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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漫] 反派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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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兄长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两兄弟亲昵地靠在一起。第一次被兄长主动靠近,鬼舞辻无惨说不出是受宠若惊还是反感厌恶。他强压着因为惊愕而下意识想要挣脱的反应,故作镇定顺着兄长的目光看过去,源赖光正和煦地朝着他微笑。
      “……是这样吗?原来阁下是赖真大人的次子,是在下无礼了。”
      有了藤原大将的保证,鬼舞辻无惨也得以顺利地从这件事中脱身。
      在兄长和源赖光寒暄的过程中,他故作不经意地朝启的方向微微一瞥。这个青年脸上的笑容又轻又浅,对他亲近信赖的情绪仿若只是浮在池塘表面的枯叶,微风轻轻一吹,便可以消失得不见踪影。
      他和启身体上的距离很近,但除此之外在其他方面的距离却十分遥远。
      很小的时候月彦便久卧病榻,所有人都在他耳边不断提起关于这个人的名字。而这位本该和他最亲密的兄弟,却是他最不熟悉的那一个人。启对于自己漠不关心又至于撒手不管的态度,时常令他感到这个人愿意同他做出兄友弟恭的模样,也不过只是习惯使然。
      月彦的心绪很乱,等到源赖光离开以后,他心中的情绪也没有恢复到以往的从容平静。
      几乎是在其他人离开的那一瞬间,兄长便松开了原本揽着自己肩膀的双手。他邀请自己与他一起乘车回到三条府邸,在车辆上,这个人更没有对他的异样产生好奇,只是平淡地扫了一眼他的脸,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兄长的神态从容不迫,这句出其不意的话,也仿佛是微不足道的一句随口关怀。但就是这种久违的关注登时令无惨心乱如麻,他开始对今夜自己还未动手便被源赖光突袭这件事感到庆幸。
      至少在此刻,鬼舞辻无惨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腥味,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对于他是恶鬼作祟事件的罪魁祸首还仿若无知,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对这件事清楚多少。
      哪怕心中万分不肯承认,但鬼舞辻无惨在心中始终对于自己的兄长抱有些许执念。
      因为兄长的优秀,兄长的强大,导致了兄长才是主导两人关系中的强者,在人类那短短十几年里,鬼舞辻无惨的大部分情绪都是由启的一举一动所牵扯着。
      他无时不刻都关注着这个人的所有,而这个人的存在无时不刻证明着自己的怯懦……无论如何,鬼舞辻无惨都希望自己能够以更完美的样子——
      而不是这无法见光的狼狈姿态,了结自己的兄长。
      第28章 我的弟弟月彦(六)
      因为来自贵族们的施压和对各方面的退让,为了安抚平安京动乱不安的人心,源赖光最终还是作出妥协,不日即将前往大江山去讨伐酒吞童子。
      得知这件事以后,鬼舞辻无惨并不为这场博弈的结果倒向自己而感到骄傲。
      正相反,在源氏将领离开平安都城过后,这位自诩为鬼之始祖的公卿少爷,反而对外收敛了自己的行踪。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加掩饰随心所欲地杀人了。因为启将他身体康复这件事禀告给了藤原赖真,大喜过望的父亲通过举荐令他进入了仕途,天子勅许他以五位的官职升殿,一时间鬼舞辻无惨多出了不少需要处理的事务。
      权势、地位和他人的爱重,这本来是鬼舞辻无惨作为人类之时,分外嫉恨兄长所拥有的东西。但是如今事态发生到这样的地步,这些东西却将鬼舞辻无惨整个人都弄得有些焦头烂额。
      作为殿上人,无疑要上朝觐见天子,并且以近侍的身份陪伴天皇处理公事和出席各种仪式。可就算这种事情被所有人视作不可多得的荣耀,也掩盖不了无惨无法行走在阳光之下的事实。
      他只能穿着严密的衣服,阴天的时候让仆从们撑着厚重的伞出行,同时傅粉和用以遮挡的折扇也是必不可缺之物。至于日照强烈的时候,就不得不用请假这种手段来应付。
      好在当时衣物的风尚便是峨冠博带,以衣袂飘飘作为追求目的。公卿们朝服的后裾,有的更是能宽达好几米。所以月彦的服装和时常以‘方忌’做借口的告假,在众多朝臣之中其实并不算得上出挑。
      变成鬼以后,无惨的心态骤然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就算是天子在他眼里都变得尤其渺小,人世中的权势更是不能令他产生半点留恋——他本身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趋近于完美的生物。一个站立于世间最高处的存在,怎么会注意到匍匐在山底下蝼蚁们所建立的王朝?
