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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养大的崽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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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X国?”贺开突兀地打断他。
      夏修杰愣了一下,随即道:“是、是的。”
      贺开恢复了平静:“你是学美术的?”
      “是……是的,从小就喜欢,这位画家,我喜欢了很久,如果……”
      贺开面无表情地想,他讨厌学美术的人。他没有耐心听美术生的心理历程,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上秘书的号码,隔着车窗递过去:“联系他,会帮你办好所有手续。周五上午在机场碰面,我和你一起去。”
      他讨厌美术生,可偏偏是美术生给了他一个去X国的理由。
      “谢谢、谢谢贺总!”夏修杰不敢置信地接过纸条,满脸惊喜。
      贺开驱车走了。
      前几天他只顾发泄愤怒,无论是报警还是断交都不留情面,夏修杰作为被无辜牵连的人,得到这一点补偿是应该的。可他心里清楚,他不敢细看对方的眉眼,那有三分相似的眉眼。
      这一周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捱到周五,大半天的飞行后,落地另一个半球。这一路上夏修杰小心翼翼,关怀备至。
      贺开心想,原来钱和权这样轻易就能让人臣服,简单得像小学数学题。
      可世上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钱和权买不到的,比如,一颗冰冷的心。
      这颗冰冷的心长在陆什的胸腔里,陆什不要他的钱,不要他的人,也不要他的感情。
      他只能带着一个赝品,却又心虚至此,厌烦至此。
      周六一早,画展人流如织。
      贺开心不在焉,慢慢地沿着画廊走着。
      春天的花开了,郁郁蓊蓊的一大片,攀着画廊的围墙,阳光落在其中。他的目光从花枝与绿叶中掠过,寻找着蓝风铃的痕迹。
      转过一个回廊,他突然脚步一顿,浑身僵住,又细细地颤抖起来——
      不远处的青年似有所感,略一抬头,目光顿了一秒。
      分开多久了呢?六十八天,每一天都像一百年。贺开不敢去找他,他怕被嫌弃、被驱赶、被讨厌。他没有再心碎一次的勇气,他在恋爱中如此懦弱。
      那天隔着车窗听到“画展”、“X国”,他的心思暗中活络起来——陆什身边也有美术生,他们会不会也去看画展?这个念头一出,他立刻坐不住了。
      他不能干巴巴地凑到陆什面前去惹人厌烦,可……如果是偶遇呢?
      现在,偶遇出现了,上帝站在他这一边。
      思绪快速转动的这几秒,贺开已经下意识拨开人群小跑过去,站在青年面前。
      两个多月未见,陆什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暖和的宽松外套,手里拿着个保温杯,似乎刚喝过热水,手指握着杯盖一圈圈拧紧。
      他的目光只有那一秒的停顿,便恢复正常流动。他冲来人轻轻颔首,声音有一点点沙哑:“贺先生。”
      语气和目光都是平静无波的,连一丝惊讶也没有,更遑论惊喜。似乎他早已将贺开忘记,如今贺开又巴巴地闯过来,于是他从记忆里翻出了贺开的名字,不咸不淡地打招呼。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开几乎是立刻就鼻酸了。
      “宝……”往常的称呼就要脱口而出,贺开花了全身的力气才止住,那个称呼已经不合时宜。还没等他斟酌出一个合适的称呼,一个人影挤到陆什身边。
      “陆学长,那边我看完啦。”美术生的声音依然是上扬的语调,轻快明亮,“感谢你陪我来看画展,中午我请你吃饭好吗?”
      贺开想,他恨一切学美术的人。
      他在陆什回答之前,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皮肤微烫,触感熟悉。
      快说些什么,贺开心想,留住他。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贺总……”
      这道声音将贺开拉回现实,床上躺过的人形痕迹、这一趟同行……都是他的罪证,他已经不干净了,他脏了,他还能留下陆什吗?
      掌心的手腕就要抽离,贺开用两只手握紧,颤声问道:“中午和我吃饭好吗?”
