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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少妇的维修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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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随手从酒柜里拎出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温令仪握着冰凉的瓶身,径直走回卧室。
      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亮着,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晕。
      光线范围内,散落着两支已经完全空了的酒瓶,还有一瓶喝得快见底的,歪倒在地毯上,旁边是一只孤零零的玻璃杯。
      这两天,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连房间也懒得打扫。
      从周见星那里回来后,她就把自己彻底关在这个房间里,用酒精麻痹神经,喝到意识模糊,天旋地转,然后倒头就睡,试图用沉睡来逃避清醒时无孔不入的刺痛。
      分手费?周见星背叛了她的信任,凭什么还能从她这里拿到分手费?温令仪近乎偏执地想。
      而且,她自认为在周见星身上花的钱已经足够多了——替她支付陈迟观那十二万的赔偿,那条在拍卖会上以六百八十万拍下的宝石项链,还有那辆已经付掉的十二万定金。
      剩下那些零零碎碎的钱,她甚至都懒得去仔细计算。
      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投入过如此多的金钱,即便是当初的祝扬,也没有这个待遇。
      甚至有个瞬间,温令仪吝啬地想,她应该把那条项链要回来。一个背叛了她的女人,凭什么还能从她这里获利?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样做,显得她太斤斤计较,太跌份,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她想要回来的,又不是钱。
      ·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她自作自受。
      想到这里,她仰起头,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口酒。醇厚辛辣的酒液漫过舌根,滑入喉咙,一路烧进胃里,却也成为了各种胡思乱想最好的温床。
      那些念头在酒精催化下变得光怪陆离,时而清晰得令人窒息,时而混乱得如同一团乱麻。
      其实,是她自己先越界了。
      她不该对周见星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指望和幻想。
      过往被忽略的细节,此刻不受控制地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
      是她披着“封心锁爱”那个马甲,小心翼翼地问周见星会不会喜欢男人时,对方给出的那个模棱两可、耐人寻味的回答。
      是两人一起在超市买菜,她半开玩笑地问周见星以后会不会想要孩子时,对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肯定地回答:“想啊。”
      是周见星系着围裙,在厨房里为她忙碌做饭,或者在卫生间,用小水盆认真搓洗她的贴身衣物。那副贤惠温柔、宜室宜家的模样……
      或许,她的出现对于周见星原本的人生轨迹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意外。
      如果不是她处心积虑的接近和蓄意勾引,周见星大概率会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乖乖直女”。
      按部就班找一个条件相当的男人结婚、生子,系着围裙在属于自己的厨房里为一家人忙碌,弯腰搓洗着丈夫和孩子的衣物,闲来就在阳台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将那个世俗意义上的“小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温暖而充实。
      当然,并不是说女人就该如何如何,但周见星身上确实有一种天然的、近乎本分的“贤妻良母”特质。
      并且她似乎对此甘之如饴,甚至乐在其中。
      如果没有温令仪的出现,周见星的人生或许就会沿着那条“正确”而平稳的轨道,缓慢而坚定地行驶下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一个“已婚”的女人纠缠不清,陷入一段不见天日的关系里。
      是她对周见星产生了致命的误判。
      实际上,生活中早已处处是蛛丝马迹,它们都在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周见星和祝扬从本质上是一类人,她们渴望的,终究是一种世俗的、安稳的、被社会主流认可的生活。
      说不定,今日这样惨淡的分离,早在她们相遇的第一天,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周见星时,那时候周见星还不认识她,脸上带着毫无阴霾的、灿烂得如同正午阳光的笑容。
      而在遇见她之后,周见星的笑容似乎渐渐染上了苦涩。今天离开的时候,甚至连那点苦涩的笑容都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全然的麻木和空洞。
      人在面对来自他人的、尤其是来自所爱之人的巨大伤害时,有时甚至会下意识将矛头转向自己,拼命地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以此来合理化对方施加的伤害,近乎自虐般地告诉自己:
      这一切的发生是正常的,是因为我也有错,所以我活该承受。
      对方的过错因此就显得不那么不可原谅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种极端的自欺欺人。
      但此刻,这种想法却让温令仪在面对周见星的“背叛”时,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点。仿佛这样,她就能为自己找到一点继续撑下去的理由。
      毕竟,全心全意地恨一个人,也是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事情。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或许真的是她先一步把周见星引入了歧途。而现在,周见星也只是迷途知返,想要回归“正道”,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过多指摘的。
      她们之间,一开始就界定模糊。是雇主与工人,是猎人与猎物,是“在一起”各取所需的关系,是身体关系密切的炮友,勉强算得上是情人。
      可是,似乎从来都不是恋人。温令仪清晰记得,她从未给过周见星任何关于恋人的承诺。
      但是,没有明确说出口,就不算吗?在温令仪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见星的存在早已超越了那些简单的标签。
      原来,她是把周见星当作恋人的。
      可是,周见星却背叛了她。
      还有一种更可怕、更让她无法承受的可能性。
      或许在那个男人和周见星之间,她才是那个后来出现、无意中插足了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这件事曾经就发生过。
      祝扬当初倒是妄想践行“一夫一妻制”,但她绝不会接受跟任何男人,或者任何女人,去共享同一个女人。
      爱情这个东西,在她的认知里,从来就具有绝对的排他性和唯一性。在一段特定的关系里,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只能唯一地、忠诚地指向一个人。
      周见星怎么可以一边和她耳鬓厮磨,享受着她的好、她的依赖,另一边却背着她,偷偷摸摸准备和另一个男人结婚?
      联想到抽屉里少了两个的避孕套,两个人甚至可能,早已发生过那种最亲密也是最肮脏的关系。
      又是一阵剧烈的、无法抑制的呕吐感猛地涌上喉咙。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抱起角落的垃圾桶,刚喝下去的酒混合着酸涩的胃液,几乎毫无保留地全吐了出来,喉咙和鼻腔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灼烧感。
      明明她已经对她那么好了,她甚至真的愚蠢地、认真地在考虑,考虑尝试和周见星发展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试着忽略过去那些鲜血淋漓的伤痛,为了这个人,鼓起勇气重新开始。
      可是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勇气,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多么讽刺。
      甚至那道因为时间流逝而即将愈合的旧伤疤,因为周见星的背叛被重新撕开,变得比以前还更加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周见星精准地在那道伤口上,又插了最深最狠的一刀。
      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她总是遇到这样的事?!
      男人真的就那么好吗?
      温令仪抱着冰冷的酒瓶,身体蜷缩起来,眼泪失控地汹涌。她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黑色的长发被泪水濡湿,凌乱黏在脸上和脖颈间。
      苏晴说得是对的。
      她当初就该听劝,玩够了及时收手,而不是放任自己越陷越深,直到彻底沉没。
      她此刻的失败和痛苦,不过是再一次用事实证明,苏晴才是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正确的旁观者。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谁是真正可信的。根本就没有哪一段感情是永恒不变的。
      既然如此,何必太过认真,何必投入全部,最终不过是伤心又伤身,徒增笑柄。
      在意识逐渐被酒精侵蚀得模糊不清时,温令仪挣扎着,在地板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掉落的手机。
      屏幕被按亮,刺眼的光让她眯起了眼睛。她费力地划开屏幕,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知错就要改,挨打就要立正。她的错误现在已经被现实无情地证实,又何必再去跟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固执较劲。
      “晴晴……”电话刚一接通,她带着浓重哭腔和醉意的声音就传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苏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状态,大致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无非是历史又一次可悲的轮回。
      她无奈地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开始摸索着换衣服准备出门。
      “待在原地别动,”苏晴叹了口气,“我马上到。”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