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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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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华 第719节
      “还有两件事呢。”
      曾管事缓了下,说道:“刘家村的桑户本来答应了那位公主,愿意低价被收去产业,但临了又反悔,那位公主大怒,今早派了官差去,要找人麻烦。”
      夏昭衣沉眉:“第三件事呢。”
      “今日一早,隔壁的聂小娘子,又被带走了。”
      “又是阳平公主?”
      “是。”
      夏昭衣点了点头。
      府外人来熙往,夏昭衣用完早饭后独自出来,入目一片人海。
      赶路为方便,她一直着中性打扮,眼下过起市井等闲之日,她重新梳了女妆。
      长发及腰而垂,青丝柔软干爽,一袭素雅清和的淡白衣衫,因缎布上乘,增加了质感,褪去寡淡,腰下,她特意寻了枚淡绿小玉作为佩饰。
      自府中一出来,诸多目光便往她身上望来,夏昭衣则一扭头,望向附近的通缉令。
      画像上画着一个……少年?
      主要是,夏昭衣看着像男童。
      一旁写了个“支”,便没了。
      画像的五官眉眼,与支离无一处可对上。
      若非一旁所画得长剑她认得,她当真要以为自己猜错了。
      这把剑是师父的,名字有很多,夏昭衣只记得其中一个,叫断河。
      美丽的少女无论到哪都会让路人多看几眼,更不论夏昭衣雪肤剔透,身姿仪态绝佳,望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被人从医馆抬回来的马公子坐在步辇上,呆愣愣地盯着少女,一瞬间缓不过来。
      初看光彩明艳,细品清冷疏远,再望又似有亲和温柔之态,这诸多矛盾气质,在她身上毫无冲突,耐人寻味,令人想琢磨触摸。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忙忙跑来,朝聂府跑去。
      速度太快,险些撞到马公子的步辇。
      马公子的手下顿时冲上去揍人。
      夏昭衣回头看来,马公子没有喝停手下,反倒摆出威风模样,面容威严,手指摸一摸自己削瘦的下巴。
      “别打了,别打了!”挨打之人叫道,“我是来报信的,聂家出事了,别打我了!”
      “出什么事了啊?”马公子不耐问道。
      “那聂小娘子,被人给劫走了!”挨打之人抱着脑袋,叫道,“就是那个姓支的少年!”
      “竟然是这厮!”马公子叫道,“在哪劫走的?多久之前的事了?”
      众手下停下拳打脚踢。
      “在花玉戏场那,就是两刻钟前的事!”
      “他还真敢,”马公子忽的哈哈大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那聂小娘子是公主要的人,这傻驴子把聂小娘子给劫走,岂不是等着公主派人缉拿他?哈哈哈!”
      “可是少爷,”一名手下很轻地说道,“他劫不劫聂小娘子,不照样在被缉拿吗?”
      说着,手下伸出手,指指那头的通缉令。
      马公子一顿,随即扫兴,在他脑门上一拍:“要你多嘴!”
      想到那名少女,他忙回过头去,却见通缉令前已经没人了。
      第979章 发生什么(二更)
      夏昭衣在四海茶馆坐下,直接道明来意,同时要了一壶寻常花茶。
      掌柜一听说是她,立即迎来。
      “阿梨姑娘,可否需要择一僻静之处细谈?”
      比起掌柜的急切焦虑,夏昭衣淡然一笑:“不用,就在这吧,你慢慢说,不急。”
      茶馆外的街道上越来越热闹,人群接踵比肩,往来者面上音容或悲或丧或麻木。
      掌柜的言语简练,夏昭衣平静听着,挑出一个人名:“毛子龙?”
      “嗯,毛家是个大米商,宫里来得那个,现在就盯着没有根基和背景的大商户们下手。”
      “听说聂小娘子,和他有几分关系?”
      “对,街头巷尾都在传。”
      “那马延亮呢?”
