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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蕾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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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这样的人,必定狠。
      可陈玄生偏偏慈眉善目。
      佛魔双修,本事是杀人不见血的大,那更是狠上加狠。
      所以哪怕平日里很忙,陈玄生一通电话,王立也要抽空从部队里出来,势必把人陪到底。
      一来是叙旧,增加情感。二来也是卖个人情,在北京这个错综复杂的地方,指不定日后就有用得上的去处。
      小侄女的病是看了。
      此处的药材,多是为了寻常百姓而开设。人工养殖混杂其中,毫无天地之灵气。
      陈玄生只挑剔地拿了药方。
      王立搭问:“需要我帮忙找药吗?”
      陈玄生边看药方,边安抚性地摸了摸旁边小芸的头:“不用。这个我能找。”
      王立豁达地笑了笑:“我都快忘了,你要啥没啥,有时候门路比我都广。”
      小芸在看王立肩上的徽章。她顶好奇。
      王立瞥见了这姑娘的眼色,就弯腰逗她:“丫头,你叔叔对你可真好。”
      他接到陈玄生的电话时,还以为对方有什么大事。
      毕竟这人清高难搞的气节,注定了就很难开口求人,除非形势所逼。
      结果一听,就为这,王立当时也是脑子里打鼓,为窥见陈玄生罕见柔情的一面,又对这人改观了一下。
      “没我事了吧?”
      男人颔首:“嗯。让你跑了一趟,多谢。”
      “没事儿!”王立拍拍陈玄生的肩,“都是小问题。那我归队了。”
      “小丫头,以后要好好听你叔叔的话,好好养身体,听到没。”
      小芸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戴上军帽。
      从哪儿来的,就从哪儿离开。
      王立双手插着兜,吹着口哨。
      刚下了外面楼梯的一个台阶。
      “王立。”
      背对着自己的陈玄生,突然喊了自己一声。
      卧槽!
      差点踩空。
      王立疑惑地回头。
      小芸也仰头自己身边伟岸如山的叔叔,百思不得其解,叔叔想说什么?
      陈玄生回头,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抹看不清的倒影。
      他说:“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需要我做什么来回报,你尽管讲。”
      -
      “嗯。”
      “嗯——。”
      “嗯,嗯,嗯。”
      张典闭目沉吟,感受指下脉象的跳动。
      蒋方橙吞了下口水,跟旁边陪自己的东子,悄悄对了下眼神。
      这嗯的时间有些忒长了。
      长得蒋方橙忍着咳嗽,忍得好辛苦。
      实在忍不住了,她开口试探:“医生,我这毛病,很复杂吗?”
      张典睁开细长的矍铄眼睛。
      他觉得这姑娘的脉象,奇怪的很。
      他先判断其为肺上伤寒,邪风入侵。
      看起来很简单、很平平无奇的脉象,可是再深入把一下,又觉得有些乱。
      他把了又把,把到最后,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开口问了下蒋方橙的生活作息,以及饮食习惯。
      蒋方橙一一作答。
      张典更加匪夷所思。
      眉间疑云加重。
      正把着。
      门外有些阵阵骚动。
      “老祖好。”
      “随喜赞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老头老太一把年纪了,人到晚年,爱有些信仰。
      更何况,现在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仙风道骨的人走过,更是纷纷双手合十,说些自己认为该说的吉言。
      门被打开。
      九十多岁的张壶一身丝绸白锻太极练功装,下巴留有飘飘白色长胡,都不需要人搀扶地走进来。
      门口动静传来,里面的四个人,纷纷抬头回头看。
      蒋方橙:“......”大白天见到神仙了?
      东子:“......”嘴张得说不出话来,成了一个O型。
      张典则是急忙站了起来,两手垂于身前,恭敬地迎接来人。
      老头开口就是:“师父,您怎么下来了。”
      蒋方橙:“?”
      这是张壶老医生?
      不是九十多岁吗?
      怎么感觉童颜鹤发,清隽瘦朗,这精气神比张典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徒弟,还要动作利索些。
      张壶把门关上。
      也把门外那些投过来的探究、惊喜的视线,给阻断。
      张壶撩了把胡子。
      目光直准蒋方橙。
      张典看师父的架势是要问诊,于是自觉从桌子后面起开,让张壶坐上去。
      张壶看起来,像极了《西游记》里太白金星的外貌,又像菩提老祖的神态。
      他朗声呵呵两句,就对蒋方橙说:“女娃娃,就是你年纪轻轻就便血吗?来,让老夫瞧瞧,是怎么个事。”
      蒋方橙:“......”
