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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鸟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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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赤链蛇把自己的全部气息都放了出去。
      肃杀的,凌冽的,比火焰熔浆还要灼热的占有权。
      这条竹叶青是它的。
      那些目光犹如幽暗的灯一盏一盏的熄灭,不甘地隐蔽了存在感。
      没有谁想去冒犯天敌,再被吃得一干二净。
      萧吉终于把叶今雨带回了家。
      对方已经没有变回来的精力,疲惫到食水不进。
      赤链蛇只能保持着蛇尾的交缠,哄着它再喝一点水,勉强吃一点东西。
      竹叶青有些意识模糊,它好像处在漫长无度的交尾里。
      也许它已经被灌满了,不出多久,就会怀上对方的孩子。
      它本该和许多条蛇接触,但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浴室里有淋漓的水声。
      赤链蛇抬起头,看了过去。
      有拦截阀被强行顶开了。
      太激烈的迷乱气味到底还是吸引了竞争者。
      叶今雨似乎勉强睡了一觉。
      他早上刚到实验室时,就感觉自己体温有些升高。
      像是得了流感,又好像不是。
      设备都在,他索性做了个血液检查,把激素和血常规都测了。
      结果一出来,人都看笑了。
      红细胞比容18%,胆红素32,其他数字都像是随机生成的乱码。
      他的同事刚好过来瞄了一眼,问这是什么动物的血。
      叶今雨捋开长长的化验单,把最后几项看完:“不知道,精灵的吧。”
      被萧吉带回家以后,他似乎终于睡了一会儿。
      只要蛇尾卷着蛇尾,身体也藏在那家伙的怀里,他便能解脱很长时间。
      终于清醒过来时,青年终于闻见空气里的血腥味。
      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还在竹叶青的形态里,只是新铺的地板,还有床单边缘都有血。
      以及被咬断的残留鳞片。
      大概是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赤链蛇懒散地看向它,似在询问吃饱了没有。
      竹叶青轻轻蹭它,没有分开蛇尾的意思。
      那家伙也就任由它们继续这样缠在一起。
      叶今雨勉强能分神看一眼附近。
      大概是进食了。毕竟它本来就是食蛇的属性。
      连竹叶青这样的剧毒蛇也在赤链的食谱里,何况是那些未必有什么威胁的家伙。
      他懒得去管那些模糊的血迹,此刻只想缠着萧吉再接个吻。
      蛇吻交触,敏感的信子碰在一起,还是不够尽兴。
      还想要更多。
      唾液交换,汗液交融。
      双腿缠在一起,也勉强像尾巴。
      竹叶青松开赤链,径自游向被子深处。
      后者会意,终于能做一会儿人。
      杀戮后的气味已经足够震慑那些蒙昧的野物。
      没有任何生物敢冒犯这里了。
      萧吉掀开被子,拧开床头的饮料灌了半瓶。
      他的唇角与颈侧还淌着鲜红的蛇血,淋漓着滴到胸口,小腹,腿上。
      叶今雨勾着他的脖子,吻他的唇,吻他下巴上的汗。
      他知道现在是中场休息。
      这并不影响他黏在他的身上,也不影响他霸占对方所有的注意力。
      “夸点好听的。”青年的嗓子也很哑,“我好吃吗?”
