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有点,希望我回去后发现这个可爱的绍明给我卡上打了一千万美金。”
“两千万。”
“一千万就够了,一分别多。”她把身家性命押在这个绍明身上了,她千万不能变成那样,她也不希望她那样痛苦的活。
“我保证我不会像她那样对你。”
“我现在更爱她吧。”
“闭嘴闭嘴。”绍明一连串让她别说话,半晌她摸摸索索,把手搭在陈荷肋骨上,“你英语是在哪儿学的。”
手在肋骨上能不乱摸吗,陈荷让她抓,同时不明所以,“中国。”
“跟谁学的?”
“……美剧。”
“哪个美剧?”
陈荷拽了句英文:“SHAMELESS”
“《无耻之徒》?”绍明嘴角绷不住了,“为什么找这个看。”
“怎么了?喂!”她在坏笑,陈荷不乐意,“你还看过这时髦玩意儿?”
“你说你美国邻居不待见你,也不能全怪我,”绍明笑得伤口都要迸裂了,“我们说英语的时候,包括第一次见你,你真的满口脏话。”
“什么!”陈荷捂着嘴:“我哪有!这是你推荐我看的。”估计是那人刻意让她学歪,陈荷气不过:“你的英语还和刚出土一样,全是定语和从句。”
“什么!我这可是和英国人学的正宗英语!”绍明气到了。
“哪个年代的英国人啊。”
“大航海。”
绍明说了两句英语,不说英语了。
她轻轻说了一句话,陈荷没听见,凑过去听,她重复了一遍,陈荷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笑了:“我说这个你能听懂吗?”
“听不懂。”
“你让我现在死,我就告诉你。”
陈荷立刻坐起来扇了她一巴掌:“逃到斯里兰卡,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讲给我听。”
绍明捂着脸,不敢说一句话。
这时密回来了,她牵着两匹枣红色的马,马的哼哼声打扰了她们,密说:“绍明,该登船了。”
分别前最是煎熬,真到了分别的时刻,离别一出来,焦心的感觉倒是冲淡了,她只有三天,绍明呢,八百年的离愁能放在哪里,或许她忘了她也是好事。
“别乱想,”绍明牵着她的袖口,芦苇荡里一叶孤舟,接驳她们的是小船,小船转大船,陈荷顾虑她的伤口不放心,想和她一起走一段,绍明却拦住她:“到这里吧。”
密先上去,绍明腿不能走,陈荷为她做了个夹板,她把绍明抱起来交给密:“辛苦你了。”
密摇头,她划动船桨,绍明也帮她滑,她不会,两人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小船终于是开出了芦苇。
“再见!”
绍明高声说。
“再见。”
陈荷低声道。
她遥遥眺望,小舟远去了,江上的水鸟游来,也不成双。水面骤然起了雾,这个时节不会有雾,二人被大雾分隔,就此别离了。
陈荷擦了擦雾蒙蒙的眼睛,绿宝石缺了一角,她没有给绍明看,她能回家吗。
——
陈荷回现代了,带着一身酸痛,两个可乐瓶,若干巧克力外包装,一把手枪,一个碎裂的绿宝石,全套户外装备,还有两片肉干。
她在蒲甘。
太阳被江水淹没到地平线下,头顶的天空深蓝,天边倒是泛着青黄色的光,月亮勾在天中,今天是一月二十四号。
她把枪和宝石绑在一起,借着江边的石头,把它们远抛向水中,水里溅起波纹,然后被远来的水浪覆盖,枪带着宝石沉没在江底,江底的暗流裹挟着黄沙,埋没了蒲甘的雨季。
陈荷叫来出租车,车子带她到了酒店,陈荷在房间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套红色内衣,她笑了一下,把内衣收进包里,护照手机静静地放在床头,这里一切如旧,只是绍明不见了。
她还有两天,蒲甘虽然交通不便,但有无数种方式到曼谷,她应该明天从曼德勒出发,这样想着,她却找了前台包车。
她用美金现金支付,没有还价,被骗了很多,陈荷不在意,她只想快点到达,钱包里多了好多美钞,小时候母亲给她办的工商银行的储蓄卡里多出了一千万美金,出租车行使在无灯的路上,陈荷吃着司机给她的奶油面包,她还想去仰光看一眼。
缅甸虽是热带国家,但南北跨度大,陈荷闭眼时的服务区周围都是矮树,司机把她叫醒时,军警拿着她的护照核对,路边是高大的芭蕉。
