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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何日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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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7章
      
      她自幽冥府的大殿上请辞之时,分明遇着一位与宋凛生像了个十成十的仙君,还将其错认。
      此番重回春神殿,为的便是将他的底细查清。
      师父句芒神君作为春神殿的主人,掌管着人间花木,在东天庭可以说是木行仙家之首,若请其相助,势必事半功倍。
      文玉情潮澎湃,整个人莫名地雀跃起来,似乎是某种未知激起了她三百年来深如古井、了无波澜的心。
      纵使他亲口说过他并非是宋凛生,她也要亲自去验证一番才好。
      为今之计是先找到师父!
      在擢英殿她陷入昏迷之后,想必是师父接住了她,可眼下不知师父去了何处,又怎会独留敕黄一人看顾于她。
      要知道,她方才拜入春神殿的那段时日,师父对她可是寸步不离的。
      压下心中疑惑,文玉无暇他顾,三两步便跨出殿门。
      独留敕黄在身后愤愤不平地高喊着,什么大黄,是敕黄君!敕黄君!
      仙雾缭绕、神息充沛,与永远暗无天日的幽冥府,时刻怨魂飘荡的奈何桥大不相同,春神殿有师父的神力滋养,是以一向草木勃发、落英缤纷。
      更遑论行走其间的仙鹤、畅快活动的游鱼,一同妆点着此处,任谁见了也忍不住夸赞一句神仙洞府。
      一别数年,她也有好些时候不曾回春神殿了。
      文玉前脚迈出门槛,敕黄后脚便追了上来,不知为何一向爱同她玩笑的敕黄此刻面上竟挂上几丝肃然。
      你寻神君做什么?
      敕黄加快脚步,索性张开双臂横在了文玉身前,一副横竖不要她往外的架势。
      如今对你来说最紧要的休养生息、保重自身。
      可文玉若是能被他轻易拦下的人,从前便不会有她私自下界之事了。
      她不以为意地偏头从敕黄的腋下穿过,随即旋身面朝敕黄打了个响指,而后一面背着身子后退,还不忘一面耸耸肩膀轻笑着应声。
      我自有正事要找师父商谈。
      敕黄的目光瞥过自己腋下,而后紧跟着文玉转身,急匆匆地继续追赶着她的步伐,言语间仍是充满了劝告。
      你别闹,神君此刻正忙
      第239章
      闻言文玉脚步顿住,似乎想到什么,旋即掐指一算,而后满脸看破的神情驳道:你可别唬我,如今凡间已然入冬,尚在腊月时候,百姓皆预备着团圆,既不春耕又不播种
      说这话的时候,文玉索性上前几步行至敕黄身侧,直截了当地发问:师父能忙些什么?
      再者说,师父若是忙着,你这头大黄牛还能有闲下来的时候?文玉双手环胸,偏头打趣着敕黄。
      烧、火、棍。敕黄瞧见她眉宇之间的迫人色彩,不由得往后仰了几寸,几番咬牙切齿之下,只憋出一句,横竖你不许去打扰神君便是。
      文玉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抬脚便往前走去,师父准我自由出入春神殿各处,亦从不嫌我吵闹,便没有我不能前去的道理。
      言罢,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若不与我同往,在此处等我回来便是。
      回来?什么回来?敕黄紧追不舍,并无由着她的意思,我看是你给我回来!
      文玉满不在乎地耸肩,敕黄若真想拦她,便不会让她走出殿门。从前到现在,敕黄还是这样嘴硬心软。
      撇下思绪,文玉只一心往前。
      这个时候,师父不在她身旁,想必在正殿。
      神霄绛阙、百里天宫,文玉神色匆匆自其间穿行而过,眼前的楼宇层叠、檐角勾连,反衬得她身如点豆、渺小不堪。
      可见纵是成仙,也并非就强大如斯。
      敕黄望着其逐渐远去的背影,只能暗自摇头。此一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可他尽管忧心,却别无他法,在文玉彻底消失在转角之前赶忙抬脚跟上。即便拦不住,也是要拦的。
      虽则已有许久不曾回来,可师父所居的正殿,她仍是闭着眼睛也能摸过去。
      不多时,文玉便立身于春神殿正殿外头的玉阶之下。
      遥遥望去,两侧的檐兽各守一端,祥云如涛似浪般簇拥着正中的那块门匾,淡淡的鎏金浮越其上,精巧奇美之间不失肃穆威严。
      断云边。
      文玉默念着这三个字,仍旧有些回不过味来。她从前总是缠着师父问,断云边缘何会择这个断字,就好像师父的法器留云扇亦是音同流云散一般,可都不是什么团圆的好意头。
      只不过师父从来都是淡笑着瞧她,满目尽是长者的慈悲,却又不为她作答。
      撇去心思,文玉忍不住摇摇头,怎么总是想起从前的事,眼下她分明还有更要紧的话要同师父说。
      可是行至跟前,她莫名的有些踟蹰,所谓近乡情怯,不过如此。
      她三百年未归,师父不会生她的气罢?
