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绍 首页

    紧急救援

  • 阅读设置
    第100章
      他恨铁不成钢地搂紧木生,要骂却舍不得,闷闷地发了火:“不许变!堕鬼道要吃多少苦你知不知道?!你要做恶鬼,你还不如要我……”
      他声音很凶。
      木生吓到了,打了个哆嗦。
      他犹豫着抬手摸他的脸,谢林川的话音就这么止住。
      他怎么不知道木生的意思。木生的意思是: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要为我伤心。
      木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等他不再讲,就又道:“对不起。”
      谢林川低下头,他生气的时候不说话,木生摸到他的手,低头在他手心里亲了亲,后者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我不疼。”
      木生轻拍他的后背,这几日下来他快瘦得脱了形,他把自己折起来,像一把柴一样被谢林川护着:“……也不死。”
      谢林川似乎笑了,他低下头,亲吻木生的眼皮。
      病人再次睁开眼,短暂失明带来的黑暗消退,视线由模糊逐渐聚焦。
      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这里是医院。今天天气很差,天阴着,像是会下很大的雨。
      他晃了晃神,看清谢林川通红的眼睛。
      谢林川看上去比木生这个病人的状态还要糟糕,木生看到他眼里的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微微扎手。
      就连人体实验时那种钢筋搅烂脑浆的幻觉都没能让他觉得这么痛。木生用掌心贴上男人脸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你别伤心。”
      谢林川对他笑,这笑很苦。他的手贴着木生的后背,一下一下的,从后心捋到腰。
      他摇摇头,吻病人眼下的软肉,什么也没说。
      *
      树生山上就此住上一神一兽。小白泽重伤未愈,只好劳烦谢林川建屋造房。
      这事对神来说并不难办。谢林川挥挥手,白泽当晚便睡进软榻,天地昏暗,谢林川第一次点烛火,看到白泽安宁的睡颜。
      这是天神第一次与谁共住。风餐露宿习惯的人,本以为会不适应生活在有一方瓦片遮挡天空的世界,可当他看到白泽睡熟,却又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天神与神兽都不需要睡眠。白泽贪睡,是和人类生活久了养成的习惯。
      谢林川将烛放到床头,自己寻了另一方软榻,侧过身望着白泽。
      那小兽显然是第一次变人形,清醒时说话走路倒还无什么大破绽,可等一睡着便不顾了。整个人团成一团,胳膊几乎搂着膝盖,人又瘦,后脊骨像是快要戳破那薄薄一层白莲花衣,振翅欲飞似的,看久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蝶。
      谢林川便笑,无声叹了口气,出去不知去哪儿寻了匹软和绒被,给熟睡的人裹到身上去。
      他将烛火吹熄了,也学着样子闭上眼睛。
      *
      白泽与谢林川就这样成为了唯二会在夜晚睡眠的神。白泽是为了养身体,谢林川是因为白泽需要养身体。
      隔日清晨,白泽被阳光晃醒,先看到距离自己大约半臂之隔的另一床榻上睡着的男人。
      天神之姿大约都超凡脱俗,可众生都说,在这些超凡脱俗里,树生山上那位也是顶顶好的。
      白泽愣了一会儿,安静地笑起来。
      他将身上的绒被裹得紧了些,赤着脚跳下床,坐到谢林川身边。
      谢林川睡的很拘谨,他把头摆得端正,没有用枕头,也没有盖被子。
      这是他第一次陷入沉眠。白泽抬起手,指腹触碰到天神的睫毛。
      触感很痒。
      白泽的心跳的厉害,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病了,或者伤的更严重。
      他捂着心口慢慢伏下身,将脸靠近谢林川的脸颊。
      鬼使神差地,他凑过去,在男人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来的太突然,并且没有目击者——这是清晨,万物尚未苏醒。
      白泽也被吓到了,他慌乱地捂住自己的嘴,嘴唇上的触感稍纵即逝。
      他最终落荒而逃,离开小屋走了许久,到山顶的泉水那里去,装模作样地饮花瓣上的晨露。
      在他逃出木屋的那一刻,装睡的天神醒了。
      谢林川仰面看天,有屋顶的地方看不清云。
      有鸟鸣越来越近,在他身旁立住,仔细看去,又叽叽喳喳地闹开。
      谢林川不想理。
      他摸了摸自己被吻的脸颊,皮肤上的柔软触感尚未消散。