车排着队进城,她入住酒店已经上午十点多了,晚上九点的飞机,前台让她提前入住。
离开仰光这天是个大晴天,她去坐了环城火车,从泛太平洋酒店步行出发去中央车站,接近过年,唐人街的路上很是热闹,大名鼎鼎的昂山市场却早早关了门,原来仰光有这么多侨民,她买了沾辣酱的炸糕,买了薯片,买了矿泉水,十一点,她去街边饭店吃了南印度菜,4.8的谷歌评分,没有骗人,她去吃了冰激淋,棉絮状的口感,不好吃,沿着街找,她找到了绍明在仰光的住址,土黄色的法式窗掉了漆,露出木色的棱架,她在楼下看了一眼,朝火车站走去。
网上信息不准,环城火车开走了,不过有环半城火车,陈荷赶紧买票,火车是日本淘汰下来的旧货,车头行进的方向牌写着的熊野市,陈荷选了个靠车窗的位置,车上人不多。
火车启动了,缓慢地开在铁轨上,火车没有关门,陈荷一只手拉着扶杆,把身体挂出车厢,车过的风煽动砾石上的落叶,她看见穷人的住所,看见卖冰卖糖的黑瘦姑娘走上来,看见黄袈裟的僧侣走上来,挑担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剥豆角,军人背着AK走上来,穿花布衫的女人脸上抹了两大团特纳卡,她盘腿坐在绒布车垫上,风从脸颊边吹过,头发上蒙了尘土,有些东西被吹散了。
陈荷站在越来越拥挤的人群里,车子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停了下来。
停的地方很不妙,都要到机场了。
陈荷用翻译器问下一班返程是什么时候,车站会说英语的人告诉她一个半小时后有一班,她对自己的英语有所怀疑,因此只是点头说谢谢,好心的工作人员给她指了去唐人街的公交。
打车吗。
还是算了,仰光漂亮的风景都在路上。
公交车带着她穿过富人区,路过了茵雅湖,她困顿地给酒店打电话定晚餐。
晚上九点的飞机,陈荷四点就从市区走,有了上次的出城经验,至少要一个小时去机场,五点到机场,避开晚高峰,如果路上军警要钱,她有钱,机场门口还要小费,上次她没忍,这次可以忍忍,海关再要小费的话……没关系她还有钱。
酒店帮她叫了车,接车的是位华侨,华侨司机年纪很大,他告诉她他父亲来的缅甸,小时候还讲中文,到这个年纪,他只会说不会认中文了,他告诉陈荷军警要小费的时候千万别递出护照,小费最多给五千,他教陈荷军警问到就说自己的新加坡人,车子到了机场高速关口,车窗打开,陈荷紧张地坐在车里,军警看了她一眼直接放行。
“这么好!”
陈荷下车付款,并给司机五千缅币祝他新年快乐。
一切都很顺利,进机场值机,然后上二楼过安检,过关,陈荷不想多交流,学着来缅甸做生意的中国商人,往护照里夹了五千,她专门找了个面善的边检,那个边检核对她的信息,二话不说在她的护照上盖了个规整漂亮的出境章,她打开一看,五千缅币仍然夹在护照里。
边检完后还有一关,这是勒索的大好机会,不过陈荷的小包甚至没过机器,她坐在候机大厅,中英泰三语广播呼叫登机。
陈荷坐在经济舱座位上,一个小时不用商务舱,况且拿着商务舱票在缅甸机场有些大肥羊的感觉,她为自己的聪明暗喜。
仰光机场客流量小,机场所有设备几乎同时服务一架飞机,舱门一关,机长广播便响了起来。
飞机驶向跑道,陈荷本想再看一眼缅甸,无奈她是过道座,既然这样,也就算了,她闭上眼睛,听发动机轰鸣,带她离开缅甸的土地。
回去的一程没有餐点,陈荷要来一杯水,打开了包里的密封袋,袋子里有两片肉干,她拿出一片慢慢咬。
两片吃完,飞机落地素万纳普机场。
泰国,曼谷。
午夜。
文华东方。
临近新年,酒店的房间几乎是订满的状态,陈荷以为自己要在大堂等她,没想到打开手机一看,自己是文华东方的高级会员,她联系酒店,酒店为她增开备用房。
不过位置不是很好,窗户只能看到一半河景,湄南河东流而去,河上游船的彩色灯光与SIAM商场的射灯缤纷地照进陈荷的窗户,她疲惫地喝着欢迎香槟,等待信息回复。
手机亮了起来,上面只有简单的一个单词。
她通过阿财的账户找到上游卖家,她要买一把枪,卖家要加密币交易,她哪有加密币,她问卖家能不能用现金,卖家不回话了,陈荷转念一想,现在的她说不定真有加密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