      张典听得老脸皱起震惊:“便血?这女病人可没对我说这个症状啊。”
      蒋方橙埋头装死。敌不动我不动,先别急着回答,能忽悠过去,就忽悠过去。
      更何况现在张壶老爷子,已经上手了。
      看师父已经开始进入探脉状态,张典也只好闭嘴,乖乖垂手相交于身前,等待师父问诊。
      张壶的手指如同老竹的竹节,皮已经皱缩干巴,但指甲的拱背,却是饱满十足,十个月牙,也是清晰明了。
      蒋方橙看得心服口服,也羡慕啊,这算得上老头的老头,竟然身体这么好。
      张壶诊了几秒,就问了蒋方橙几个问题。
      比如,你生在何处?长于何处?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此前人体可有过大喜大悲的经历?何时来得北京?
      蒋方橙眨眨眼,一一回答。
      等说完,张壶就悠悠笑,指着她明了道:“你这女娃娃,哪儿是身体的毛病。你这是打心底里的毛病嘛。”
      “你初次来北京,是10月对吧?”
      跟她犯病的季节时间点,一模一样。
      “......对。”
      “你那时是不是咽喉撕裂,说不出话?”
      “老医生,你怎么知道?”
      她那个时候失了智,乱喊乱叫,整天念随宴的名字,嗓子是废了一段时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的身体很神奇的。你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在你身上,留下蛛丝马迹。”
      “你啊你——”
      老太医后面的话省略,总之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算是快活了一个世纪。
      众生百态,人间情暖,什么都见过了。
      伟大的医师,怜悯每一个受伤的灵魂,珍护每一个生命的个体。
      毕竟生命多伟大,宇宙多神奇。
      张壶动笔开始写下药方。
      边潇洒的写字,边嘱咐蒋方橙:“你当务之急,是先强韧心脉,安魂安康。我给你开一个月的药,修养一个月后,嗓子要是还有毛病,就找我徒儿给你单看肺热或者肺阴虚方面的药就行。”
      张壶把处方单撕下来,递给蒋方橙的同时,又开着玩笑打趣她说:“但我料想,一个月后,你这毛病,应该也没有了。”
      蒋方橙双手接过药方,总觉得张壶老爷子看遍沧海浮云的双眼,太过于通透慧敏,在他的注视里,能感受到天地宇宙间的包容,获得心里难得的安宁。
      她好像有点懂了,孙悟空当年跟唐僧不断闹翻后,想念菩提老祖的思绪感情。
      蒋方橙诚心倒了谢。
      张壶起身。
      张典迈上来,多嘴问一句:“师父,这不是说便血吗?”
      张壶一听,哼一声,袖子怪任性的一甩,老老头还挺有趣的怒斥:“我没你这么笨的徒弟。”
      医者不自定,那就是慧根没练足。
      难怪不过是一个心脉受损引发的遗留问题,都看老半天。
      天人合一观的理论,气、阴阳、五行的脏象学说体系,都是白学了。
      张典委屈。
      在外也受人景仰的五十多岁的老头,竟然跟个学生一样,慢慢在师祖面前,低下了头。
      蒋方橙听出来了,约莫东子造的那句谣,扰乱了人问切的思路。
      毕竟谁也没想到,来这儿还有夸大乱说自己病情的人。
      蒋方橙额头挂了把汗。
      心里忙说声对不起。
      莫怪莫怪啊,老医生头。
      第36章
      那药还当真有效。喝了才一个星期, 她的病情就有好转。
      就是不知道明年还会不会再犯。
      东子把那药方保存的巴巴适适的,毕竟这东西可是很珍贵,来之不易, 就差放柜子里锁起来。
      想着要是来年再犯, 兴许还能有用处。
      两人当时从济世堂出来, 都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蒋方橙表扬东子,头脑灵活。
      东子回赞蒋方橙, 演技可佳。
      不然动静也闹不到, 让老老太医下来, 顺手一看。
      该说不说,撒谎固然可耻, 但是绝对有用。
      蒋方橙好了,就又开始活蹦乱跳, 整天有玩不尽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