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话没说完，但潜台词很明显了——
咒术师的尸体也是宝贵的资源，可以被用于制作咒物。
而处理尸体的人就是她。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哦，难怪高专突然向御三家请求咒具支援呢，原来又出现了缺口啊。
而且硝子不开心也很正常。
一个人会说话会走路会动的，她还跟他说过话，结果他突然嘎巴一下就死了，还得处理他的尸体——是个人压力都很大啊！
“你那名学长实力如何？”
“如果加上咒具辅助……实力还不错。”
硝子含混不清的说着。
那按她的说法，得是什么级别的咒灵才能嘎掉一个实力还不错的咒术师啊？
……总监会的‘窗’真是一如既往的烂。
怎么安慰硝子，让她摆脱惆怅的心思呢？
最后灵机一动：“嗯……一想到如果我有天也死了，最后尸体会交给硝子你处理，我反而会有点安心呢。”
听到我这句话，坐在对面的硝子也绷不住了。
怕拿不住酒杯，就把酒杯放回桌上，伸手探向我的额头：“没发烧吧？”在说什么胡话？
“我也没说这是在我英年早逝的前提下啊，以我的实力，我肯定最少比我父亲活的久！”
“等我成为老太太寿终正寝后，只希望由你处理我的尸体——我是真心的！”
硝子是个不亲近高层也不亲近御三家，谁都不理，但因此也很靠谱的人。
“如果是硝子你，肯定不会侮辱我的尸体，要是我某一天真的嘎掉了，尸体落在家里人的手里，我估计得死无全尸。”
肯定会被敲骨吸髓挫骨扬灰泄恨的吧，我才不要！
我着重强调：“到那时候你得把我打扮的好看点！”
硝子：……
她不是入殓师。
“好看点？按照你的说法——一个好看的老太太？”
我：“……老太太怎么了，我就算老了也最漂亮最精神，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别想了，五十年后你才勉强能做个老太太，”硝子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我出去下，过会儿回来。”
“哦。”
我摆摆手，继续吃我眼前的稠鱼烧。
吃掉一个红豆味、一个牛奶味、一个抹茶味和一个芝士味的稠鱼烧后，硝子还没回来。
……她怎么还不回来呀？
去找她。
打开宿舍门往外探，最先闻到的，却是一股奇特的香味。
腻人的樱桃味，但夹杂在其中的，却还有一点……呛人的、辣辣的味道？
硝子倚在路灯边。
夜晚，昏暗的光并不均匀的撒在她的脸上，面部的一大半儿，都潜藏在阴影中。
但比灯光更明亮的是那一点微小的红光。
细长的香烟夹在她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下巴微微向上抬，她将香烟放在唇边，片刻后，萦绕在周围的樱桃味更浓郁了。
被灯光笼罩的她，仿若身处一个透明的罩子里，与全世界隔离掉了。
那个属于她的世界中，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注意到了脚步声。
一双混不在意的、清淡的、却又能从中感觉到迷惘与不知所措的眼神，就这么与我对上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出来吗？”
我听到硝子这么说。
她有些慌乱的把烟掐灭了。
她说：“最近压力有些大，烟瘾犯了……吸二手烟对你不好，回去吧。”
“哦……”
我没听清硝子在说什么，晕晕乎乎的，仅凭潜意识回答她：“很好呀，很好闻的。”
妈妈呀，我好像找到我的主角了！
我有见过许多人抽烟。
老爹不抽，但禅院扇和叔母都喜欢抽着东西。
只不过不是这种细长的烟，而是用更笨重些的烟斗。
填充满烟草，吞云吐雾，云雾缭绕，但刺鼻的很。
上行下效，禅院家有许多人都这么做。
我稍微大一点就受不了了，在他们自己的屋子里抽烟随他们的便，但在我经过的公共场所，我不允许有人破坏清新的空气！
但凡让我抓到一个在外面吞云吐雾的我就揍一个！
最后在我的努力下，我成功守护了禅院家的清新空气。
可硝子抽的烟却不一样……
香香的，是很甜腻的味道，并不让我反感。
她抽烟的样子……也莫名很酷。
明明一开始见到的她就是个蘑菇头，可她现在的言行，就好像已经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大人了！
是的，我心目中的主角就是这样的。
