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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晚入我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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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苏怀望倒也没真的生气。
      她清楚地知道屠知灼和自己是两种类型的人。欢快、活泼、热衷社交,一旦投入到圈子和音乐之中,很快就会忘记时间。
      而苏怀望,即使她的父母再怎么想让她成为这样的人,她也只能成为她自己,沉默,内敛,死气沉沉。
      父母去世的三年,她早已和这样的自己和解,但还尚且不知道怎样让这样的自己感到满足,所以才会搬到这个被屠知灼称为“山窝窝”的农村里。
      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先别谈理念、追求,先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一遍再说。
      而那个时候的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和曾经费力保持的人际关系以及社会身份都说再见。
      现在想来,她还是感谢当初那个即使大脑混乱也依旧做出了正确决定的自己的。
      短暂的思考结束,苏怀望回过神来,屠知灼已经发了一连串消息,可怜巴巴的,看得她都有点想笑。
      正准备一条条回复,视线却无意中扫过最下方的消息。
      【屠知灼】:对了,刚刚忘了说了,要不然你还是再去检查一遍吧?虽然医生说没问题,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屠知灼这话说得小心翼翼的,与她平常热情奔放的说话风格完全不同。
      原因无他,作为苏怀望最好的朋友,屠知灼总对当时那件事抱着愧疚心理。
      一年前,苏怀望在去采风的时候,消失了一个月。
      据说是从山崖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造成了暂时性失忆,被农户收留了一个月,直到基层人员下乡时才被发现。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苏怀望却完全没有那一个月的记忆。
      苏怀望所有的记忆都在她踏入那个名叫南关村的小村子后消失,等再次接上的时候,便来到了医院中。
      一双双眼睛围着她,不仅有医生,还有政府的工作人员。
      不是医生先开口,而是一旁那个隐隐带着强大压迫力的女性先开的口。
      她问:“你还记得什么吗?”
      苏怀望看着她,缓缓地摇了下缠着白纱布的脑袋。
      见此,女人身后的那群人皱着眉毛窃窃私语了起来,兴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苏怀望只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肃静。”
      女人开口道,声音很有穿透力,一下让苏怀望整个喧杂的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只是苏怀望有点迷惑,在现实生活中,她很少听见有人用“肃静”这样古板的词。
      女人对着她笑,眼角的细纹含着风霜:
      “你们打扰到人小姑娘休息了,想讲什么都出去讲。”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窝蜂地走了出去,只剩下了一个拿着文件夹的工作人员,跟在女人的身旁。
      女人递了个眼神给她,她便打开文件夹,开始对苏怀望讲解现在的情况。
      然后,屠知灼就得到了以上的信息,对此,苏怀望也无法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屠知灼一直对对方的这些说辞持怀疑态度,甚至跃跃欲试,想要到那个村子调查一番,找出被隐藏的真相。
      还是苏怀望无奈地拦住了她。
      说实在的,她不太在意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被医生用复杂名词解释的失忆症状以外,她没在自己身上发现什么损失,所以也不想去管。
      最后出院的时候,那位工作人员又来了,还一反常态地笑着与她握手,祝她之后一切平安。
      苏怀望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就这么回归到了平静的日常生活中。
      回忆到此为止,苏怀望摇了摇头,将那些怀疑甩出大脑。
      【苏怀望】:好的,如果再出现这样的状况的话,我会去好好检查一遍的
      【苏怀望】:你也是,别老担心这些了,还是想想回来以后该干嘛吧
      屠知灼在国外的留学即将结束,这也意味着她即将投入就业的大潮中。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个话题,屠知灼顿时哀嚎了出来。
      【屠知灼】:球球了,别说了!真的要去讨饭了!家人们谁懂啊,学音乐死路一条……
      【苏怀望】:可以来我家门口讨,我把小黄的饭留给你一口,别抢大灰的,我怕你打不过它
      【屠知灼】:世风日下,学音乐的竟然连条狗都不如……
      【苏怀望】:别在那叫了,你来还是不来
      【屠知灼】:来!当然来了!我要在你家住上个一个星期!把你狠狠吃穷!
