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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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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奴(重生) 第7节
      若说雀铭矮他一头,那越清宁在他面前简直像个小陶偶,更不要提他身上的武将气质逼得她微微有些害怕。
      “无妨,也是我唐突了!”
      他望着眼前女子,幕篱的轻纱挡住了整张脸看不到她的样子,可他不知怎的,对刚才那抹飞舞的浅紫飘带无法忘却,而那紫色披肩此刻正挂在她肩上随湖上清风微微摆动。
      “若是不嫌弃同我们一起吧!”
      他尽量柔下声来,游湖赏花这类事叫他烦躁不堪,更不要提船上那两个女子不停聒噪,让他烦心,但是如果她在的话,似乎还可以继续忍受一会儿。
      “这……”
      她下意识不想和陌生人有关系,多个人就多了变数,她没时间也没精力应付他们。
      “那便多谢了!”
      滕携蓟竟然出乎意料的答应下来,越清宁想推辞也不好留她一人,只好跟着她点了头。
      崔护轻笑展颜,融化了不少身上的肃杀之气,见她答应让出一条路引她上船,四人都上了画舫,只剩雀铭在后望着她的身影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跟着上了船。
      经过崔护时,他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在雀铭上船时还往后面瞥了一眼,却只看了看没有阻止他跟着。
      画舫在水上破开波纹向着深处而去,两岸沿湖有许多荷花,远远望去,叶大如盘层层叠叠交相掩映,其中以白色和粉色为多数,荷花支出水面六七寸挺立在叶片上,远观如梦似幻,如霞似雾。
      越清宁沉浸于不可多得的荷叶连舟的景色,没有发现对面坐着的崔三少主也正欣赏着朦胧春色。
      帷帽下似乎是梳了个堕髻,似垂非垂似落非落,乌发间还插了两三支佃螺钗,在薄纱下依然露出些青蓝色,如同乌木上开出的紫藤花。
      面上眉眼看不清,却在纱下有种朦胧倩丽,不知掀开后的芙蓉面是怎样一副动人美意。
      这样面对面坐着,对面两位姑娘都正襟危坐,一看便知家中有着顶好的教养。
      而在她们身后,那两个……不知弟弟是从何处唤来的,一刻也不肯停嘴,就连此刻还在与弟弟娇笑打闹着,笑声摇铃似的叫人烦透了!
      越清宁也听到了身后的笑声,那两位虽然穿着与她们类似,可那言行怕不是良家女,而是这对兄弟从烟柳之地带出来的乐妓。
      她不甚在意这点,乐妓也是有些才华在身上,同是女人她对她们怜悯更多。只是这些女人身不由己,这些男子又是怎么想的呢?
      抬眼微微看了他一眼,这位三少主似乎嫌恶的厉害,见她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弟弟不懂事,叫二位见笑了!”
      “怎么会。”
      滕姐姐本就是爱花之人,此刻并不在意身后的嬉闹,一心只看向窗外连片荷花,是个实打实的花痴。
      如今更是半句也没听见只专注瞧窗外的花,越清宁被强拉上来也不好不理他,和他闲聊了三两句。
      “姑娘姓越,不知是哪家贵女?”
      “家父户部尚书越执征。”
      “原来如此!”
      他听到答话似乎更加开心,那股欣喜快抑制不住显露出来,越清宁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予探究其中深意,不想他再问关于自己的事连忙转移话题。
      “听闻少主之前一直在边关,回京也应大办宴席恭迎少主,怎么这次没听过什么消息呢?”
      “我才回来,连半日都未到就被我这弟弟拽了出来。”
      越清宁点点头,发边玉珥铛铛作响把他的思绪又引去了面纱之下,她没察觉自顾自还在说。
      “三少主少年有成,为国尽忠是吾辈楷模,清宁一直无缘得见,这次倒是我和姐姐运气好,能有此等殊荣!”
      “崔某一介武夫没吓到两位已是庆幸,有幸能和两位姑娘共游才是殊荣!”
      他顿了顿,似乎略有些紧张。“今日和两位姑娘相遇也是有缘,明日府中接风宴请邻友,不知二位姑娘能否赏脸来府中参加宴会?”
      这突然的邀约叫她有些无措,正想着该怎么推拒,身后忽的传来一阵琴音救了她,三人皆被这琴声引去目光。
      只见那两位乐妓,一人抚琴一人展喉,曲调悠扬在舫中婉转不散,给局促的氛围松了松神,越清宁也趁机松了口气向后望去,不给他再搭话的机会。
      随着琴声,船头轻推水面,妙娘哼着小调,声音与琴音交织成一方朦胧云雾笼罩在湖上。艳阳下,那轻妙歌喉淡淡洒落,如玉如珠,清脆悦耳。曲调渐渐升华,将几人心中的阴云都驱散开。
      越清宁听着这妙音正默默欣赏,抬眼间却无意撞到了船舱那边持伞人。
      他并没有为这歌声动容,半点没动,似乎听不到这悠扬曲声,在众人都看向奏乐那两人的时候直直望向她在的方向,那样子也说不好是在看她还是在听曲,一时间把她也从乐曲中唤了出来。
      整个船舱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人没有欣赏的心情,彼此相顾心绪复杂。
      一曲终了,滕携蓟赞道。
      “这曲真是妙极了!歌声亦是百灵一般世间难得,不知两位是从哪里来的?”
      其中唱歌的上前一步轻伏纤腰,浅浅道。
      “妾橘园彩璧,抚琴的是我妹妹虹璃,不过微末技艺,娘子谬赞了!”
