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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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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皇帝走过去坐下:“屏退左右。”
      “是!”
      “再将绳索解了吧,何必如此大动干戈?”皇帝皱眉。这显然与他低调处理的念头相悖了。
      魏兴却没想到这一点,听见皇帝这话,还想不通他为何如此呢,一时心下打鼓,走过去亲自给女儿解了绑。
      皇帝刚要开口问话,却见程念影二人还站在那里呢,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暗骂这魏兴愚钝:“再去搬张椅子来。”
      魏兴只得又身体力行,往后头的屋子走去。
      魏嫣华猛然回头:“不可!”
      魏兴不快:“你说什么?”
      程念影却知道为何:“她母亲此时许是在房内歇息。”
      今日魏嫣华会如何呢?
      她的母亲蒋氏又会如何?
      魏兴那头岂管魏嫣华说了什么,他根本不等魏嫣华再开口,就大步朝紧闭的门走去。
      那门内,不会还藏着什么吧?
      魏兴一脚将门踹开,惊醒了里头的人。
      这般动静,更是看得魏嫣华叩紧了牙关。
      而魏兴已经踏步进门,隐约瞧见屏风后有个人影,他想也不想就走了过去。
      只见床上有个人坐了起来,她的头发不大齐整,想是之前被削短后又长了些,只堪堪扎起,头上、身上别无它饰,身上的衣衫也穿得宽松,连一条腰带也无。
      她长着一双凤眼,但那凤眼拉出了长长的皱纹,眼球也浑浊泛黄。
      她像是被火无情烤过的一页纸,打皱、发旧。
      魏兴一时甚至没辨认出她来。
      直到女人下了床,呆呆地盯着他,又朝他伸出了手。
      他终于发现——这是他中了邪的原配夫人。
      魏兴悚然一惊,匆匆别开脸,转身朝外走去,从桌旁搬了椅子便出去。
      蒋氏跌跌撞撞跟不上他,连话也说不出。
      待好不容易追到门口,那门便被紧紧扣上了。
      正如当初程念影所说,银针封去她的一些关窍,可以暂时止住她的狂躁和暴起伤人,但若是留在体内久了,她便会愈发痴傻,直到彻底失去神智。
      眼下她就不知这扇门该如何开。
      她只能趴在那里,用手扒拉扒拉,终于扒拉出一个洞来。
      魏兴将那椅子搬到傅翊身边请他落座。
      蒋氏津津有味地看着。
      好多人啊。
      皇帝开了口:“你与太子有私?”
      蒋氏也听着,但她听不懂。
      她只是看着魏嫣华的背影抖了抖。
      皇帝叹道:“看样子是无误了,此事由你父亲亲口供述,你还有何话要说?”
      魏嫣华咬唇,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相信程念影先前的判断,她道:“臣女不知。”
      “不知?”皇帝“哦”了一声,“你是想说,无知者无罪?”
      “不!臣女的意思是,臣女……臣女是与人有私,只是臣女并不知那人是谁。”魏嫣华磕了个头,“请陛下明鉴。”
      皇帝淡淡道:“来人,将人请过来。”
      第77章 点燃自己
      太子终于又出现在了人前。
      他依旧着锦衣华服,扣一顶青黑色幞头,虽是阴着脸,但并无程念影想象中的那样狼狈。
      “如何?可识得?”皇帝问。
      魏嫣华岂敢隐瞒?她忙道:“那日在康王府,臣女见过太子一面,识得太子的模样。”
      “那何故口口声声说不知是太子?”
      “臣女所见之人,并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说什么?”皇帝一下坐直了。
      程念影的目光闪了闪,不知道皇帝会查出来那个人是谁吗?
      “臣女不敢欺瞒陛下,所言句句属实。”魏嫣华整个人几乎趴伏到了地上去。
      这时反是那魏兴急了,他单膝跪地道:“陛下,臣也绝没有欺骗陛下。那人对着臣女,的确是自称太子。”
      “好一个自称太子。”太子冷笑一声,“你叫什么?你便蠢笨到这等地步?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改日有人在你跟前自称是当今圣上,你也立即下跪磕头吗?”
      “太子。”皇帝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声。
      太子立即一撩衣袍,在皇帝跟前跪了下来:“父皇,如今您还不信儿臣是冤枉的吗?”
