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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鸟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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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霄霄来给小璐补课啦?真是辛苦你。”
      她打开纱门,迎他们两人进去,看着季予霄时眼里满是温柔笑容。
      “我今天还和你妈说,得给你买双合适的球鞋,原来那双瞧着小了。”
      秋璐走在后面,她的目光很慢地掠过那半根碎碎冰,又看向他。
      秋璐垂着眼睛往前走。
      秋军伟刚加班回来,在端着碗吃饭。
      “霄霄来了?”他招呼道,“饿不饿,一起吃点嘛?”
      桌上摆着一碟清炒白萝卜,一碟葱拌豆腐,一碟腌咸菜。
      季予霄连餐桌都没看,跟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和秋璐一起进了次卧。
      其实学到高三,能复习的东西很有限。
      他和他找来近期的卷子,先看错题,又重新构筑知识体系,一点点地补着细节。
      学习期间,崔梦梅端着水果和牛奶进来过两次。
      每次看见两人都在埋头写题,又或者在认真讲课,便露出满意的眼神。
      秋璐听得入神,尽可能地跟着每一个步骤。
      他的手腕内侧有些刺痒,虽然刚才喷过花露水了,仍是不舒服。
      季予霄看了一眼门外,低声问:“休息一会儿?”
      “不用,这题讲完,你回去休息吧。”秋璐抱歉地说,“辛苦你陪我熬这么久。”
      他话说到一半,又挠了一下。
      指尖掠过皮肤时,顿了几秒。
      原本平滑的手腕,多了突出的小刺。
      可是在尖锐的触感旁侧,又有什么带绒的小毛。
      季予霄说:“秋璐,别硬熬,就到这吧。”
      少年咽下异样感,看向对方的眼睛。
      “嗯,霄霄哥,明天见。”
      第63章 肉食·2
      季予霄走了以后,秋璐对着台灯检查手腕。
      他皮肤很薄,能轻易看见蜿蜒的暗青色静脉。
      但瘙痒处有一根暗刺,伏在皮肤以下,只冒出麦尖般的小刺。
      少年有些不解。
      是筷子刺吗。
      这么深,这么长的一根小刺……什么时候扎进手腕里,先前一点都没察觉。
      崔梦梅象征性敲了两下门,推开门时,问他在做什么。
      “早点收拾东西睡吧。”
      秋璐从抽屉里找来镊子,想把那根异物挑出来。
      “手腕好像扎到东西了,不舒服。”
      崔梦梅闻声快步过来,轻拍他的肩膀。
      “妈给你弄。”
      她对着灯,仔细捋着长刺的末端,用指甲轻轻往前推。
      “怎么扎这么深……以后小心点。”
      那根刺纹丝不动,就像长在了里面。
      镊子夹住细小的尖端,使着巧劲往外拔。
      秋璐轻嘶一声。
      “妈弄疼你了?”崔梦梅道歉,“我小心一点,不行明天去找医生,也怕弄断在里面。”
      “不对,妈,”少年皱着眉,用指腹抚过手腕内侧,“这像是长在里面的。”
      “怎么可能,”崔梦梅以为他想多了,“早点睡吧,明天妈陪你去。”
      次日中午,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诊所。
      医生一开始以为是有异物卡进去了,打着光拔了两下,发觉不对劲。
      “不是,是从里往外长的。”大夫指给崔梦梅看,“这要是异物,卡在他皮肤里这么久,附近早就红了,而且这刺这么长,发炎了很难治。”
      “小孩生长激素旺盛,估计是角质栓之类的,给你开支维A酸,别乱抠啊。”
      药涂上去以后,凉的发疼。
      秋璐没多想,下午继续去上课,按医嘱继续涂药。
      周五没有晚自习,可以回家吃饭。
      崔梦梅特意炒了豆芽、菠菜,又做了他喜欢的炒豌豆。
      秋军伟在抽着烟等吃饭,见儿子回来了,招呼一声:“期中考试分数出来了?”
      没等秋璐说什么,他一招手:“给我看,数理化考的怎么样?”
