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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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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人 第1节
      《烦人》作者:烟猫与酒
      文案:
      漆洋在他最坏、最招人烦的时候认识了牧一丛。
      从大城市转学来的牧一丛干净、寡言、自视清高,被老师们捧在手心里,两只黑幽幽的眼睛谁都瞧不起。
      那时候的漆洋在镇上称王称霸,牧一丛第一眼瞥见他,满脸都是漠然与嫌弃。
      就因为这一眼,漆洋记恨上牧一丛,整了他整整四年。
      十年后再遇见,两人的处境全然颠倒。
      牧一丛的眼睛依然漆黑,望着漆洋的目光里除了不变的嫌弃,全是微妙与戏弄。
      “爬过去,漆洋。”
      他杵着脸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面前再也张扬不起来的漆洋,随意地吩咐。
      “像你当年让我做的一样。”
      漆洋年少时的戾气全无,撩起眼皮盯着牧一丛,面庞木然,只有烦。
      *漆洋是受
      *欺负人是真的欺负,早期都不是什么好鸟
      *开篇就是十年后,会有大量学生时代回忆杀
      *想到补充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 相爱相杀 轻松
      主角:漆洋,牧一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闹够了没有
      立意:抵制校园霸凌
      第1章
      陈涵的微信第三次弹出来,漆洋正好卡停在一个冗长的红灯前。
      65秒。
      他撑着脑门儿倒进座椅里,拇指和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撑开,放大看了眼地图。
      距离目的地还有两个路口,距离七点还差四分钟。
      陈涵的消息内容言简意赅:5分钟,赶不到就分手。
      漆洋戳戳屏幕把对话框拉下来,给她回复:不用等了,现在就分。
      他打完字就把手机往副驾上一扔,从烟盒里弹了根烟出来叼着。
      只是叼着,没打算点。结果一抬眼,后排的小姑娘猩红着眼,正通过后视镜瞪他。
      这姑娘看着十八九岁,从上车就在打电话。
      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她跟单口相声似的,语速越来越快,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
      吵架的话题则从解释迟到、指责谁遛狗遛得少、洗完澡不知道顺手洗裤衩……恶化到“你知不知道你满嘴死耗子味儿,每次跟你亲嘴我都想吐”。
      这话一说可就是奔着分手去的了。
      漆洋并不想听这些乱码七糟的破事儿,他够烦的了。
      但架不住车厢空间有限,齁冷的大雪天也开不了窗。他盯着倒计时的红灯,手腕架上方向盘,不耐地一下下敲着食指。
      “我自私?那分手啊!”
      伴随着后座一声尖利的冷笑,红灯跳黄,漆洋一脚油门开出去。
      目的地终于到了,后排的小姑娘也利索地挂掉电话,风风火火地下车,摔门,差评,一气呵成。
      扣分提醒弹出来,漆洋懒懒地捞过手机,看一眼今日收益,关闭接单系统。
      和陈涵这段所谓的恋爱,比上一段稍微强一点,维持了二十三天。
      二十三还是二十七,记不住,反正没超过一个月。
      两人因为顺风车认识——陈涵的包落在漆洋车上,漆洋给她送回去时加了微信,他没收人家发来的感谢红包,倒是开始三天两头收到陈涵的消息。
      一来二去的,也没什么正式的告白与仪式,就这么谈上了。
      因为顺风车开始谈恋爱,也因为顺风车错过约会而分手。
      倒也算是呼应上了。
      他没什么难过的感觉。
      一是习惯了,二是没心思。
      刚被分手,邹美竹的电话掐着点一样跟着打过来,漆洋摁下接听,对面一串指甲划玻璃般瘆人的尖叫。
      “洋洋啊。”邹美竹在尖叫声中虚弱地喊他,“下班了吗?”
      漆洋把手机拿远,点上嘴里那根烟,麻木地问:“又开始了?”
      “是啊。”邹美竹半死不活地求救,“我想教你妹学着做饭,她不高兴了,你快回来吧。”
      “没事儿折腾她学什么做饭,”漆洋皱眉,“你十二三岁会做饭?”