      屠知灼回国要先来苏怀望这住两天,这对于两人以及屠知灼的父母来说也算是惯例了。
      苏怀望笑了,被沉甸甸的回忆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心放松了一点。
      手机熄屏,眼角余光瞟到还摆在桌面上的那根黑绳,视线不受控制地就被它吸引了过去。
      苏怀望拿起黑绳,往腕子上套了套。
      黑绳柔韧而又弹性,苏怀望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它在自己手腕上待得好好的。
      尺寸正好合适,纯黑的手绳与纤白的手腕相搭配,颇具美感。
      苏怀望看着满意,也就没打算再脱了。
      她打开手机,给林玦发去一句谢谢,附加照片。
      早上六点,林玦那边回复的却也很快,说是她喜欢就好。
      看着对方空白的头像,苏怀望的思绪不自觉地发散。
      等到屠知灼回来了,有朋友在,她应该就不会寂寞到天天做春/梦了……吧?
      天知道和林玦的春/梦把她折磨得有多厉害。
      只是话虽这么说,一想到这段时间困扰她的春/梦即将消失,其中有几分是欣喜,有几分是失落,也就只有心底最深处的那个苏怀望知晓了。
      第10章
      苏怀望出门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林玦。
      她抬手跟林玦问好,林玦看到她手上戴着的黑绳,心情很好,笑盈盈地问:
      “身体还好吗?”
      苏怀望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应该是和她记忆空白的那天晚上有关。
      她迟疑了片刻,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有低血糖的问题的话要多注意着点。”林玦说着,递了一颗糖给她。
      苏怀望松了口气,原来是低血糖。
      她接过林玦的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了。
      很符合林玦感觉的糖,苏怀望看着她收回去的手,总感觉那指尖上尚且还萦绕着薄荷的味道。
      “谢谢你。”苏怀望含着糖,认真地道谢。
      “不用谢。”林玦琥珀色的眼睛浮动着浅缓的光影:“你是要去镇上吗?”
      “嗯,买点菜,顺便拿下快递。”快递是送不到大山深处的村子里的,她们只能去镇上拿。
      “那能捎我一趟吗?”林玦笑着问道,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苏怀望手上按着的电动三轮。
      “行啊,一起呗,正好。”苏怀望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满口答应过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打算开三轮车去镇上。
      用三轮车载林玦……?真的好吗……?那张脸……出现在三轮车上吗?会不会有些过于奇怪了?
      苏怀望顿时感觉自己像是那种拐骗了清纯女大学生的粗糙乡下人,还洋洋得意地用三轮车炫耀着自家土鸡窝里的凤凰,一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既然你也一起的话,那我换辆车吧。”苏怀望说着,就要把三轮车开回去。
      车库里还有辆普通的SUV,只是山路陡峭,她不常开。
      “不用那么麻烦,不是够坐吗?”林玦指了指三轮上的双人座位,歪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苏怀望僵硬地回头,心里后悔着当初自己为什么要买双人座位。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只好继续开自己这辆上不得台面的小三轮:“好吧。”
      林玦笑弯了眼,动作优雅又迅捷地坐到了三轮车前座上。
      上车的动作幅度比较大,裸露的手臂难免与苏怀望的相碰,触感一片冰凉。
      苏怀望面上绷得紧紧的,心里却是被这一点短暂的触碰掀起了稍许波澜。
      林玦一上车,后厢里待着的两只狗子立马凑了过来,拿湿润的黑鼻头凑她。
      苏怀望看着惊讶:“关系变好了?”
      林玦敷衍地摸了摸两只狗的头,略显乏味的笑容在转向苏怀望的时候真实明媚了许多:“应该是吧。”
      “看来一起散步还是有用的。”苏怀望凑过去,爱怜地也摸了摸两只狗的头。
      鲜活的气息蓦然靠近,林玦的身子僵硬了片刻,然后开始刻意地模仿起活人的呼吸方式。
      她人温热的呼吸打在苏怀望胳膊上,她这才想起来社交距离的问题,颇有些不自在地将身子挪走。
      “好了,走吧。”她说道,小黄听得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跟着在后面嗷呜了两声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