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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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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梅 第80节
      ……她做错了吗。
      甘徇陪在她旁边,她还是觉得难熬,这里她只熟悉董阿姨和甘徇。孤独如潮水涌来。
      以前不管怎么样的场合,她和甘衡的连接都是真实存在的,她能感觉到。
      这样的连接消失了。
      送客时,甘老爷子叫董芳君去了休息室,程荔缘也一起过去了。
      “芳君,你和康屏的事,我向来不多过问,不过这次小纯帮了忙,那孩子暑假若想来找甘衡玩,便随他们去吧,”甘老爷子对儿媳说,没有半点施压,全是商量的语气,“总归都是自家人,这点小事,看在我面子上,你担待些。”
      他话说的十分软和,董芳君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了。
      之前在医院一直拒绝康屏带她女儿来看甘衡,甘老爷子也轻轻点透,是康屏去告的状。
      甘老爷子一直很喜欢董芳君这个儿媳,她进退有度,很会说话,气度清丽高雅,自从叶家那位千金过世,其他世家再栽培,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物,光看外表气场,完全看不出董芳君来自一个小地方普通工薪家庭。
      不过现在,康屏手里多了叶家这张明晃晃的底牌。
      “好的,爸爸,这件事是我不妥,”董芳君让了一步,“只要不影响甘衡学习和训练,缘缘来的时候,继纯也可以过来。”
      甘老爷子目光落在缘缘身上,平平淡淡地说了句:“缘缘是个好孩子。”
      也就只有这一句。
      甘衡很快投入到康复训练中,她和他成了两条堪堪相交、又总互相错过的平行线。
      那段时间,甘衡很少来学校,有一次他来了之后,看到另一个男生坐在他的位置,和程荔缘说话。
      那男生是班上除他以外相貌第二好的,长得像混血,如果甘衡不在的话,班草就是他了。
      “麻烦让一下。”甘衡走了过去,彬彬有礼地说。
      打断他们之前,他听到那男生在问程荔缘是什么星座的。
      ……到底是什么动机,才会关注异性的星座?
      那男生离开后,甘衡坐了下来,白衬衫带着外面的阳光味道,还有他身上的清淡气息。
      “总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一些奇怪的人变得很熟。”他转过来望着程荔缘,嘴角似笑非笑,眼睛里却殊无笑意。
      程荔缘:“奇怪是……向燃不奇怪吧。”
      “那他为什么对你的星座感兴趣。”甘衡好整以暇一手支颔,歪着脑袋望着她。
      “他们社团小组在做什么统计,他问了全班。”
      可他看着你的眼神,和问其他人的时候不一样。
      程荔缘就是有这样的引力,第一眼见可能不觉得,时间长了,慢慢就会让人发现,她像一个漩涡。
      不自觉地就会向她靠近。
      “噢。”甘衡轻飘飘一句落下来。
      体育课上打球,向燃不小心脚扭伤了,脚踝肿起一大块,被人搀扶去了医务室。
      程荔缘分明看见,有个男生推了向燃,向燃才失去了平衡。
      那个男生有点像彭弋的跟班,而彭弋和甘衡是死党。
      这让程荔缘心神不宁,上次那个转学的男生是自作自受,向燃则是无辜的。
      她没办法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或许因为她的缘故,无端遭受不公对待。
      “你上次不是说你和他堂兄一块儿去的吗,”余雅芹很严肃地分析,“他肯定还在吃醋,对接近你的异性警惕心特别高。”
      程荔缘觉得不靠谱:“他不喜欢我。”
      余雅芹摇头:“这叫占有欲,你是他的青梅竹马,他肯定很讨厌那种天降角色。”她最近看了很多小说。
      程荔缘不好直接去问甘衡,她去问了萧阙,萧阙口风很严,做人也比较有格调,就算她跟他说,他也不会转头就告诉甘衡。
      “……向燃是被人故意推的吗。”她看着萧阙。
      萧阙做了个拉链封嘴的手势,看了看周围,声音特别轻:“我什么都没说。”
      程荔缘整张脸都皱巴了起来。
      萧阙失笑:“别这样,你也别去问甘衡,总之,别管这些事。”
      程荔缘有点郁闷:“为什么,你不觉得他太过了么。”
      萧阙:“他什么样的人,还不了解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程荔缘更郁闷了:“我们这两个月都没怎么说过话。”
      萧阙顿了顿:“他私下经常跟我说你。”
      程荔缘很意外:“说我什么?”
