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一次,则是被那个女人收养。
他回了梁家的第一件事,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没几天,就被送到了加拿大,一边读书,取得多伦多大学商学院的毕业证,一边从分公司开始锻炼。
梁宴是争气的,毕竟脑子自带聪明。
不过就是——
他好像人格出现了问题。
陈玄生清楚的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陈玄生没有能力挽救他。
他看着他,管着他,逼着他做了很多随宴不想做的事。
梁宴无数次痛苦的时候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对他忠心耿耿?
他在人后,还是不适应叫一个花白老头、且硬生生分离自己和他姐的人,叫爸爸。
陈玄生习惯了优雅丝滑的逢场作戏。
但那次,他指间抽着烟,领带松垮,手臂上的袖子规整地折了几转,用男人跟男人的方式,真情流露地对梁宴说道:“他资助我长大。”
梁诏国从登顶富豪榜开始,就做了一大堆慈善。陈玄生算是其中受惠的一个。
供贫困家庭的他,一路读到哈佛商学院,最后回来帮梁诏国,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他说:“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事已至此,我们都得朝前看。”
这一看,就是七年。
直到去年,梁诏国以92岁的高龄离世,梁宴才被允许回中,接管他留下的商业帝国。
至此,梁宴这个人,才得以在人前开始露面。
“Bye!”
蒋方橙从雅思班里出来,在跟同学们笑着说再见。
她是班里好几个‘最’。
年龄最大的,基础最差的,但也是最努力的。
人家学一节课就懂的知识,她得学好几节课。
毕竟她连个高中毕业证的本本都没有。
不过这并不妨碍同学们喜欢她,老师也尊敬她。
蒋方橙活力四射,愿意接纳新事物,用自身的上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她会玩uno,密室,剧本杀。
长得漂亮,打扮也洋气。跟二十岁出头一样。
班里的女同学尤其爱橙子姐橙子姐的叫她。
这不,一个背着帆布包的女孩子,气喘吁吁的从楼里跑了出来。
“橙子姐!”
“小芸,怎么了?”
“我叔叔有事,原本说好来接我,但是现在不能来接我了。你可以带我一程吗?”
蒋方橙原本要去超市买东西,家里冰箱空了,得大采购。这是她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不过,送人一程,也不错。
蒋方橙没犹豫:“可以!”
“橙子姐,你真好!”
小芸就差激动得抱着她,她太香了,哪儿哪儿都是女人味。
小芸严重怀疑,这样的女人,就是出的汗,都是香的。
两人上了车。
小芸看着她这辆吉普,可真是拉风。
她左摸摸,右摸摸。羡慕蒋方橙活成了如风一样的女人。她以后也要这样。
“我叔叔是个老古董,才不会开这种车。”
反正无事,也开始闲聊。
“那你叔叔开什么车?”
“老爷古董车。”
“哈?”
“真的。我叔叔生活简单的要死。他家里收藏了很多老爷车,都是绝版的。别看是个老总,但是休息的时候就爱躲在书房里,听听黑胶,没事儿还练练书法。”
“书法?”
“对,颜真卿的。赵徽宗的瘦金体也有涉猎。他还得过比赛的奖咧。”
尽管不知道颜真卿和赵徽宗是谁。
“真厉害。”蒋方橙附和。
“对了,橙子姐,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这么热爱英语啊?是为了以后要出国吗?”
“那倒没有。就是为了弥补自己没完整上过学的亏。”
小芸知道,橙姐是开客栈的,不差钱。比好多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都还能挣。
不过有些东西是隐私。
她没再多问。
“到了,橙子姐,就这儿了。”小芸指了指。
车开到一栋湖边小别墅旁边停下。
蒋方橙看着眼前静谧的小花园,她不免打趣:“好家伙,看不出来啊。”
小芸害了羞:“这是我叔叔的,我只是借住。”
她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
小芸自己争气,考到北京来的。
叔叔接济她,之前都是国外跟国内两头跑,前些日子工作安稳在了国内,能没事儿就回来跟她聊聊天,规划她的人生,小姑娘也喜闻乐见。
她邀请蒋方橙去里面坐坐。
蒋方橙摆手说不了。晚回去,家里人会担心。
小芸抿了抿唇,最后有些小女生心性八卦的说道:“橙子姐,是你老公在家里着急等你回去吗?”