      第104章 主攻视角·吉雨·20
      萧吉拿能量饮料冰叶今雨的脸,冻得后者轻嘶一声。
      男人没正面回答。
      他没碰过违禁药品,但这两年也亲眼看见了不少。
      倒不是纽约地铁那些吸到腐烂的流浪汉,实际上,很多藤校的学生为了赶DDL或者应付考试,都会过剂量服用兴奋剂。
      一学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能写论文写到舍生忘死,整个人都处在飘飘然的亢奋状态里。
      萧吉有几个朋友就是这样,只不过有人是在夜店嗨,有人是在图书馆嗨,最后和他说话时,眼球都浮现着亢奋和熬夜过度所引发的密集红血丝。
      他心里不喜,清楚自己不会碰任何成瘾物质,烟,酒,什么都不行。
      哪想到会在叶今雨身上栽跟头。
      他从靠近医院起,连血液都开始亢奋起来。
      这辈子连三成熟的牛肉都没吃过,现在卧室里到处都溅着蛇血。
      始作俑者还调笑一句,问他好不好吃。
      萧吉心想,刚才自己也和疯掉差不多了。
      他单身状态进发情期时,都没羞没臊地天天找叶今雨蹭手腕。
      现在骤然开了荤,恨不得死在床上。
      想到这里,他没来由地多看了一眼叶今雨。
      叶今雨本在喝饮料,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变化的情绪。
      萧吉在他面前藏不住心思。
      他亲眼看见,刚才还在和自己缠吻的那个人,眼底情绪变得茫然,又显得难过起来。
      “怎么了?”叶今雨握住他的手腕,“有什么想法直接和我说。”
      萧吉仍旧沉默着。
      他胸宽肩阔,身形很能给人安全感。
      就算有人持枪抢劫闯进来,也未必能占尽优势。
      可在某个瞬秒里,叶今雨能感觉到他的脆弱不安。
      细微到像难以拾起的,脱落褪色的蛇鳞。
      萧吉深呼吸了片刻,他觉得现在不该讨论这些。
      但叶今雨问了,他便如实说出来。
      只是在开口时,每个字都像粗粝的石子,不规律地划开他的喉管和舌头。
      “我根本不知道我爱不爱你。”
      他们同时陷入静默里。
      叶今雨轻嗯一声,仰头又喝了一口饮料,心想这难道很荒谬吗。
      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从幼儿园到海外留学,从来都是光明坦荡的好兄弟,亲如一家。
      好兄弟不会喘息着抓着对方接吻,把肩头都压出发白的指痕。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裸裎相见,大腿内侧都蹭着对方的汗。
      他们现在算什么,发情的动物?
      叶今雨安静地想,如果不是这场异变,他们的人生绝不会这样走。
      他们会各自毕业,继承家业,和门当户对的女生结婚,然后好兄弟一辈子。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想和一个男人有这种程度的纠缠。
      男人坐得很稳,仍旧像是盘踞在自己领地上的狮子。
      他情绪深处在不可见的崩溃。
      “今雨,你像我身体的一部分。”
      “根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早就习惯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
      叶今雨又问:“你爱我吗?”
      萧吉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他们都清楚这是在问什么。
      以朋友,发小,同学,各种身份,我爱你很多年。
      没有爱情的爱了你很多年。
      叶今雨低头笑了下,说:“我也是,我分不清了。”
      二十四年,有些婚姻都未必能持续这么久。
      从最蒙昧的幼儿时期,萧吉帮他抢最后一杯布丁,他替萧吉找老师告状,两个人看见偷玩具的臭小孩被劈头盖脸一通训,在角落笑得不行。
      青春期时,一个在竞选学生会主席,一个在玩无人机和吉他,考试前夜抱佛脚刷题,崩溃地恨不得把咖啡摔到对方脸上。
      哪怕是毕业后再度深造,听说萧吉要去哥大,叶今雨才终于申请了去长老院的合作项目。
      他在北京呆着也可以,去巴黎留学可以。
      他只是欠萧吉一条命,也早已打算一辈子陪在那人的身边。
      我爱你。
      没有爱情的爱了你很多年。
      叶今雨想了无数个念头。
      他们可以立刻断掉。
      这关系太像快餐式的宣泄,今后一拍两散,互不打扰,就当从未纠缠过。
      往后逢年过节送个礼物,连贺卡都不用贴。
      他们也可以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
      什么都分不清,什么也讲不明白。
      就好像是渴求的想要的要抓住的太多,所以什么也留不住。
      毕竟他已经说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爱他。
      他什么都没有再问,缓缓地深呼吸了几秒钟。
      空气里弥漫着情潮后的余烬,有种不真实的空洞感。
      “所以,”萧吉不自然地看向他,“你呢?”
      他其实做不到再看着他的眼睛。
      在见证了叶今雨无数种失控的表情以后,好像对视本身都是暧昧的。
      叶今雨冷淡地摇了摇头。
      他终于有些话要说。
      “所以,我们要走那种美剧的老桥段了吗。”叶今雨问,“我们滚几天床单,然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取向,或者证明彼此没那种意思,都去试着和不同的人约会,见面时强颜欢笑,一关门再闷在被子里抑郁?”
      萧吉谨慎地思考了几秒钟。
      不愧是学医的脑子,他们可能差点就这样了。
      “还是在脑子里想想吧,”他抓过纸巾盒,偏着头擦耳际和锁骨上的汗,“比方说,我如果和别人上床,你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