      “此人真是,”掌柜的摇头,无语,“他把徐城有头有脸的人,全说给了河京来得那几位,尚安郡主之所以把聂小娘子带走,就是因他那张嘴。”
      夏昭衣笑了笑,起身道:“我去找我师弟。”
      “阿梨姑娘,”掌柜的压低声音,“若有任何需要,您尽管开口,我们东家有交代,这店不要都不打紧。”
      “替我谢过澹观主,”夏昭衣温然道,想了想,又道,“我师弟之事,不劳掌柜,但我有其他事,想寻掌柜帮助。”
      “姑娘但说!”掌柜的忙道。
      夏昭衣凑近过去,声音压得很低,低到掌柜的几乎都快听不清。
      “这!”掌柜的双目圆睁,“姑娘,如此,好生盛大。”
      “不玩大的,我来李乾做什么,”夏昭衣笑道,“我先走了。”
      大量官府兵马从城门奔出,往西南跑去。
      支离一身佃农衣裳,站在半道坡上,看着远处那些兵马头也不回,直奔前路。
      一开始支离以为是找他的,直到过路农户纷纷在说刘家村出事了,他才知不是。
      站了一阵,支离转身离开。
      沿着山道往上两百米,一座破落道观的东侧朵殿中,聂清凌可怜巴巴地呆坐着。
      她从头发蓬乱至脚,鞋子丢了一只,脸上满是巴掌印,两颊高高肿着,衣裳都是水,浑身湿嗒嗒的。
      现在,她被五花大绑,支离连她的双臂和双腿都绑着了。
      跟前火盆烧得旺盛,支离伸手去试火温,不解地嘀咕:“你的衣裳怎么还不干呢。”
      聂清凌冻得瑟瑟发抖,火盆烤得她又很难受,像是冰火两重天。
      “我不跳河了,”聂清凌哀求,“你将我松绑,可以吗?”
      “我得进城一趟,”支离起身看着她,“今日二月二十,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办。”
      “你,你松开我呀。”
      支离想了想,摇头:“不行。”
      聂清凌绝望闭眼,眼泪滚落了下来。
      “你别哭啊。”支离忙道。
      “你也别救我呀,”聂清凌哭道,“让我跳河死了便好,何必救我。”
      “真是……不可理喻。”
      今早经过花玉戏场,若非看到她快被几个仆妇当街打死,支离也不会出手。
      救人救到底,支离便将她带出城,想让她在城外村庄寻个人家先暂时隐居。
      聂清凌话不多,一路沉默,直到走到大河边,她趁支离不注意,噗通一声便跳了下去。
      现在反倒是,支离不敢轻易撇下她了。
      待聂清凌哭够,侧过头去,发现支离双手支着下巴,一脸郁闷地盘腿坐着。
      “喂……”聂清凌轻轻唤他。
      “你别吵我。”支离说道。
      聂清凌噎住,收回视线:“不吵便不吵。”
      坐了一阵,支离心烦,又起身,朝外面走去。
      还是不放心,那么冰冷的大河都真实跳下去了,一心寻死之人,怕是他前脚一走,她立即蹦蹦跳跳起来,将自己的脑袋埋火盆里。
      支离抬头眺向远处的乡道。
      他留了很多记号,不知师姐能否看到。
      如果师姐寻不来,那就等到入夜,再安顿她。
      日头由盛,渐渐往西,夕阳在天边烧开一片金云,而后天光迅速沉降,暗夜笼盖四野。
      支离回身进屋,伸手摩挲聂清凌的衣角,摸上去是干的,里面不知道。
      不然,再烤一阵?
      支离往火盆里添干燥的柴禾。
      聂清凌面如死灰,不吭不响,生无可恋。冷冷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坐了一阵,支离起身。
      远处忽然传来许多声音,支离走出去,是那些去刘家村的兵马回来了。
      近千兵卒,步伐铿锵,手中火把高举,在天地间化作一条长长火龙。
      这世上永远不缺看热闹的人,在官兵回来的宽敞长道旁,挤满了附近乡里的农户。
      其中几个农户,他们看着这些官兵,心里犹豫不决,不时再抬头朝远处山上的道观看去。
      最终,一个农户鼓起勇气,跑出去拦下一个官兵。
      “有事就快说。”官兵肃容说道。
      农户伸手朝山上指去:“有一个贼人,今日上午扛着一个湿嗒嗒的姑娘往山上走去,到现在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