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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南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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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突然一只手破坏了画框,绍明抓起陈荷的头发,猛地向床住砸去。
      “我要杀了你。”
      “你敢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你也是爱我,等你不管轮回道多少世,你还会记得我。”
      “胡说,自恋,我见过的人多到你不敢想,我是爱你,我是玩你,你被抛弃疯了,才会臆想我记得你。”
      “哈哈哈——”陈荷笑扭曲了一张俏脸,她眼里蕴着清光,眼神很邪:“看你的样子,活了无数次,你无数次都在报仇,就算再大的仇也该歇了,几千次,几万次,一直在向这几个人复仇,你肯定记得我,好有趣,哈哈,”陈荷神经质地笑:“我不喜欢历史,历史让人很绝望,那样绝代风流的人物只是书上的几行字,人死了都没了,但是有人记得我,记得一个叫陈荷的人,好有意思。”
      “贱人。”
      “我贱你更贱,不是说玩吗,你不是要玩我吗,怎么动心了。”
      “他妈!”
      绍明气到理智全无,抄起玉枕往陈荷身上砸,陈荷腰上的裙布先是被绍明扯松,又在打斗中松开,她撕裂裙子,掏出手枪:“不许动。”
      谁料绍明完全不带怕,她夯起枕头一砸未中,不依不饶去打陈荷手臂,陈荷低骂一句,在她躲避的间隙,手腕被绍明握住,她们是两根强扭在一起的麻绳,是锦鸡和花蛇打架,羽毛翎子掉了一地。
      “你讨厌死了。”
      “你死吧。”
      “你才去死!”
      “砰!”
      两只打成动物的人收手了,她们可能都不知道是谁按动了扳机,浓烈的硝烟味后,宫室顶端吊着的油灯架摇摇晃晃,铁链崩开,滚热的火油倒在地上。
      “陈荷!”
      陈荷有胆做没胆当,吓呆了抱着手枪,绍明拉她跑出王宫,她们身后,华丽的殿宇在烈火中燃烧,黑烟冲天。
      宫人惊慌地跑去灭火,又有侍卫宫女带着她们到偏殿避祸。周遭乱作一团,陈荷小心地关上窗子,隔绝了木柴燃烧的声音。
      “我真是——”绍明揉着额角,陈荷正常了,她想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我没想到。”
      “别说话。”
      “千金散尽还复来。”
      “也别安慰我。”
      她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金盒,陈荷不解其意,只能去帮她解下来殷勤地打开:“吃一颗,别生气,你早点说你有心脏病,我就不……”
      女人愧疚地看着她,绍明冷笑一声:“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吗。”
      “速效救心丸?”
      绍明盖上盒子,示意陈荷伸出手:“去弥补你的错误,把这个下到兰金花的水里,她的脸会烂掉,然后被视为不详,母后没死,死的就是她了。”她把盒子放到陈荷手里,“别有心理负担,你不是为了活命才去做的吗,她是我杀的。”
      “不过我不相信你,要做什么才能让我相信你呢……”
      侧殿空荡荒凉,一股冷气窜上陈荷后背,她说不出一个字。
      绍明按着她,强迫她跪下,她要让陈荷认清自己的身份:“性很好用,又简单又快。”陈荷手无力地松开,枪掉在地上,她摸了摸陈荷光滑的脸颊,“来,向我表达忠诚,承认你地位低于我,你要靠我活。”
      都这时候了,她还是不舍得杀我。
      绍明手劲加重了,陈荷望她一眼,“你脖子流血了。”
      绍明碰了碰脖子,那里又黏又凉。
      谁都没有停下。
      第20章 下毒
      绍明脖子上的伤口流成暗红的帷幕,陈荷踏出一步,帷幕骤然贴到她面前,她小心地掀开,里面是黑暗,这不是空虚,而是不透光的实体,陈荷伸出手一点点摸,高低起伏,坑洼不平,她突然看见了,那是一堵肉,腐烂着流下黑红的血。
      兰金花巨大的头颅睁着眼睛,陈荷站在她眼球前,兰金花死去的头闭上眼,陈荷被她的眼眶夹碎成血雾。
      “陈荷。”
      “陈荷。”
      “你没睡醒?我要洗脸了。”
      兰金花懒懒地含着漱口水,含糊不清地叫陈荷,她刚起床,白脸上却像铺匀了淡胭脂,每根长睫毛都打乱着光线。
      陈荷站在她后面端着水盆,红铜盆,从偏殿来,只在走廊下过了一道太阳,就热得发烫。
      “不准看我,算你有心,还知道给我赔罪,你其实是奴隶对不对?只是脸上还没来得及刺字。”侍女给她打辫子,兰金花从铜镜里看陈荷:“我是你的主人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刺青?”
