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医生说：“至少今天应该在医院输一天液的,这个手需要消炎消肿，然后今天不应该上课的，要休息。结果你这还淋雨,还一夜没睡，又上一天课，还跑步，这搁谁遭得住啊,一般人都废了，就发烧还算轻的。”校医叹气。
少年收回被医生把完脉的手，捂住额头，轻吁口气，声音沙哑道：“没事,没什么不舒服，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行。”
“别，听医生的。”女孩子马上哄他道，又去看医生。
对方说：“去输液，直接去医院，校医室输不了。如果是简单发烧还能休息缓解，这已经是并发症了。你不输液发烧好不了，这个手明天会更严重，到时候高烧就完了。”
女孩子马上扭头看边上两位老师：“我带他去，我带他去，老师。”
“去去去，我去开车。”班主任马上站起来。
…
“我回来啦。”鲍彤的消息是在五分钟进来的。
虞菡已经趴在床上抱着偶像的美照发呆，生无可恋。
她摸手机回复消息的手有点无力，对这个消息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影响她心情也拯救不了她心情，不听又觉得也不行，未免太自信。
她回复鲍彤：“打听好啦。”
鲍彤：“是的是的，问了好多人啊哈哈哈，终于清楚了。”
虞菡盯着屏幕，平静地敲击键盘：“所以，这个秦译，和校花，是一对吗？”
鲍彤：“可惜死了，不是！”
虞菡懒洋洋地把脸扎入枕头中，深深叹了口气，满脑子只剩一个问题，他现在在干嘛，有没有去医院呢。
缓了会儿，她才继续把话题聊下去：“那他们为什么，那么亲密？”
鲍彤：“他们俩是亲戚。具体什么亲戚不知道，貌似是远亲，不是一个姓，不过反正是亲戚就对了，一个姓秦一个姓董，校花学姐叫董揽伊，真好听呜呜呜。”
董揽伊……
“原来如此。”
“你知道我还打听到什么吗？知道其他同学是如何知道俩人是亲戚的吗？”
“嗯？”
“我们这个学姐貌美得很出名，她是我们学校各种晚会的固定主持人，还有每周学校开会她都是主持人。听说上个学期有一次她在学校附近被三中的几个男生围堵欺负，然后
就是秦译过去，我天，一脚踹翻人后，又把那个要揍他的人一脚踢断几根肋骨。”
虞菡深吸口气。
鲍彤：“战绩震惊览北区的所有学校。后来就没人敢惹他了，还有我们学校这个貌美学姐，都知道他俩是亲戚，也是无人敢再觊觎或欺负了。”
“真厉害啊。”虞菡说，同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在意大利出事那天，记忆中也有一个人，一脚踹翻了那个醉醺醺要拿酒瓶继续砸她的男子。
她记不清他的脸，但是对方被踹飞后摔下的闷哼声，她还言犹在耳。
这两段画面，重叠在了一起，是同一个人。
“真是好登对的两张脸，可惜是亲戚哈哈哈。”鲍彤感慨。
虞菡思来想去，问：“你还在走廊吗？”
鲍彤：“没有，进宿舍了，操场没什么可看了。”
虞菡马上问：“他们，走了？”
鲍彤：“对，秦译走了，刚刚来了个校医室的医生，完了几个老师就把他带走了，校花学姐也跟着走了，操场已经没什么八卦可看。”
虞菡猜测，那应该去医院了吧。
鲍彤不认识秦译，也打听不出他现在如何了，所以她只能切换掉话题。
直到鲍彤说她们学校放学了，她准备换衣服和舍友出去吃饭去。
聊天结束。
虞菡这才试着给秦译发消息。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ins的消息，虞菡这一刻别提多后悔那天没有加他微信了。
Yuerhan：“你今天不舒服是吗？有没有去医院呀。”
没有回复，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他都没有回复。
虞菡向上翻聊天记录，找出他之前发过来的微信二维码，保存，扫描。
跳出来一个昵称叫“Qin”的账号。
这是他的新账号，以前她加过一次微信，但后来他手机丢了，就把所有账号都换了。
虞菡点击那个“添加到通讯录”。
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没有通过。
虞菡一个人去吃晚饭，父母不在家，应酬去了。
孤孤单单吃完，拿着相机去东海岸公园拍落日，去海边沙滩散步。但与其说散步不如说散心，她现在的心情别提多差了，忧虑不已。
