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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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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华 第110节
      “你不用去,”夏昭衣终于开口说道,看着支长乐,“你去问问庞义或赵大钱,如果他们愿意去,就让他们去。”
      “为什么要庞义或赵大钱去?”支长乐不解。
      “他们识去佩封的路,你识跟我上山的路,”夏昭衣顿了下,又道,“如果他们不愿意,你不用强行劝服和恳求,这件事情我们便帮到此。”
      “好,”支长乐点头,“我现在就去问问!”
      看着支长乐转身走了,伤者稍稍松了口气,对夏昭衣道:“多谢阿梨姑娘,我需要准备我的信物吗?”
      “自然需要,”夏昭衣拿过那边的小竹盘,“你过来坐下,我先处理你的伤口。”
      打开一个放着药膏的小竹盒时,夏昭衣微微停顿了一下,眉心微不可见的皱起,抬起头看向已经坐回在床上的伤者,唇瓣轻动,但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刚才听说是赵秥时,她心里面瞬息便掀起了强烈的狂喜,但很快又退却了。
      现在,是她长时间被压抑的心痛,又在心里面悄然滋长,她需要再度用自己强大的克制力给压回下去。
      真的好想问一问眼前这个伤者关于定国公府的事情,再问一问她的二哥,问一问她的弟弟,问一问,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又怕问出来之后,会听到可怕的答案和真相。
      撕开皮肉后的鲜血淋漓也许不会击垮她,但绝对会让她迷茫,让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走回到京城。
      她现在需要的是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解决好眼前的麻烦,让自己坚强的回去,面对该面对的一切。
      思及此,夏昭衣心下都不由自嘲一笑。
      惯来行事不知何为怕字的她,如今真的就是在逃避吧。
      庞义和赵大钱听闻此事,庞义只略作思量,便很快答应了。
      支长乐奇了:“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庞义放下手里的活,着手开始收拾东西,边道:“那伙人害你将我的刀子给摔在了地上,那伙人就是我的仇人。”
      嘿,这理由倒是新鲜,支长乐不由乐了。
      顿了顿,支长乐又道:“不过,前面说不定要发大水了呢。”
      “佩封当初建城的原因就是因为地势高,所以就算发大水,也不可能这么快。”庞义回道。
      东西很快收拾妥了,庞义去伤者所在的茅屋找他们。
      夏昭衣还在处理伤口,对他这么快就答应也有一些意外。
      伤者将自己要交代的都交代了,拿出一个令牌交给庞义。
      庞义接了过来,将他的话重复一遍后,确认无误,便离开了。
      风雨依然很大,好些断枝残瓦被吹的漫天皆是。
      庞义浑身包的严实,斗笠压得很低,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长木作手杖,小心的沿着河道高坡往下边走去。
      晴天从这里去往佩封,之前所说只需一个时辰,现在的暴风雨着实增强了难度,等他到达佩封城下时,足足用了三个时辰之久。
      大雨还在继续,天空彻底暗下,庞义在城楼下面的疾呼终于被城上守卫听到,一只竹筐被抛掷了下来。
      上得城墙后,两个守卫检查他的令牌,分不清是真是假。
      一个守卫走来,看了眼令牌,皱眉嚷道:“这当然是真的,还用得着多问?”
      抬眸看了庞义一眼:“你跟我来吧。”
      庞义拿回令牌收好,顾不上休息,擦掉额上已分不清是汗是雨的水,跟上这个守卫。
      但就在要从下城墙之时,守卫忽然脚步一顿,而后猛的回头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是奸细!”
      不待庞义反应过来,守卫手里的长枪直接就朝他刺了过来。
      庞义应激性躲避,还是被刺中了小腹。
      蓑衣缓解了力道,可依然有剧痛传来,甚至可以感觉得到皮肉破开了一个洞。
      庞义怒目瞪他,对方却不给他说话的时间,长枪再度刺了过来。
      庞义立马抽出自己身后的短刀去挡,但这着实和螳臂当车无异。
      短刀缓解了长枪的冲劲,却根本没办法去做其他,等对方提枪再刺时,他只有被步步逼的后退的份。
      其他守卫都闻声赶来,忙问怎么了,话音才落下,就看到那被逼置城墙边的高大身影一晃,随后就跌落了下去。
      “发生什么了?!”
      “怎么回事?”
