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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鸟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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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这人先前在车里耍流氓不道歉,自己跟别人加个微信还臭着个脸。
      但孟独墨说的是,去办公室。
      林山砚答应了。
      两人走在寂静昏暗的走廊里,能听见皮鞋踏过地砖的清脆脚步声。
      孟独墨很久没有近距离接触天敌,谈恋爱那会儿培养的亲近放松感早没影了。
      他今天被这只隼盯了快一个小时,心里一直有股无名火。
      偏偏林检还是西装革履的检察官打扮。
      银衔帽子压着发沿,深黑制服配酒红色领带,凤眼里清冷疏远,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孟独墨无名火更甚,但没地方发泄。
      他还得礼貌地谢谢人家过来送车钥匙。
      “林检还亲自过来一趟?”
      “顺路,有个经侦案子要过来确认。”
      两人又无话了。
      从操场到孟独墨的办公室,一共要走十五分钟。
      林山砚并没有察觉对方的躁意,离开走廊时多看了一眼。
      这里也合适。
      操场上人声鼎沸,楼上隐约有会议的广播声。无人走廊里……
      林山砚不满起来。
      无聊的幻想确实不犯法。
      但退一万步讲,孟独墨耍流氓也不是第一回了,今天就不能强吻他吗?
      孟独墨不要脸惯了,他也能毫无负担地再爽一次,事后两人再翻脸不认人,该加班加班,继续老死不相往来,这很合理。
      孟独墨站定,开门说:“请进。”
      林山砚冰冷看他。
      男人心想,怎么这家伙情绪比刚才还差。
      我也没惹他。
      他们继续公事公办,在放好钥匙以后谈诈骗案的环节补证。
      林山砚进退有度,虽然没有随身带书,但法条背得清晰明白,也不会让协助方觉得被制度为难。
      孟独墨写了几笔备忘,临时去接电话。
      他没起身,坐在原处转着笔回答法医的问题。
      林山砚安静等着,心想电话挂断以后,完全可以接个吻。
      他感觉自己确实是挺肉食的一个人,这几天看到前男友没什么矫情想法。
      琼瑶剧里旧爱相见,怎么也得恨海情天,执手泪眼。
      他只想没有任何感情的,出于双方合理需求的,接个长吻。
      好饿。
      电话挂断,孟独墨道:“不好意思林检,久等,别的案子耽误了一点时间。”
      “您客气。”
      “不过,这个录音有必要补?”
      “您按规定来。”
      孟独墨已然觉得没希望了。
      他跟林山砚像是挤牙膏一样说话,不投机到难熬。
      两人绷着情绪,谈什么都生硬,不如早点当陌路人,办完案子一拍两散。
      男人心里低落,面上仍是平静自持,起身说谢谢林检,把整理好的另一份文件递给他。
      牛皮纸档案袋十分宽大,他却无意间碰到对方的指背,指尖一路划过去,像明知故犯。
      孟独墨心里一跳,怕对方发火。
      他没调情的那个意思,确实是不小心。
      刚要道歉,林山砚已经收好档案袋,如同无事发生。
      孟独墨松了口气,心里低落更深。
      “对了,孟警官。”
      他想起什么,说:“麻烦给我枚曲别针,复印件有点散。”
      孟独墨不假有他,拈了一枚曲别针递过去。
      青年张开掌心,无意般提前合拢。
      男人的指腹透过镂空的曲别针,刮过他的掌心,指背投下幽长的落影。
      四指合拢的那一刻,他们像在牵手。
      谁都没有松开,只是目光相对,像在等着判定这次碰触算不算无心。
      他的五指拢在他的掌心里,像替代着彼此身体,隐秘地拥抱着。
      “对不起。”男人低声说。
      他不知道自己在道歉什么。
      他只是很想吻他。
      第48章 苦咽·6
      凌晨一点,笑隼再度夜巡。
      它默认方圆十公里都属于自己的领地,即便是新来了一只乌鸦也会被定位审查。
      深夜长飞,晦暗的雾气便如同浮在半空里的幽海。
      偶尔有萤火划过,也淹没在霓虹灯明灭的光里。
      它察觉到有蛇出现,警告意味明显地叫了一声。
