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栽下菩提树开始成神

  “方前辈，觉得季某是否有资格称一声无敌于世？”
  道宫之上。
  季惊秋伸手入虚空，拘押来了早已被禁锢在天地某一处，动弹不得的方宇。
  后者原本就惨白的面色，此刻更是不见半点血色。
  “……【大罗天】？”方宇深呼吸，嗓音沙哑道，“你初入天人，内天地就演化到了这一步？”
  终究是昔日天王，这方面的眼力还是有的。
  此子并不是在突破天人后，放弃了对东3煌星的“监管”，而是以【大罗天】的特征，心灵“存在”于天地间的每一角落，无所不至，非天人所能察觉。
  可事到如今，再洞悉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此事怪不了任何人，哪怕是他，在此之前，也绝然不会去想季惊秋或已达到了这一步。
  【大罗天】加上【无所不至】，还有这座飞升台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先前那人确实没说错，此子……这一位的确可在某些方面比肩天王，于当世称无敌！
  可话是如此说，悔意依旧不受控地一点点蚕食他的心灵。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拿下一名天命之子，借体重生，此世有望天尊果位，却因大宇宙之限，久久不能踏足天人，而今更是被一介小辈随意玩弄——
  “一点取巧的手段。”季惊秋笑着回道。
  “取巧……仅凭这一手，阁下就当得起‘无敌当世’这一名头，哪怕是那些天尊弃道，不入天人，也绝非你的对手。”
  方宇面色忽而涨红，剧烈咳嗽了数声，嗓音扭曲道，
  “你在做什么？！”
  季惊秋含笑道：“方才从某人口中得知，方前辈是借体重生，便想看看，这具肉身的原主是否还在。”
  感受着那一直被死死压制在体内的残缺心灵在止不住的躁动，方宇心中沉入了无底深渊。
  果然，此人根本没有放过他的念头！
  “这一战，还没有结束！”方宇忽然说道。
  “哦？”季惊秋神色淡然，“还有送死的？”
  方宇感受着体内愈发激烈与他争抢主位的心灵意识，心中愤怒咆哮，一介残灵拿什么与他争夺？！
  而造成当下局面的，便是眼前这个昔日他随手就可捏死的小辈！
  他嗓音阴瘆，竟是大笑道：“送死？世上有几人敢对那位说这种话，你季惊秋果然狂妄到了极致，必遭灾祸！”
  季惊秋笑了笑，毫不在意这位的垂死之言，反而好心提醒道：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前辈何不积点阴德？季某不久前尝试凝聚五德，唯独这天生的福德和阴德，是束手无策。”
  方宇咬牙切齿，此人欲毁他不朽道业，还想让他积点口德？！
  季惊秋心念横扫过天地，突然发现，那数十天人陨落的法体血肉、四散而落融入东3煌星的心灵残念，正在自主滋生异变，就像是自动献上了一场……
  血祭！
  天地间，隐隐映现出一道庞大的法相轮廓，与天齐高，耸入星空中！
  对方正借由那些四散融入星球的天人残躯入主东3煌星深处。
  感受到某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季惊秋眉头微挑，这才是正餐？
  “降临的是哪一位？”季惊秋随口问道，倒也没指望方宇真能答上。
  “释尊？”
  方宇未曾说话，但季惊秋却在他的心念起伏间，得到了答案。
  略感意外地看了这位一眼。
  从之前四神教会那几人的交谈中可得知，这位应当没有加入四神殿，居然能知晓今日降临的是四魔中的哪一位。
  “释尊……”季惊秋眸光炙热，咧嘴而笑，笑容却是泛着森然冷意。
  不再遮掩气息。
  季惊秋所立之地，被一身激荡而去的天地风云气扫过，如涟漪层层扩散而去，他开始放任一身气息浩浩荡荡融入天地间。