      ……
      守卫们都赶到城墙边往下面看去,城墙太高,黑灯瞎火,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黑暗里面只觉得有一细火花闪过,而后一片归于寂静,只余大雨声响还在不停,天地嘈杂。
      ………………
      帐篷里灯火通明,少年坐在行军床上,一声不吭。
      军医在他脑后上药,非常大的一个血包,看着都疼。
      上好药后,军医起身跟他叮嘱要注意的,少年始终沉默,神情冷峻,军医说完以后告退,少年也跟着起身,大步走出帐篷。
      “现在怎么样了,情况如何。”少年沉声问道。
      旁边的守卫恭敬行礼:“少爷,还没有找到那些人。”
      李骁皱起眉头,抬头看着远处的溪流,顿了顿,说道:“有任何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我,哪怕我已入睡了,明白?”
      “是!”
      “蔺宗齐他们到了之后,也过来同我说一声。”李骁又说道,而后转身回了大帐。
      后脑勺上疼痛异常,他从来不会喊痛,只会记下这些痛,然后会加倍奉还回去。
      可是现在,他根本就没看清那小女孩的模样,除了隐约记得眉目清秀之外,具体的容貌都画不出来。
      至于那个中年大汉,更是生得一张寻常于众的路人面孔。
      李骁从未觉得自己吃过这样子的亏,从未。
      第149章 大厦将倾
      墨云如泼,夜色沉寂,像是一块大布,能遮挡天地间的所有。
      有人悄然从佩封城城门往城中去,潜入天步府,隐入独一人的牢厅。
      有人在大雨中艰难前行,推着辎重的车子被大石头紧紧绑缚压牢,恐被大风吹走。
      有人立在山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巍峨城墙,满腹雄心,想要将这座迎送了五百年风雨的古城一举拿下。
      有人在大帐里被后脑疼的难以入眠,坐起恼怒自己身手还缺火候,疏于勤练,下盘不稳。
      古山之外,灯火隐隐,村道里面挂着灯笼,方便起夜的人出行无阻。
      有人正从外边山野而来,马蹄踏着乡间泥泞,穿过没几户人家了的小村,在桃山渡下的洛祠前停下。
      石头跳下马车,回身道:“少爷,到了。”
      车帘被从里边掀开,丰神俊秀的墨衣少年郎一下马车,身边骑马的大汉们便都同时下马。
      门前守卫不识他们,但见这般模样,便知来者不凡,迎上前问道:“你们找谁?”
      “老太爷让我们来的,”石头拿出封信函递去,“我们老太爷叫郭澍。”
      “原来是沈少爷,”守卫说道,“失敬了,还请稍等。”
      守卫拿了信函跑去里边,江侍郎已睡了,肖从事看了信,确认是郭澍亲笔,起身道:“我且一同去迎。”
      夜色实在太深,肖从事出来后一番寒暄,便将来人领入进来。
      事先已得知他们要来的消息,所以厢房都有准备,肖从事将他们领去安置。
      因夜深人静,到后院后,他们脚步既轻且慢,从穿堂走过时,少年开口问道:“江大人睡了吗?”
      “快子时六刻了,自然是睡了。”肖从事说道。
      “佩封情况呢,现在如何?”
      肖从事轻叹:“还能如何,官道被泥石封路,能走的山路也全被堵死了,深山里边更还有走山的情况,我们无能为力。”
      沈冽眉宇轻皱,顿了下,点头:“好,多谢肖从事。”
      入了厢房,安置下来,石头将东西都整理收拾妥当,走来说道:“少爷,你是要睡,还是再看会书?”
      沈冽不作声响,立在窗边,屋内几盏烛火将他修长清影倒映窗上,良久不动。
      “少爷?”
      “让章孟和戴豫去看看吧。”少年终于开口,声音清沉。
      石头一顿,随即很快点头:“是,我这就去。”
      看着石头离开,沈冽的眉心又轻轻拢起。
      他抬起一只手推开窗户,风雨瞬息吹入进来,一片清寒。
      继定国公府后,郑国公府也被人盯上了,但是这一次恐没那么容易,原因无他,大厦将倾,李氏政权自己就要站不住了。
      沈冽唇角一勾,笑意讥诮,极淡极淡。
      ………………
      夏昭衣很早就起来了。
      鲜少做梦的她,昨夜做了个噩梦,梦回两年前的容塘峡,只是被在茫茫雪地上活活拖磨至死的人不是她,而是二哥。
      同样一个梦,反反复复的做,像是纠缠不休的鬼魅,将她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清晨的雨很小,她站在村前,看着远处翻涌的大河,心神不宁,不知如何起卦,横竖去算,都是大凶。
      “阿梨,你怎么这么早?”老佟抱着好多木头经过,走来问道。
      夏昭衣回头看他,说道:“早。”
      “你脸色怎么了?”老佟见她神色不好,关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