      “我想着总得锻炼她的生活技能,总不能一辈子……”
      “行了。”漆洋打断她,调转车头往家开。
      临挂电话前,邹美竹又小声咕哝一句:“买点儿路口老陈家的猪头肉回来,妈想吃了。”
      漆洋直接把电话撂了。
      开顺风车不是漆洋的工作,他有班上,在一家租车公司做管理。公司老板是打上学时候就在街上认识的姐姐,很照顾他。
      但是家里供着两张喝钱的嘴,多少工资都像扔进死水枯井,连个水漂都砸不响。
      今天的几单顺风车钱变成一兜子猪头肉。
      漆洋蹲在小区的花坛上又闷了根烟。
      冬天傍晚六七点的天已经黑透了,歪脖子景观灯半死不活地洒下一点儿光,把花坛里几个玩雪的小孩儿照得像小鬼。
      一团雪球砸到漆洋面前,他把烟屁股碾灭进去。
      小孩们瞪着眼往这边瞅,他起身跺跺脚,拍掉头顶的落雪往楼上走。
      漆洋家在市郊的老小区。
      这块儿曾经并不属于城市,是附属的一座小镇,还是镇子最繁华的中心。
      十年来不断的发展扩建,小镇随着城市规划被分到市区,却像后妈养的杂种儿子,总是被排除在开发之外,成了最破败的存在。
      像块脏兮兮的狗皮膏药。
      也像他们这一家人,厚颜无耻地苟存在城市的边缘。
      六层高没电梯的老居民楼,漆洋家在四楼。
      刚爬到两层半,漆星的尖叫就穿透力十足地扎进耳朵里,间歇夹杂着邻居愤怒的骂娘声。
      漆洋拧开家门,尖叫戛然而止。
      他习以为常地低头换鞋,喊了一声:“漆星。”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已经从屋里溜出来,邹美竹一脸“得救了”的表情,忙把漆洋拎着的塑料袋接过去。
      “妈去做饭哦,”她闻闻猪头肉,喜气洋洋地往厨房走,“你陪星星玩会儿。”
      漆洋朝墙角的位置望过去,漆星套着一件长袖的宽松睡裙,从卧室出来就杵在那儿没动。
      等漆洋换好鞋、脱掉外套挂进衣柜、去卫生间洗手出来,她仍站在原地。
      除了面朝的方向随着漆洋的角度偏转,她扎根在墙角,向日葵成了精一样,还只有一只脚穿着鞋。
      邹美竹在屋里走来走去,同样习以为常地不管她。
      “今天穿花袜子呢?”
      漆洋从电视旁边拎起另一只棉拖,走到她跟前蹲下,刮刮她踩在地上的左脚背。
      漆星的脚趾动了动。
      她左脚穿着红底小黄花的棉袜,右脚却是一只蓝底绿花的。
      漆洋示意她抬脚穿鞋,漆星不抬,胳膊一伸,把右手伸到他面前,五根手指张得开开的。
      “手怎么了?”漆洋捏着她瘦成鸡爪的手指,一根根检查。
      漆星用左手指指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再指指食指,手掌往漆洋面前又伸了伸,从鼻腔里用力“嗯”一声。
      有点儿红。
      “烫着了?”漆洋根据邹美竹的电话猜测。
      漆星点头。
      “哥吹吹。”漆洋朝她手上吹两下,“好了,穿鞋吧。”
      漆星这才配合着抬起脚,一板一眼地把脚伸进棉拖里。
      “过来,给你梳梳头。”漆洋搓搓她的脑袋,把人往沙发上牵,“长毛狗似的。”
      邹美竹端着粥碗从厨房出来,瞅着兄妹俩就拖着嗓子叹气。
      “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
      这话从十年前,漆星被诊断出自闭症,漆洋就从他妈嘴里听了足足十年。
      从最开始跟着大人一起茫然,到他爸扔下家小跑路的愤怒、无措、绝望……直到现在的习惯与麻木。
      漆洋感觉自己的耳朵起码被磨出十八层茧,已经完全能自动免疫了。
      “把漆星头发留起来,别老给她剪,驴啃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