ta是冷淡的、冷静的、睿智的、临危不乱的。
能洞察世间运行的规则，置身于其中，又仿佛是个旁观者。
好像什么事都无法影响ta，绝不可能令ta动摇。
……但ta也绝对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ta会珍惜ta的队友，但与队友一同冒险时，ta会珍惜这份时光，但如果面对失去，ta也会有所动摇，会为失去的队友而惋惜。
……但也仅此而已，ta有ta的职责、ta的目标。
自会有属于ta自己的命运。
模糊的主角，终于有鲜明的轮廓了！
很奇怪，在这之前我也没少见到硝子啊，可她就是没给我带来主角的灵感。
果然，抽烟的硝子，真的好酷！
那点红光，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灵感火花呀！
在确定主角的原型后，我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更了解硝子，最好要有更多观察她的机会。
硝子和甚尔与优子是不一样的。
甚尔是我赘出去的家人，优子是我朝夕相处的家人，我了解她们，只比了解我自己更差一点。
可硝子却是我的异地朋友啊。
我生活在京都，她生活在东京。
除却偶尔的通话之外，我和她最常见的相处，就是我在东京祓除咒灵时为了追* 求效率，发生了一点点骨裂之类的小问题什么的。
我：“硝子，我又来了！”
硝子木着一张脸：“……又是你？就不知道疼吗？”
我好冤枉。
“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啊！”
硝子那时就像个大冤种一样咳咳。
这可以作为主角的萌点之一。
想一想……怎么才能制造观察硝子的机会呢？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早就跟着硝子又回到她的宿舍里了。
迷迷瞪瞪的，靠着硝子的胳膊。
神游天外，就连被靠着的那个人，都不知道倚靠她的少女又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想了想：“很惊讶？看到我吸烟。”
“没有……这种事很常见。”我潜意识嗅了嗅，没有闻到硝子身上的烟味。
嗯，女士烟抽起来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就是觉得，硝子你好酷！”
本来并不喜欢抽烟的我，看到硝子这么做后，对抽烟的排斥不知不觉就消融了。
硝子她叹口气。
“太幼稚了你，这种事没什么好学的，我只是压力比较大而已。”
反转术式治疗的是人的躯体，但无法抚慰人的精神，精神上的疲劳无法消解。
烟与酒都是能让她更精神些的东西，她的术式又足以让她解决对身体造成的负面影响。
而她面前的这个笨蛋……竟然还觉得酷？
真令她不知该说什么好，白长这么大个子，一身孩子气。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随意的点点头，“我知道抽烟会对身体有害处嘛。”
硝子：“……你知道就好。”
“不过你有反转术式嘛，那抽烟就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了……”
“我、我也想学反转术式。”我说。
说完就后悔了——死嘴你在秃噜什么？
术式是能随便教给别人的吗？
“……当我没说！”
“行，”于此同时，我听到硝子的声音，“你想学，我就教你。”
我‘阿巴阿巴’了半天，最后发出了一声茫然的‘啊’？
硝子淡然道：“反转术式是咒术师能后天学会的唯一一个术式，我把你教会了，你也不必老来我这里治疗——同龄的咒术师，只有你来的最勤快。”
“……也没办法呀，毕竟我总跟咒灵负距离贴脸嘛。”
嘟囔了半天，我突然又福至心灵；“那……要是我早几年就跟你说，要和你学习反转术式呢？”
硝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哇哦，果然是硝子的做法呢，意料之中。
但一颗铁石心肠又有点熔化了。
硝子伸出一根食指。
往右转一下：“先‘呼’一下，让咒力先出来”
再往左转一下：“再‘咻’一下，让咒力循环一下……”
“最后咒力就‘唰’的运转起来了！”她认真看着我，“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