      萧阙却不肯往下说了:“也没什么,就是些小事。”
      程荔缘的期待慢慢回落,萧阙都这样说,那想必没什么特别的。
      可能是大家都在长大,男生和女生青春期都有那么一段时间,别别扭扭的。
      等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见她垂下眼,萧阙有些不忍:“滑雪那件事对他影响挺大的,他爷爷更看重他交友圈子,以后要是看到什么不喜欢的人,无视就行。”
      程荔缘没太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程荔缘除了学习,就是把心情抒发在了日记里。
      等忙完期末考,才恍惚察觉又一个夏天到了。
      “缘缘来我家过暑假吧,家里还有私教带他们,”董芳君对程揽英说,“岑岑现在伤也彻底好了,让他们一起去玩。”
      夏天湖泊泛蓝,如茵绿草上,米白宅邸好看到不真实。要不是周围路过的人说的是母语,程荔缘还以为他们在南法之类的地方。
      程荔缘走进玄关,阳光晃荡的转角,流淌出动听的钢琴声。
      她心跳漏了半拍,甘衡家里那架三角钢琴从来没用过,甘衡会弹,只是他不喜欢,程荔缘以前让他弹给自己听,甘衡就弹了那么一两次。
      程荔缘以为弹琴的是甘衡,走了过去。
      一个少女坐在琴凳上,姿态挺拔,琴键随她手指跳动,甘衡站在旁边,为她翻动琴谱。
      他们看上前很和谐,像是错位的命轨终于被纠正,和他一起长大的应是这样的同龄人,而不是她。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
      音乐像水漫过地砖,铺到了程荔缘脚下,却没有邀请她的意思,看不见的分界线在她脚下,她跨不过去。
      “缘缘,快过来,甘衡,缘缘来了。”董芳君从庭院那边的门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了程荔缘。
      甘衡望了过来,康继纯和他一起望向程荔缘。
      程荔缘看到他们的动作也近乎是同步的,像有人拿冰锥在心上轻轻凿了一下,不剧痛,只有空荡的涩意。
      流动的琴声被中断,她好像才是那个外人,不小心搅扰到了他们的相处。
      甘衡今天好看到惊人,阳光让他的头发和侧脸
      都有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他看上去很遥远,像什么从华美台阶下走下来的人偶,而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竹马。
      “你来了,”他走了过来,到了她的面前,低头笑了笑,“要出去逛一逛吗,在家里闷得慌。”
      程荔缘都没怎么注意她是怎么回答的,她的脑海有些空白,被情绪所支配,还要掩饰着,不让他发现。
      然后,她发现了,原来她刚刚一直屏着呼吸。
      胸口闷的过头,她才慢慢调整呼吸,进气很细很细,避免被他们看出来。
      康继纯没有走过来,就是远远的看着,也没有跟她打招呼,只在甘衡要带程荔缘出门的时候,相当自然地跟了上来。
      甘衡说出去逛,其实就是去社区外面买点东西。
      程荔缘走在他旁边,沉默地听他说话,头一次感觉到无比别扭。
      甘衡走在中间,她走在甘衡右边,康继纯自动走在甘衡左边,时不时插话两句,而甘衡对她几乎有答必应。
      康继纯全程和她零交流。
      程荔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甘衡似乎对康继纯态度好了一点,近了一点。
      是因为康继纯现在和叶家有关系了吗?
      这片社区有三两路人迎面而来,从他们目光里,程荔缘意识到了什么。
      康继纯是会弹钢琴,琴棋书画精通,家教良好的白富美,看着就和甘衡是一个世界的,旁边却跟了个格格不入的程荔缘。这样三个人,怎么玩到一起的呢,路人难免好奇。
      渐渐的,程荔缘落后半步走在甘衡身侧,康继纯和他逐渐交谈变多,直到程荔缘彻底安静。
      他们话题绕到了她不太熟悉的方向,大概是在说国外读书选专业的事。
      程荔缘默默听着,她感觉自己好像变的很不起眼,好像在忍耐什么。
      奇怪的氛围将她吞没,她想原路返回,回董阿姨那边,却做不到,什么惯性在推着她往前走,她感觉有点麻木。
      “我妈妈是心理学专业的,我在想我要不要也学这个。”康继纯温婉地笑。
      程荔缘越听越无法思考别的,康继纯说到了以后的规划,说她打算回国读高中。
      她听着,感觉在说他们以后会去同一所高中,启航,然后出国读常青藤。
      越听越只听出一个意思,他们的路线规划是一致的。而甘衡没有明确否认,只说以后再说。
      程荔缘的注意力被完全抽离,没注意看路,脚底硌到小石子,一下子扭到了,手臂乱舞了下,很狼狈地跌到在地。
      康继纯还在说话,甘衡在听她说话,走出两三步才注意到程荔缘这边。
      其实前后也不超过两秒,程荔缘却涌上难以抑制的委屈,她低着头,眼睛注视着突然放大的柏油路面,手指尖抠住了很烫的地面,才能不颤抖。
      也努力不让眼眶发热。
      “有没有伤着,”甘衡声音响起在很近的地方,好像就在她头顶几厘米,让她恍惚,她不想抬头看他。
      幸好他刚才在跟康继纯说话,没有第一时间回头看。
      不然肯定会笑她一整年吧。
      “让我看看。”甘衡语气里多了某种沉淀下来的命令感,还有藏在冰凉语调下的焦急,他越这样,她越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胸口密密麻麻的酸,从心底漫上来,还有忽然摔倒的难堪,很多杂念和情绪混在一起。
      她感觉到他的手很强势地握住她膝盖,稍微撩起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