      越清宁对她们二位的兴趣远高于崔家少主,也赞了几句。
      “二位无需自谦,这琴与歌品貌出众,京城也寻不出几个来,不知可否再为我们奏上一曲,叫我等欣赏一番。”
      崔三少主在后头似是有话想说,但见她还想听,收了话头默默看向弟弟,崔景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浅笑着叫她们再奏几首。
      铮铮琴声再次穿过画舫,伴随着连天碧荷成了一道绝美景色。
      只是,窗外也有人听到了这动人乐曲,产生了不该有的兴趣。
      一曲还未过半,崔家小厮进来跟崔护耳语了几句。
      他听闻后愁眉紧锁,有些忧虑的看向她们二人。
      “二位姑娘,船外有贵人听到了乐声想叫我们靠岸,恐怕要请两位担待则个。”
      贵人?能被称为贵人的只有皇城宫内的皇子妃嫔,这么说难道是遇到了哪位皇子?
      越清宁大惊,心中打鼓一般,万一外面的是……
      第7章
      她连忙推起窗棱,向湖中心的一栋小楼望去,果然在那绿树掩映中有两个人正站在岸边,其中一人身着紫金袍,怕就是太子!
      怕什么来什么!她下意识向雀铭看过去,他隐在角落看不出神色,半点行动也无。
      若是今日他们见面,若是他被太子带了去,岂不是重走前世的老路?
      即便他此刻无心,但万一有什么变数,凭她如今之力可是拦也拦不了的。太子本就对他甚是喜爱,此刻若是要了人去,前世的一切恐怕会提前半年发生。
      不行!雀铭不能与他见面!这事哪怕只有一丝可能,这辈子她越清宁都不会再让它发生。
      她此刻头脑飞速琢磨,想着怎么才能叫他们见不着彼此。
      滕姐姐看了半晌也认出来,道。
      “那似乎是太子,既是太子传唤,哪里敢有异议,快靠岸吧!”
      画舫向着湖中小楼靠过去,越清宁心凉了一半。
      怎么就今日偏偏遇到太子,怎么正好上了这艘船!
      画舫缓缓靠向岸边,崔氏兄弟先一步下船去拜见太子,船舱里只剩她们几个女眷,越清宁左右挣扎着不起身,叫滕携蓟有些奇怪。
      “清宁,快起身,在想什么呢?”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对策,在滕姐姐催促下还是站了起来。
      乐妓已然先她们一步下了船,此时能听到太子正赞她们乐声之美,滕姐姐在她之前出了船舱,向岸边而去。
      按道理所有人都要下船拜见太子,此刻只剩越清宁主仆三人还在船舱。
      珠儿有些奇怪也着急,忙问她。
      “姑娘怎么了?太子在下面我们要赶快下去才是!”
      她如何不知!可此刻真真是两难境地。
      底下人也有了两声问询,青珠连忙出去向底下人回禀,雀铭她神色不对,立刻明白她此番不想下船见太子,于是从她身侧绕过去想要替她编个谎。
      越清宁一看他竟要走,下意识拽住他的衣领拉向自己,两人狼狈的撞在一起,帷帽也碰到一块。
      他不明所以急着看她状况猛地抬头,慌乱中把幕篱从她头上直接顶了下去。
      帽子翩然滑落,竟顺着窗子掉在了湖中。
      她没有心思想帷帽,葱白的手指拉着他的衣领不让他走,雀铭半抱着她,脸上灰纱垂在她脸上,显出一片惑人形状。
      他几乎是烧干了脑子,看着她此刻形容手怎么也放不开,就这样环住她,直至越清宁叫了好些声才恍然从中醒来。
      两人站直,幸好灰纱挡住了面庞,雀铭只觉得自己脸上如同火烤,热气蒸腾。
      看向小姐,刚刚的近距离相接并没在她脸上映出什么。
      她此刻正想如何叫他们不见面,左思右想,忽的眼神一瞟,只见自己的帷帽正在水中荡着。
      一个计划随着水波散开。
      这次恐怕要她来做恶主了。
      她定了定神,强逼自己语气犀利,指着水中的帷帽定定看向他。
      “雀铭,我要你给我捞上来!”
      他闻言转头看向她,薄纱挡住了脸上神色,越清宁紧张的不行,怕他不肯。
      但雀铭迅速回了声“是”,甚至半点都没有犹豫,就这么顺着窗跳了下去。
      越清宁大惊,趴在窗边看他,只见水中清影扑了两个来回,一下子就抓住了飘荡在水面的那顶幕篱,跳下去的方向是离岸较远的另一侧,他扑了几下趴在船边停住。
      越清宁赶紧跑出船舱叫人来帮他,底下几位带的人不在少数,几个小厮迅速窜了上来解下船上的绳子甩了下去,雀铭握住绳子一手拎着帷帽不松,幸好现在正靠了岸,水并不深,两下便被拉了上来。
      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雀铭被拽上来,在船边上咳得面色通红,越清宁凑上去,他却伸手递出她那顶幕篱。
      她伸出手接住那顶湿透的帽子,心中被火烤一般难受。
      可她也知道若叫太子见到他,她无论如何也留不住雀铭,她必须叫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现在他这般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自然是要避开贵人,越清宁松了口气蹲下身在他耳边道。
      “雀铭,你不必下船了,留在船上就好。”
      “是!”
      他和刚才一样半点没有异议,顺从的像是一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