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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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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譬如他小半边身子悬在榻外面地陪她睡,譬如那支镶满宝石的金步摇。
      譬如他免了她的谦称。
      槛儿感受到了。
      无需他多言。
      他原也不是会将体贴关心时常挂在嘴边的人,所以槛儿根本不介意这一茬。
      哪知他这会儿提起了。
      还叫了她的名字?
      当然,喊名儿什么的算不得什么事,寻常人家跟人打交道都要叫名字。
      可问题就在于宫里除了宫人之间互相称名字,主子们叫宫人会称名字。
      其他人相处一般是位份加敬称,叫名字则是长辈对小辈,或尤为亲近的同辈。
      反正上辈子槛儿没听过太子和庆昭帝叫她名儿,他们之间尊卑向来分明。
      因此这会儿槛儿有些懵。
      不明白太子为何突然这般温情的同时,心跳也在他低磁的嗓音下漏了两拍。
      槛儿不禁仰头,手抵在太子胸膛上。
      “殿下,您唤了妾身的名。”
      骆峋低头与她对视。
      “嗯,槛儿。”
      槛儿飞快眨了几下眼。
      想笑,但又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喜孤唤你的名?”骆峋问。
      槛儿把他的手放到她热乎乎的脸上,不答反问道:“您看我像是不喜吗?”
      骆峋笑了。
      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低头亲她。
      是夜。
      骆峋久违地又做起了梦,一个比去年梦到他幸槛儿还要不好的梦。
      且这回他的感觉不是局外人,而是他切切实实就是梦里的“骆峋”。
      “陛下,您猜妾身刚刚做了什么梦?”
      坤和宫后寝殿。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汤药味,十二屏龙凤呈祥的屏风之后的拔步床上。
      槛儿靠在庆昭帝怀里。
      蜡黄瘦削的脸上时隔数月久违地浮现出一丝神采,笑起来眼角几条细纹。
      “什么梦?”
      年过六旬的庆昭帝穿着身明黄寝衣,握着怀中之人的手,沉声问。
      第174章 “皇后娘娘,薨了……”庆昭帝的眼泪
      精致的六角莲花宫灯在角落里散发着浅浅光晕,靠近凤床的一侧宫人们在轻手轻脚地铺着一架软榻。
      给陛下睡的榻。
      皇后有病在身,夜里时不时会醒来需得人伺候,帝后自然不好再同床。
      皇后病的这几个月,陛下便是这般睡的。
      “妾身梦到曜哥儿了。”
      槛儿回握住男人的手,笑着说。
      不到四个月,她像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往日丰腴莹润的手腕如今只剩了骨头架子,纤长的手指也像似枯枝。
      且她以前从不会提曜哥儿。
      那孩子死得早。
      是她一辈子的心病。
      庆昭帝收紧双臂,蹭槛儿斑白的发顶。
      “梦到他什么了?”
      槛儿看着床尾处的帐子,黯淡的眸子里浮起一丝光亮,像是看到了什么。
      “梦到他唤妾身娘亲,唤您爹爹,您送了他一杆小金枪可把他高兴坏了,一天到晚上哪儿都带着好不得意。”
      庆昭帝:“他会耍枪?”
      “您教他的啊,他就来妾身跟前让妾身看他厉不厉害,结果厉害没见着,倒是见着他险些打到脸了。”
      槛儿笑出了声。
      乍一看精神仿佛要痊愈了也似。
      庆昭帝闭了闭眼。
      “学艺不精,该罚。”
      槛儿嗔他:“那么小呢,手上都没力气。”
      说完,她收了收笑问:“陛下,您还记得曜哥儿生得什么样子吗?”
      庆昭帝抿紧唇。
      旋即正要答,就听她说:
      “妾身不记得了,太久了,若他活着也四十多了,但妾身想象不出来。
      也不知投生到谁家了,过得好不好。”
      “妾身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那孩子了,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
      庆昭帝没接话。
      槛儿也没再说。
      像是累了,她闭上眼安静靠在庆昭帝怀里。
      过了约莫半刻钟,怀里人的呼吸变得绵长,庆昭帝腾出一条腿踩在地平上。
      熟稔地准备将其安置到床上,哪知才刚有动作,槛儿拉住了他的衣袖。
      “陛下……”
      “嗯?”