      方才在擢英殿不好同她计较,可眼下回了春神殿,关起门来
      思及此处,文玉的指尖划过掌心,如若不然还是等等敕黄一道,也好帮她分担些
      文玉忍不住缩着脖颈,杵在原地不肯挪动。
      一直到后头的敕黄都追了上来,奇怪道:不是没有你不能前去的道理吗?烧、火、棍?
      如获大赦般,文玉闻言转身之时立即堆满笑容,带着些许谄媚的意味,毕恭毕敬地唤道:敕黄君,方才你说师父此刻正忙,想必一定知晓师父因何忙碌罢?
      先前是她头脑一热便往这头冲过来,现下想想敕黄是从不说空话唬她的,文玉心中也打起了鼓,还是决定试探一二,最好能拉着敕黄一同进去。
      敕黄略一挑眉,身形灵活地避开了文玉将要搀住他的手,文玉君客气,神君忙些什么,我一头大黄牛哪里会知道?
      如今想起巴结他,恐怕是晚了罢,敕黄心中暗笑、忍俊不禁。
      敕黄君文玉见他不接茬,也不气馁,忙不迭地赶紧再次抓准时机拉住敕黄的衣袖来回晃动,你就看在往日一同玩耍的份上,为我透露一二罢!
      只当敕黄仍旧不肯就范,文玉还欲说些什么,却见他一把按住文玉的手,另一手更是慌乱地来捂她的口鼻。
      低声些!敕黄实在是手忙脚乱,动作间还不忘朝着正殿门望去,往日我时时督促你修仙问道,从不曾懈怠!几时与你玩耍了?
      文玉眨巴着眼睛,任由敕黄捂着她,随着他话音落下做恍然大悟状,其眉宇间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哦
      春神座下,休要胡言乱语!敕黄收回目光,以眼神同文玉致意,嗯?
      是是是。文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不和他争辩,那敕黄君
      说与你听便是。敕黄撤回手,甚至还作势掸了掸臂上的银环,一副傲气十足的做派,还不附耳过来?
      文玉唇角紧绷,强忍着笑意凑上前去,可殊不知这东西亦能从眼睛里跑出来。
      敕黄皱皱眉,一指头敲在文玉额前,正经些,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唔文玉两手捂住额头,鼻尖蹙成一团,今日?
      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一番思索过后,文玉将春神殿上下紧要之时通通想了个遍,再渐次排除,末了终于明白过来。
      今日是本上仙重归春神殿之日!言罢,她甚至不乏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敕黄君,不曾想你竟这样重视今日,这样重视我,我往后再也不胡乱喊你大黄了。
      说到最后,文玉心中竟还泛起几丝难为情。
      可不待她话音落地,敕黄便在片刻的目瞪口呆之后,扬手拦住她的话头。
      这这勉强算是春神殿的大事一桩。一开口,敕黄仍是不忍驳她的兴致,不过我说的并非此事。
      哦?文玉收住面上的笑意,正了神色,另有玄机?
      敕黄定定地盯着文玉看了片刻,似有犹疑,而后复又探头往玉阶之上的断云边瞧了几眼,神神秘秘地将文玉拉至一旁。
      今日是擢英殿的太灏帝君重归神位、入殿主事之日。
      擢英殿,太灏帝君。
      将一番话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中过滤一遍,文玉恍惚间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当初趁着师父不在春神殿之际,她和敕黄曾溜去擢英殿玩闹,也就是就是她误折寿元枝、妨碍宋凛生之时
      当时敕黄与她说过,擢英殿的神君约莫是在人间积攒功德。
      游历人间、转世轮回,这对于神者仙者而言,时而有之。或主动请命、或因过受罚,皆可投生凡尘受生老病死之苦,若能在有生之年有所建树,也算是积攒功德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