      兰金花会变成那些污糟的血肉吗。
      陈荷没见过毒药发作,紧张地干咽。
      她走一步,拖鞋翘起的尖挂住了裙摆,水轻微地晃荡,陈荷看见了自己映在水中的脸。
      “真是你烧的宫殿,她们都说一个蒙古女人去烧了绍明的房子,烧得好。”
      兰金花咯咯笑。
      她好看,活着也挺好,万一绍明给的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呢。
      陈荷大拇指伸进水里,铜盆里的水泼了一地,缓缓地流到兰金花脚边,陈荷夸张地大叫:“啊!好痛!”
      “怎么了?”陈荷是她见过最不好用的奴隶,兰金花细长的眉毛蹙起来,不满道。
      “公主,水有问题。”陈荷跑过去,小心地避开那泼水,她大拇指左侧全红了,掌心有一道深长的红沟,是握得太紧被铜盆边缘硌出的痕迹,她心虚地遮起那条罪证,只把拇指给兰金花看。
      “兰金花。”陈荷突然直呼她大名,认真地说:“要去江南吗,王宫凶险,我虽然贪生怕死把您供了出来,但是今日一事陈荷倍感惊心,如果您要去江南……”
      陈荷不知道怎么去江南,但只要兰金花愿意,她离开十几天,等绍明死了一切好说。
      “你知道我现在的地位吗。”兰金花说:“我将位同中宫王后,难道我还会和一个奴隶一起去江南?”
      手其实不是很痛,就是火辣辣的,但肉眼能看出不对,兰金花握着那只受伤的手,神情阴狠。
      “一定是绍王后,她屡次杀我不成,现在见我位份将威胁她,又在水里下毒,”她按了按陈荷浮肿的皮肤,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要杀了她。”
      “屡次?”陈荷惊讶道。
      侍女立刻拿来伤药,兰金花接过了,亲自给陈荷涂:“你住驿馆的时候就有刺客来杀你,不过他们都被我割掉头了。”
      “你真是……一个公主,女人家学这些打打杀杀,”陈荷吓得缩手,“女人也要照顾丈夫的自尊,你是不是在当地嫁不出去。”
      兰金花仔细一想,她们当地都是十四岁成亲,自己确实嫁不出去。
      “谁说我要嫁出去,娶个倒插门照样过日子,我爹就是倒插门,我家好着呢,要是不和亲,阿妈给我招十个夫婿……”
      “你爹?忽必烈?到插门?”
      陈荷玩味地看着她。
      “你套我话!”
      兰金花气得狠打陈荷伤口。
      “哎呀,哎呀。”陈荷贱贱道,她不断往后躲:“看你样子就不像元朝人,你不骑马,会骑象,那么高的象辇你都不害怕,不是开玩笑吗,我以为你早知道自己暴露了。”
      “讨厌死了。”
      陈荷成功调转她的注意力,两人在一片嬉闹声中冰释前嫌,同时结束了一场谋杀。
      兰金花的谋杀结束了,陈荷沉重起来,她的事情没有完。
      金盒的药粉只放进去了半盒,还有一半,陈荷滑动盖子,细细的粉末倒下来,再筛回去。
      蒲甘的饭太油太咸了,东南亚湿热,用香料重,陈荷舔舔嘴唇,她想喝粥。
      ——
      白岛,后院,莲花池。
      绍明和哥哥并肩散步,她穿亮橘色衣裙,面目柔和,好似壁画里妩媚的胁侍,风吹过,鲜花金饰一起发出轻缓的响声。
      “你从来没有让我死过,我早知道毒药是假的,你不仅给我假毒药,还假自杀威胁我不能真自杀。”在哥哥面前,绍明恢复了点人味,她说个不停,苏觉只是笑,拿她没办法。
      “你好像知道我的每个想法和举动,真是……”
      “别伤心,”绍明使用陈荷式劝慰:“不是你笨,是你把你能想到的方式都实践了,我全都见过,也别想着帮我摆脱轮回,你之前做过特别夸张的举动,吓我一跳。”
      苏觉道:“王妹,我只是个普通人,请不要贬低爱你的哥哥。”
      绍明长叹:“这种安慰的杀伤力真是强。”
      “这是嘲讽,你之前不这样说话,是有人嘲讽你吗。”苏觉迈过台阶:“是陈荷吗。”
      “你知道?”
      “全国只有她会这样说话。”
      绍明想了想,还真是。
      “绍明。”
      陈荷站在树边,她穿着红绿衣裙。
      “蒲甘的气候是季风气候吗?”
      苏觉大概知道昨天二人的争吵,她们这是和好如初了?他责怪地看了妹妹一眼,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