      谢林川确定以及肯定这是勾引。
      -----------------------
      作者有话说:小白泽:他对我好,亲亲
      谢林川:(咬碎后槽牙警告自己他还小……)
      第69章
      养白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很娇,因为年纪小几乎吃不得一点苦,食物只吃白莲最嫩的、不掺一点苦味的芯,水也只喝树生泉眼深处取的泉水。心口伤涂不得药, 只有一点点用温手帕将血水吸净, 偏偏又贪懒爱睡,总一会儿没注意睡久了就忘了弄, 污血染脏白衣, 又要换新的白莲花瓣, 几日下来不知道扯了多少去。
      谢林川怕他这样下去糟蹋了那一池子花,自己拿着帕子给他弄。没照顾过人的天神怎么知道手轻手重, 哪一下弄痛他, 小白泽醒来还要哭鼻子。
      谢林川不会哄人, 白泽一哭, 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索性两眼一闭,就当自己看不见, 扭过头,该净帕净帕, 该煮水煮水, 该清伤清伤。
      白泽自己哭累了,或者觉得也没有疼到要哭的地步,便吸吸鼻子, 趁谢林川不注意的时候贴到他的后背。
      那时还是少年骨, 没长开,两臂勉强环得住谢林川。天神自顾自净手帕,听到白泽沉闷的哭腔。
      “……你该有个名字了。”
      谢林川忽然说:“凡人叫你白泽,你喜欢吗?”
      白泽刚被人捅过心, 闻言打了一个冷颤,忙不迭摇头。
      “那想个别的。”谢林川好像笑了。
      白泽没有什么想法,他不回答,用额头在谢林川背上蹭。
      给谢林川蹭烦了,捉过来到面前,白泽一下没得抱,眼神慌乱地往谢林川眼睛里一撞,登时又要掉金豆。
      谢林川脑袋嗡一声,趁他掉眼泪前眼疾手快地把他两条胳膊放到自己腰侧环紧。
      白泽果然不哭了。
      谢林川拍着他后心,随口说:“你诞在树生山,不如就叫树生。哪日丢了,告诉人你叫什么,人家也能给你送回来。”
      白泽声音闷闷的:“不要。”
      谢林川问:“怎么不要。”
      白泽说:“不对。”
      谢林川好气又好笑:“怎么又不对?”
      白泽执拗地说:“反正不对。”
      谢林川:“小屁孩把话说清楚。”
      白泽要跑:“就是不对。”
      谢林川当然没让他跑成,捉回来箍在怀里,手摸进去在腰上捏了一把:“往哪去?”
      白泽哪都去不了了。他被捏得叫了一声,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坐住。
      谢林川捏完还给他揉了揉,少年人的腰触感好的像温暖的玉。
      谢林川意识到了以后不敢碰,很快收了手。
      “不对就叫木生。”
      谢林川随口说:“你吃花喝露,哪日真丢了,告诉人家你叫什么,人家也知道你是挨在木头上活的人,不会饿着。”
      这名字太草率了,早知道他真会用,谢林川怎么样都要起个更好的。
      当下他只是信口胡诌。白泽这次没摇头,坐在他大腿上不知道想什么,然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我不丢。”
      谢林川问:“什么?”
      白泽的脑袋靠着他的颈窝,闭上眼睛,说:“我再也不走了。”
      .
      白泽从此以后就叫木生。
      这名字是神给他取的。
      .
      人类的战争停歇了,被神用混沌凝成的生灵几乎死了大半。
      树生山下流血飘橹,木生不去看,没事就去泉水里泡着。
      谢林川总不在。他是神,天下大乱了,他总要做些事情。
      木生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谢林川是偷偷去做这些事的。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只要木生问,谢林川就会回答。
      他说:他在试着救人。
      木生不相信,因为所有的神都知道,人马上就要灭绝了。
      灭绝是一件常见的事,任何物种都会走向衰亡,生命是由神用混沌创造的,数量本就有限,生命一旦自相残杀,消失的混沌回不来,混沌的数量总会不够。
      人的存在本来不同。人是最像神的动物,欲/望却比神更强,爱恨因此而生。
      木生曾经对谢林川说:神的世界只有白,人的世界是彩色的。
      谢林川听了以后就笑,问他:“你不怕人了?”
      木生打了个哆嗦,说:“还是怕。”
      但他想了想,还是坚持道:“但人是彩色的。”
      他总会想到部落里有人死亡的场景,有人死,就有人笑,也有人哭。
      木生逃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将他背在背上,连跑了几十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