      成绩单展开的时候,气氛骤然沉下去。
      秋军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半晌说:“也就靠着英语语文吊着分,没被淘汰到吊车尾的班里去。”
      崔梦梅两手端三个菜出来,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
      “孩子高三了,成绩有起伏也正常,别给太大压力,吃饭了。”
      秋璐随即去洗手拿碗筷,夫妻对视了一眼,都是不太满意。
      但饭间也没再说话了。
      食不言,寝不语,从小吃饭不开电视,怕影响消化。
      秋璐习惯了这一份寂静。
      正是周末,小区楼下有热闹的声响。
      有两口子在教小孩学自行车,有老头老太太热火朝天地跳广场舞。
      家里只亮了一扇灯,冷白一片,像打翻在地上的鸡蛋清。
      秋璐又要舀一勺甜豌豆,伸出去的调羹被筷子挡住。
      他抬起头,母亲温和而坚定地说:“只吃七分饱,对身体好。”
      秋璐望着那盘青翠的甜豌豆,抿唇不言。
      倒是闷头吃饭的秋军伟终于发话。
      “你妈说,你手腕上长东西了?”
      “嗯。”
      “擦了几天药,好点没?”
      秋璐沉默了一会儿,展开了手臂。
      “更多了。”
      餐厅的灯不算亮。
      但是夫妻都清晰看见,他的手腕内侧,手肘内侧,都有两三处硬刺般的赘生物。
      若说是鸽子身上的羽管,倒有点相像。
      但人身上长这东西,明显是皮肤病。
      崔梦梅算着他下一次调考的时间,担心道:“右手有吗?”
      “也有。”
      “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她严厉起来,“你拿买教辅的钱买那些地沟油炸的肉了?”
      “不会的,妈妈。”秋璐说这句话时,有种八岁孩子的稚嫩,他清楚这副神态可以自保,“做错事了会被打,妈妈,我不想被打。”
      崔梦梅本来拧起了眉头,见他这副驯服温顺的样子,没再深究他的错处。
      秋军伟反而开口解围:“这么瘦,闻着没半点油腥味儿,不像是在外面乱吃东西。”
      “明天周六,十二点到三点没有补习班,到时候带你去医院看看。”
      次日,再下课时,秋璐在补习班门口一眼看见了季家的车。
      他怔了下,眼见着车窗缓缓落下,副驾驶的季予霄还没说话,后座的崔梦梅快声催促。
      “走了,上来啊。”
      两口子让了让座儿,让秋璐能跟着蹭车。
      少年下意识说:“去医院?”
      季予霄隔着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季骏本来在听体育新闻,抬手把广播关了,问道:“小璐生病了啊,严重不?”
      “哪有什么病,”秋军伟笑道,“小孩被蚊子咬了几个包,好几天没好。”
      “那等会儿吃完饭,我送你们去看看?”
      “不用不用!”
      SUV驶向洲际大酒店,门口张灯结彩,还有舞狮在玩绣球。
      秋璐本来有些低落,看见舞狮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道:“有谁结婚了?”
      “是你邱伯伯的女儿,人家被提前批录取985了,名牌大学。”崔梦梅把红包拍得手心啪啪响,“咱家就没这么好的命啊。”
      两家人相继走进酒店,和邱家的人打了声招呼,面上都带着笑。
      过去都是老单位里几十年的交情,即便工厂改制,职工小区的人们各奔东西,也早已习惯了集体生活。
      季予霄和父亲坐在右侧桌子上,听着大伙儿聊得热络。
      谁家女儿新谈了个对象,二十六了都没结婚。
      谁家小孩还在读大学就染了头发,人五人六的估计是在外面学坏了。
      升学宴被布置得金碧辉煌,邱家父母喜不自胜,还吩咐酒店各处都布置了文昌符、金缎红底的彩带气球,以及各种写满了前程似锦之类字眼的挂画横幅。
      人们看得羡慕感慨,又开始感叹时光如梭。
      很快到了上菜的时候。
      菜式的丰盛也反应了邱家的欢喜雀跃,小到醉虾醉蟹,大到金牌烧鹅,每一样都做得精致体面,一看就不是时兴的便宜预制菜。
      “你邱伯伯说,等会儿还有佛跳墙,”季骏跟儿子小声通气,“我最喜欢吃那个,虽然这年头鱼翅都是粉丝,但是汤好喝啊。”
      “明白的,”季予霄以为亲爹在点他,“等会儿我多盛一碗,喝不下了给您。”
      季骏大笑:“没事,你爹脸皮厚,等会先干三碗。”
      正聊着天,季予霄听见有很细微的轻呲声。
      是有个婶子在跟朋友使眼色,示意那人看向隔壁那桌。
      他坐的位置,刚好斜对着秋璐一家,看得清楚明白。
      十几个好菜陆续上齐,别人碗里都摞着鹅腿叉烧东坡肉,只有秋家三人是异类。
      “那家人……还吃素呢?”姚婶小声和朋友嘀咕,“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装的,可怜了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