蒋方橙被老公这两个字砸得有些晕。
刚想说嗐!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略显稳重低醇的男声道:“蒋方橙?”
第30章
回头。
男人的轮廓, 在黑夜的衬托下,愈发成熟。
陈玄生眼底漆黑一片,连眉心都轻皱。
他怀疑自己看错。
但又怕自己错过。
跟白天一晃而过的同款吉普, 飞扬的蓬松棕色红发。
“真的是你?”
他甚至不敢相信地上前了几步, 就为了看清面前女人的模样。
”叔叔, 你回来啦!“
小芸跑过去亲切地抱住陈玄生的手臂。
”这是我上雅思课的同学,橙子姐。橙子姐, 这是我叔叔, 陈玄生。“
”橙子?“
陈玄生呢喃着这句话。
没错了, 就是她了。
时隔七年。
他们竟然再次相见在北京。
陈玄生心里有纳罕。
犹记得最后一面,是她狼狈的追在车后, 嚎天动地的哭喊。
而如今的她,竟然蜕变成这般......模样。
他眼里闪过惊艳, 但也同时生出很多疑问。
随宴当初回来后,梁诏国就派人抹干净了他过去的痕迹,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
当然,过去的人,也别想找到现在的他。
所以。
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人,为什么会来北京呢?
在北京干什么?
定居了吗?
茫茫人海, 她跟小芸, 又是怎么走到了一起?
太多太多问题了,一下挤入陈玄生的脑袋。让这个速来稳重的男人,心跳都有些加快。
但显然, 蒋方橙不打算回答他这些问题。
她记得他。
一个假扮商人, 最后却带走随宴的人。
三哥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她恨他们。
蒋方橙没犹豫,把车门一关,踩了油门就要走。
陈玄生慌了神:“别走!”
他得问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叔叔, 你去哪儿?”小芸着急的喊。
他顾不上了。
开上车,径直追了上去。
“叔叔!”
留小芸在原地,一头雾水。
陈玄生紧追不舍。
蒋方橙甩了好几次,都没甩掉。
蒋方橙忍不住啐骂了一声。
他不断鸣笛。
蒋方橙看实在甩不掉,把人往旁边偏僻的地儿一引。
开门,下车。
陈玄生同时下来。
蒋方橙上去。
冲人脸上就是一拳。
“有毛病啊?追你妈呢。”她还是以前那般泼辣。
陈玄生偏过头,捂住被打的地方。
舌尖顶了顶腮,没有血腥味。
待他重新看向蒋方橙的时候,他突然破天荒地笑了笑。
打得好。
似乎觉得这一拳,是他该受的一般。
彼此冷静下来,他才开了口。
“蒋方橙,我们谈谈。”
谈什么
谈你,还有你背后的人,是怎么计划把我孩子抢走的。
谈你们是蛮横的用势力拦着我们不去找的?
谈你们是怎么活生生,把他藏起来,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再见的?
还是谈,你们当初,是怎么眼睁睁得看着我疯掉,冷眼旁观的。
她不要了。
这个弟就当没养过。
满十八岁了,还能一声不吭的跟人走掉。
就他妈扯淡!
她只是一个女人。
日子得过。她得吃饭,得养活自己。
她跟廖三相依为命。她以后给廖三养老。因为廖三为了救她这条命,吃得苦,咽得委屈,太多太多了。
这是她欠三哥的。
她得拿剩下的半辈子去还。
廖三劝她放下,她便也就放下。
不放下还能怎么样呢?
她玩不过嘛。
现在还能好端端站着,那是已经从地府里走了一遭回来。
刮皮脱骨,还好时间已经够长,还好痛苦暂且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