      槛儿望着他,冲他笑。
      像似发自肺腑的,释然的笑。
      “您保重龙体,孩子们还小,要劳您费心了。”
      庆昭帝肃着脸。
      他生得俊,一双狭长凤眸不怒自威,这般看人时一股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
      以往槛儿最是畏惧他,为揣测他的心思没少费脑子,如今倒像是不怕了。
      她仍是笑。
      笑着笑着,眼里的光渐渐淡了下去。
      最后累极似的闭上眼。
      庆昭帝的心骤然收紧。
      他想她真是累了,便像这几个月以来的每一次那样,她真的只是睡着了。
      于是他打算扶她躺下,然而这回没等他动作,掌心里的那只手重重滑落。
      庆昭帝顿了一瞬,重新握起那只手。
      “皇后。”
      良久无人应。
      庆昭帝神色未变,只搂紧人,声音仿若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请御医。”
      御医来了。
      替宋皇后诊了腕脉,测了颈脉,探了鼻息,听了心音,遂皆神色惊变。
      屋中一时静得吓人。
      “陛下。”
      “皇后娘娘,薨了……”
      宋皇后薨了。
      十数个御医、太医跪伏在地,坤和宫的宫人从里到外不知何时也跪了一片。
      有人在哭,但没敢发出声音。
      正值深秋月半。
      天际如泼墨,起了风,空中的云徐徐散开,明澈清亮的圆月变得朦朦胧胧。
      有不知名的鸟啼。
      该吵的,偏衬得今夜万籁俱寂。
      庆昭帝在床榻前坐了片刻。
      而后转身换了个位置。
      像近段时日以来他偶尔喂她喝药那般将她抱到怀里,让其背靠着他。
      他将她牢牢圈住。
      喉咙很堵,胸腔内似承载着巨石,压得他很闷很痛,眼睛里有什么漫了出来。
      是什么?
      庆昭帝抬手摸了摸,指尖上多了水渍。
      也不知从何而来。
      总不能是他哭了吧?
      庆昭帝暗自哂然。
      他是皇帝,天塌了他都要顶住。
      何至于为一人离世泪流?
      宫里宫外皆道他与宋皇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为天下夫妇之表率。
      唯有庆昭帝清楚。
      他与她之间没有情爱。
      她讨好他,伺候他,关心体贴他,为他生儿育女,实则皆是她活命的路数。
      庆昭帝了若指掌,也并不反感。
      她没有娘家,出身寒微,靠勤劳双手在宫里讨生活,无辜被卷入他的后院。
      他该对她负责。
      她是他的责任。
      时隔四十余年,庆昭帝其实不太记得两人的初见了,但他记得起初他并不喜她。
      因为她在他与郑氏之间择了后者。
      彼时他年轻,气性大,恼羞成怒。
      便对她放任了。
      他也没心思去在意一个侍寝宫女。
      天下男儿多薄幸,其中以皇家子弟为甚。
      庆昭帝从不认为自己会与情爱沾边,他见多了人性,对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
      所以得知她有孕,他赐了赏便没再过问了。
      她听郑氏的话。
      郑氏也需要她。
      只要她安安分分,总会活下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上心的呢?
      庆昭帝想,大抵在她生产之后。
      他去看她。
      十六岁的小妇人,憔悴得厉害。
      看见他便红了眼,他不过与她道了句“辛苦”,她说着不辛苦面上泪如雨下。
      庆昭帝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主动拥住了她,拥住他的第一个女人。
      曾经为她选择郑氏而生出的羞恼,仿佛也在抱住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之后她成了他的奉仪,他正式临幸了她。
      庆昭帝当时对自己的后宅女眷,其实存在一种近乎于空中楼阁般的安排。
      极为理想化。
      因着他患有隐疾。
      因着他自小不喜父皇的妃嫔勾心斗角,不喜父皇抛开母后去别的地方。
      所以他不想纳妾,想只要一个妻子。
      可惜人生在世总不会事事如愿。
      于是他纳了妾又娶了妻。
      可彼时他还是持着很理想化的想法。
      在考虑到前朝掣肘的同时,他还是觉得除非必要,否则他不会临幸后院的谁。
      他日常给她们好的待遇,赏赐。
      让她们在东宫安稳生活。
      而临幸小宫女便是这个必要时候,他需要子嗣,但又不需要太多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