  再高踞天地间。
  刹那之间，东3煌星一应天人，皆觉自身天人合一之念出现了凝滞，就像“如水结冰”，被天然压胜。
  虚无处听涛声，诸方天人仰头望去，只见碧波连青冥，一方汪洋大海显化在天地间，壮阔无边，天地间弥漫着苍茫水云气。
  又或者……
  仅是一方荷池？
  ……
  凰脂颜豁然起身，酒意尽消，这些凡酒要想醉倒天人，唯有天人自醉。
  她目光难以置信地仰望高处，哪怕眼前之景真实出现在她面前，却犹自不敢相信。
  因为真相太过荒谬，太过匪夷所思，超出了常理，哪怕是以神禁而论！
  以一身气息“压胜”诸界天人，这是天王的真如法界？！
  “这就是……无敌于世？！”
  ……
  花九劫呆呆遥望天际。
  都是从真圣道场走出来的核心弟子，谁没见过几个天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可他自打来了大宇宙，那是真一个没见过。
  不曾想，今日“圆了梦”。
  嘶，不愧是他神交已久的大哥！
  当真是“无敌于世”！
  花九劫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愁，就听到不远处有杯碗摔碎在地的清脆声，他心念扫去，发觉是和他一样的“异乡客”。
  “无敌于世，无敌于世……天王法界，此人难道当真已经无敌于世？！”
  “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他再是逆天，又凭什么初入天人就能显化天王法界？！”
  “呵呵——原来先前之言，不是玩笑，而是我等坐井观天！这么看来……先前天上传音之人，境界怕是不会低！”
  花九劫轻叹一声，阖上幽深眼眸。
  ——速退！此子已无敌当世，于东3煌星上可比肩天王，不可力敌！
  原来。
  不是玩笑。
  而是他们这些井底之蛙难以窥见青冥全貌。
  ……
  层层云海中，浮现出各色残缺符篆，仿若天地神祇，昭布森列，隐约可见一座通天彻地的飞升台耸立高天。
  季惊秋“恰巧”立于飞升台中央，高踞于天，神色漠然，眸光炙热。
  沧海成尘，悠悠万劫。
  时隔无数年，这座尘封多年的飞升台，终于寻回了旧日的几分“天命”。
  也是在此刻。
  季惊秋将自身战力，拔高到了当下的最巅峰。
  身处此地，他有信心与真正的天王扳一扳手腕。
  虽然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在当下的大宇宙，已经足够了。
  随着他立于风云起处。
  那道由数十位天人的血肉心灵为祭，短暂显化的神灵虚影也趋于稳定，矗立宇宙虚空，于星球之外冷漠俯瞰着他。
  季惊秋和海拉一直都有个疑惑，那就是这位篡夺了海拉神座的，究竟是谁？
  上次神游到了阎浮洲，季惊秋心中浮现了一个惊人的猜测——这位新的四魔，难道与姬帅有关？
  再大胆一些，姬帅即是“释尊”？
  可若真的是姬帅，另外三魔又是如何坐视他登上神座的？
  最主要的，是海拉直接否认了这一猜想，在她眼中，除非另外三人全心全意助姬师登临神座，后者才有可能坐上她的位置。
  究其根本，还在于“大道不符”。
  姬帅的道路，并不符合海拉的路数。
  季惊秋忽而止住杂念。
  天外天，那道神明法相抬手。
  一霎那间。
  天地间魔念丛生，众生化生一道道心魔。
  便是一众天人，都觉心中圣胎险些压制不住，魔念在心中躁动，几欲显化心魔。
  不少人面色骇然，顾不得所处环境，就地盘坐而下，以门中秘法镇压心中魔，洗涤心灵。
  这还是此地是炎煌联邦，有独有的神明体系坐镇！
  此刻间。
  内景天地中。
  海拉早已起身，眉眼凛冽，笼罩一层霜意，一字一顿，饱含凛冽杀意：
  “吾周！！！”
  季惊秋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