      第24章
      掌中的手腕毫不留恋地抽离了。
      短短几秒的触碰, 贺开却像是等了一个世纪,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远离自己,温度流失。
      “抱歉。”一贯的拒绝, 一贯的冷淡,“我等会儿有事。”
      贺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两个月来,想念与痛苦日日磋磨他, 他忍得生不如死。实在忍不下去时,他会给陆什发去消息,倾吐情绪。
      可也只是这样了, 他不敢做出下一步举动, 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 更遑论跑到陆什面前。
      他太害怕被拒绝, 太害怕再心碎一次——那样的痛苦只需一次就已经击溃了他, 要是承受第二次,他会立刻死去。
      在他的想象中,陆什会厌烦地驱赶他, 冷言冷语刺伤他。仅仅是想一想,他都会痛苦得浑身发抖, 哆哆嗦嗦地缩回龟壳里, 软弱地咀嚼着痛苦, 以泪洗面。
      人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他在工作和事业上有多雷厉风行, 在感情上就有多软弱。在这场投入了所有的初恋中,他遍体鳞伤,草木皆兵。
      可思念杀人。
      他最终没有忍住见面的冲动,可他需要盔甲, 需要让自己看起来体面——至少表面上体面。于是他带上了那个男孩,让这场出行看起来像是闲适的度假,而非处心积虑的谋划。
      但他好像又干蠢事了。
      在面对与陆什有关的事情时,他向来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他徒劳地伸手,想拉住对方抽离的手指。可陆什轻轻后退一步,两人的距离便拉远了。
      贺开急急地解释:“这位是……亲戚家的孩子,学美术的,想来看这个画展,刚好我出差要来这里,就顺路带他一起。”
      陆什压根没看他身后的人一眼,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望向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不耐:“贺先生,您的事情,不必告知我。”
      “我……”贺开惶然无措,无话可说,他心虚,懊恼,且难过,“我……”
      陆什出于礼节等了他两秒,握着保温杯的指尖在杯盖上轻轻敲击,见他没有话说,便礼貌地一颔首,转身离去。
      贺开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青年的背影融入人流,渐行渐远,美术生却始终紧紧跟在他身侧,那一头棕色的小卷发如此碍眼,几乎刺得贺开双眼发烫。
      离开画展后,贺开让人把夏修杰送去了机场,眼不见心不烦。
      他回到酒店,没有心情也没有胃口,缩在被窝里一遍遍回想白天的偶遇,画面却总是定格在青年离去的背影上,一遍遍刺伤他。
      落日西坠,黑夜降临。
      一下午的颓然后,贺开勉强收拾好了心情。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陆什的电话号码——反正不能比白天更差了。
      嘟,嘟,嘟——
      每一次嘟声,他的心脏都高高抬起又狠狠坠下。十几声后,他的后背全部汗湿,手指神经质地攥紧了被子。
      不出意外的,机械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sorry, 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贺开深吸了一口气,手指颤抖,再次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被挂断了。
      他鼻腔一酸,在模糊的视线下打字——「能见一面么?聊聊天好吗?见一面我就走。」
      手机依然安静如死。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敲——「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没有回复。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强忍酸楚继续打字。
      ——「至少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只要知道你过得好,我立刻就走。」
      手机屏幕静默了两秒,最上面的备注栏却出现了变化,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贺开坐直身体,攥紧手机,呼吸急促地盯着对话框。
      这是两个多月以来他收到的第一次回应……
      他几乎喘不上气。
      可等了好几分钟,对话框里并没有消息传来。顶部一会儿变成备注,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如此循环。
      贺开一开始以为对方在长篇大论的打字,可又意识到并不是这样。陆什并不是会长篇大论的性格。
      他握着手机紧盯着屏幕,等了二十分钟,终于坐不住了。
      这难道不是回应吗?这已经足够了。他已经有了尚方宝剑,有了十足的借口,去赴约。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在国内就准备好的东西,随手塞入一个背包,急匆匆地前往那个默念过无数次的地址。
      半个小时后,他到达了目的地,敲响了门。
      等待开门的几分钟里,他感觉自己在等待赴死。门被拉开的那一瞬,他又觉得,死也值了。
      屋里很暗,没有开灯,陆什站在门口,神情看不分明,语气沙哑却疑惑:“您怎么在这里?”
      不等贺开说话,他伸手要关门。
      “等等。”贺开并没有费多少力气,撑住了门,“我问能不能见面,你回我消息了,你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