但她也不敢再发消息打扰秦译，也许他在休息呢。
总之，知道一个人非常不好但是她一无所知无法获取任何最新的有用的消息，这让人非常烦躁和无力。
他这个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她真不敢想之前秦译听到她要回国的心情。
她出事如果是为了他，他简直能自责死。
虞菡真心觉得自己一瞬间长大好多。
东海岸的日落在人潮更迭潮起潮落中谢幕，月亮爬上海面。
晚上八点，虞菡终于收到了一条她感觉等了一个世纪、等得要心力交瘁的消息。
他回复了她的ins。
秦译：“我没事菡菡。你怎么知道？”
虞菡直勾勾盯着那言简意赅而带着熟悉的温柔气息的一句话，想回复，却发现自己眼眶酸涩不已，渐渐地，有点模糊，最后，猝不及防地掉了一颗眼泪。
她从沙滩回来后一直坐在房间阳台吹风，比起沈则说的昨晚览市暴雨，冷得像冬天，今天的新加坡天气无比明媚，夜星璀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好像，是因为心慌意乱一下午，看着他弯腰疲惫又难受的身影一下午，最终他无事发生般、温柔不已一如既往地跟她粉饰太平，瞒着她，她就是控制不住眼泪的流向。
她很难把这个语气轻松的人和下午那则视频里鲜活而满满不适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确定是一个人。
这一刻非常没有真实感。
没等她回复，他通过了她的微信。
[你已添加了QIN，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微信万年不变的好友添加成功提示挂在聊天框里。
下一秒他发来了新消息。
QIN：“菡菡？”
虞菡切到微信，马上回复：“我在。你发烧了是吗？还受伤了？”
QIN：“谁跟你说的？你怎么知道的？”
虞菡：“我就是知道！！你快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QIN：“……”
少年失笑。
虞菡手机振动，但是跳出来的不是新消息了，而是来电界面，来自览市的电话。
他们已经打了八天电话了，但以往都是晚上十点十分开始的电话。
秦译晚自习十点下课，一般来说他从教学楼走回宿舍花费八分钟，有时候他陪舍友去食堂吃东西就会晚半小时回来。
只要他没有在十点十分之内找她，就说明他今天会晚半小时，虞菡都摸清楚了。
但是他很少陪同学去，他嫌弃浪费时间，想尽快回宿舍拿手机，所以有时候他也会先回了宿舍，打通电话后再陪舍友几个一起去食堂，他边走边陪她说话。
就怕她等着。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早打，所以很明显，他今晚没有去上晚自习。
她给他的备注是“我的秦同学~”。
虞菡第一秒就接通了。
“喂？”
软绵而清甜的女声透过听筒传到几千公里外的览市去，带着几分紧张。
而那边滚滚的夜风吹入手机，让虞菡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没在宿舍。
“菡菡。”
“你在外面啊？”她问。
秦译：“嗯，在外面。刚刚去，输了个液。”
“你还说你没事！！！”虞菡气急败坏。
“现在没事了。”秦译安抚道，“精神得很。”
“……”虞菡恶狠狠地表示，“你就会把死的说成活的，气死我了。”
少年失笑。
明朗的笑声传过去，丝丝缕缕的，似真似假，似远似近。
虞菡一下子崩溃了，趴在膝上，可怜兮兮地求他说真话：“你告诉我嘛，你退烧了吗这会儿。”
“退了，没事了。别担心。”
“那你的手呢？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手就是撞了下骨头，没休息好它发炎了，但没有大问题，现在消肿了，不是很疼了。”
不是很疼了——他这样的人说出这样不明确的话，说明还是疼、死、了。
虞菡心头都难受得麻木了。
“只有你自己吗？”她问，“你这会儿才离开医院。”
“不止，舍友陪我，还有，我一个姐姐。”
一个姐姐，就是那个……下午在操场跪他面前一脸担忧的，校花。
真是亲戚，想来也只有亲戚才会这样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