      两者相隔近千米,似平行线上渺茫的一个点。
      但那条蛇不以为意,反而还暴露地更多,好似挑衅。
      笑隼骤然俯冲,凌厉飞至。
      它落下时双翼挟着气浪,利爪直探对方七寸,也做好被扑咬的准备。
      却在嗅到对方气味时一瞬回神。
      林山砚在睡梦里无端惊醒,看清蛇身的银灰花纹时想骂人。
      繁花林蛇打了个喷嚏。
      林山砚:“……”
      蛇打喷嚏有种不合时宜的可爱。
      一念之差,他的爪子就可能已经把对方开膛破肚,拆吃干净。
      搞不好OAC还得过来善后,对外解释孟警官接到保密任务,临时出国。
      笑隼立在阳台栏杆上,面色不善地又叫一声,带着点质问。
      蛇微微俯身,在拿尾巴尖揉鼻子,片刻后吐了下信子。
      此刻语言不通,花隼只能愠怒看它,准备掉头离去。
      下一秒,蛇身自它的爪缘一路往上缠绕,将整只鸟都圈了起来。
      它一时怔然,像是忘了要逃。
      林蛇犹如银缎般将隼鸟捆住,蛇信浅红,腹鳞在用力时微微张开。
      思念感像不合时宜的饿意。
      笑隼任由它绞紧自己,鸟喙似不经意般划过它的七寸与胸腹。
      林蛇似乎已经饿到无法察觉危险,修长身体环绕着天敌的脖颈与胸口,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它张开獠牙,想把对方一口吞下,却又擦边而过,如同舔咬。
      鸟爪倏然用力,把长蛇钉在栏杆边缘,旁侧已是悬崖般的高空。
      街市里车流穿梭,长风呼啸而过,坠落便是粉身碎骨。
      银蛇眼睛黑亮,用尾巴尖缠绕着对方的脚踝,仍想着从哪个角度把猎物吞下。
      隼鸟警告一声,它反而贴得更紧,信子蹭过对方的羽翼。
      前者只觉得厌烦,准备甩开它回家睡觉,右翼骤然一痛,蛇牙已然刺入,毒液涌入血里,全然越界。
      银蛇再度张开獠牙,牙尖上还泛着猩红血迹。
      笑隼痛叫一声,长翼把蛇扇开,本能地想撕开这条蛇的枕骨。
      毒液已经在一寸寸地燎燃神经,又同步被隼鸟的天然抗毒能力细碎吞噬,传来幻觉般的轻微眩晕感。
      林山砚此刻只能闯进孟独墨的家里,钻进毛毯里旋身变人。
      他的右上臂有完整的四枚牙印,此刻还能挤出来泛黑的血。
      始作俑者变回男人模样,道歉时仍在舔唇角。
      “没忍住,我认错。”
      带毒血液离主干神经越近,致幻感不断加重。
      林山砚清晰能看见,他世界里的色彩被水解交溶,连窗外的弦月都泛着四种色彩。
      红,银,黄,蓝。
      他双腿发软,虽然清楚自己在半个小时内就能恢复,指尖仍因紊乱的信号发抖。
      “滚,离我远点。”
      孟独墨把他拦腰抱到床上,目光里混乱未消。
      现在不是对话的时机。
      两个人的杀意已经被血腥味和刺痛点燃到极致,变成人也只是为了不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可是动物本能在侵占他们的理性。
      去撕碎对方。
      咬开咽喉,让血肉都尽数露出,在对方激烈的挣扎里一口咬下——
      孟独墨起身要离开的同一秒,林山砚猛然拽过他的手腕,发泄般咬下去。
      男人皱着眉头忍耐着,见他犬齿没有刺破皮肤,问:“需要我拿刀来吗?”
      林山砚仅是死死地拽着他,意识一半清醒一半混乱,唯独不肯松口。
      他脑子里有不成型的念头还在叫嚣着。
      吃掉他。
      吃掉孟独墨。
      不要管什么爱情和法律,大不了在OAC被囚禁一辈子——
      只要吃掉他。
      孟独墨发觉他在出汗,从额头到脖颈都是潮热一片,他不顾钻心的痛,过去触摸林山砚的额头。
      怎么会这样,以前哪怕咬破手心也不会……
      “你变毒了啊,”林山砚哑声说,“王八蛋……”
      孟独墨也是有一瞬间没控制住本能,此刻找来冰枕,帮他缓解体温。
      不该咬那么靠近心脏的位置。
      他们太久没有接触,以至于他刻意暴露自己,只为了引对方过来。
      十二分钟后,林山砚缓和过来,疲惫到不想再飞回去。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一直睡在男人的臂弯里,两人的汗黏在一起,已经像在过夏天。
      有几秒钟,他只能感觉到连绵的绝望。
      绝望感来自于,他发现自己被他抱着会这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