      皇帝头疼地扶住额角:“正是因朕不愿轻信,才有今日对质。”
      太子吐了口气,同时朝傅翊斜睨一眼,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引得程念影也忍不住看了傅翊一眼。
      丹朔郡王当真惯会操弄人心吗?
      太子经夔州一事,仍屹立不倒……但他却似是加倍地恨傅翊了。
      皇帝重新看向魏嫣华:“是如你父亲所说的这般吗?”
      “……是。”
      魏兴急道:“我不信你那里没有留下那人的任何东西。”
      皇帝也追问一句:“可有什么信物?不得隐瞒。”
      魏嫣华无奈,她根本不敢在皇帝跟前撒半句谎,于是只得点了下头:“有一物。”
      “取来。”
      魏嫣华根本不敢随意放置那东西,此时就这样从随身的荷包中取了出来。
      一只极精美的玉牌。
      禁军伸双手接过,才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一看,就扔到了太子面前。
      玉制物怎经得起摔?几乎是立刻磕碎了一个角。
      太子面色一变。
      沭。
      又是沭!
      上面怎么又刻着他的名字?
      “此物是你的吧?”
      “儿臣,儿臣不大确定……”
      “你不能确定,朕能确定,此物是你两岁那年,由宫中雕刻圣手韦濛雕刻出来的。”
      比起那日在知州府,今日太子没那样震惊无措,开口再为自己辩解思路就清晰多了。
      他道:“父皇,儿臣若要做这样的事,何苦将会暴/露身份的东西带在身边?”
      皇帝沉默片刻,问魏嫣华:“你父亲被贬至他乡,你在京中别无依托,你从何处结识的这样的人?”
      “从天光寺。”
      “你说什么?”皇帝的脸色这下是真的铁青了。
      连太子都猛然回头,狠狠盯住了傅翊。
      “天光寺,天光寺……”皇帝反复地念着。
      太子立刻指着傅翊道:“父皇,是他向您进言去的天光寺!”
      程念影听见这句话,心间都掀起了些波澜。
      丹朔郡王要如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却见傅翊一手撑着座椅扶手,起身道:“是,是臣向陛下进言的。”
      他太过坦然。
      坦然得让人觉得他岂会做这样明显的构陷蠢事?
      皇帝低头思忖片刻,问:“是因为郡王妃向你提起的天光寺?”
      “正是。”傅翊可没说假话。
      “郡王妃之所以提起这地方,也是因为从魏家女口中听得的吧?”
      “回陛下,正是。”
      皇帝轻叹:“那又怎算郡王故意而为之呢?”
      太子噎住。
      皇帝拢起双手:“立即将天光寺上下看管起来,朕倒要瞧一瞧这寺庙里还有什么秘密,里面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胆敢冒充太子。”
      “是!”禁军高声应了,立即转头出去抓人去了。
      “既然你也不曾见过那人的真面目。”皇帝缓缓起身,“走吧。”
      自是对魏嫣华身上的秘密没了兴致。
      他道:“只是你为闺阁女儿,竟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可想过是为你爹娘蒙羞?”
      魏嫣华凄然笑道:“陛下,臣女的父亲无力照拂家中,母亲病了许久,却无力治病。家中祖父、大伯,为侵占宅院,更时刻想着要扭送臣女的母亲去天光寺。臣女只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只是希望母亲活得长久,活得像个人……”
      皇帝身形顿住,沉默了一会儿,道:“其情可悯。但此事乃是大错……”
      魏嫣华磕了个头:“陛下若要治臣女的罪……那就请将臣女的母亲一并赐死吧。”
      皇帝惊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魏兴也怒道:“不孝女!”
      “臣女若获罪,无人照顾臣女的母亲,不如死了更好。”
      皇帝淡淡道:“你父亲马上便回京做官了,有他照顾。”
      “他身上有脂粉气,我闻见了。”
      “……”
      蒋氏还趴在门后。
      她初时看不懂,她只是看着魏嫣华磕了一个头,又一个头。
      听见她说自己病了。
      听见和尚说其情可悯,但乃是大错……
      大错……大错……
      蒋氏眼前眩晕起来。
      她听见魏兴怒喝一声:“在陛下跟前,你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你母亲这些年,在府中闹了不知多少回事,你祖父、大伯是为她好,才要送她去寺庙清修!”
      “你实在不知好歹!”
      程念影静静听着,不自觉地扣紧了手指。
      而后却又被傅翊一根根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