      所以,无论是他在宫中的当值,还是父亲在他康复后热心为他物色的妻子,这一切都令鬼舞辻无惨不禁为此感到尤为不耐。
      但是每当鬼舞辻无惨因为耐心耗尽产生熊熊怒火,他都会主动将自己心中暴躁的冲动给按捺下去。因为一时的冲动,会让他之前的忍耐都前功尽弃。
      明明这些事情都可以粗暴直接地拒绝,但是鬼舞辻无惨仍旧选择了装作常人一般配合,皆是因为他另有所图。
      是不愿意让兄长瞧见自己如此的狼狈姿态吗?
      启先前在自己面前的形象是多么光明正直,如果不能彻底摧毁这个人的心境和信念,倘若让他在临死之前发表了对自身无法见光的怜悯,那么就不算是一场令人感到快意的胜利。
      怀揣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心理,鬼舞辻无惨尚且还不愿意向启揭露自己已然化身为食人之鬼的事实。
      他尽心尽力地对这件事进行遮掩,从来不向着启周围所认识的人出手,就算要进食和转换手下,也会寻找离三条府邸更远的地点来谋划此事。
      向启隐瞒自己的异状,其实并不能算作什么难事。毕竟说到底,鬼舞辻无惨也只打算独独瞒着兄长一个人。
      院子中的侍从们因为主人多年以来的暴虐,导致了月彦少爷的威信和他的阴晴不定一样深入人心。
      而对于外面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所面对则是灭口以及毁尸灭迹。被鬼之始祖所转换的恶鬼一点也不介意将现场直接吃得一干二净,至于他们的存在几乎不会被其他人记得。
      所以哪怕藤原赖真家的小公子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这些事情也不会传入他兄长的耳中半分。
      如此费尽心思地隐藏自己,但是鬼舞辻无惨所最不期待的事情仍旧败露了。
      起因是新来的仆从在黄昏的时候打开了窗户,当事人原本是想要新鲜空气透进来,舒缓月彦少爷的心情,但是下人自作主张的好心正好是主人最不需要的东西。
      差点被暴露在光线之中的无惨,在余怒中毫不犹豫地撕裂了仆人的喉咙,鲜血在地板和幕帘溅上了鲜艳的血花,根本没有谁敢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出头。
      月彦少爷身边的仆从们现在对清理痕迹这项工作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但是从正殿当值的侍从那边传来大公子回来的消息,仍旧让他们慌乱了手脚。
      ——照往常来说,大公子并不会在这个时间回到三条府邸。
      藤原大将每一天都回来得很晚,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在大公子身边常年随侍的侍从被人问起时,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藤原大将在外面有了一位称心合意的情人,所以才日复一日地拒绝所有人对他的求爱。
      但是今日提前回来的长公子看起来心情并不美丽,他跳下车辆,然后便直奔月彦少爷的院落而来。这一语不发的样子像极了兴师问罪,纵使月彦少爷周围的仆人们都将现场清理得焕然一新,也不免在心中生出忐忑不安。
      窗户敞开被夜中的清风置换进来新鲜空气,所有的帷幕都被换上了新的纱帐,地板被洗刷得十分干净,然后再仔细地用桐油刷好。
      照理说这番布置可以被称作天衣无缝,但是宇智波启作为忍者的本能,仍旧察觉到房间里残留的依稀血腥气味。
      月彦已经痊愈一月有余了,全然不像是病重那时再咳血不止。宇智波启坐在了冷冷注视他的胞弟身边,他伸手捏住了青年的脸颊,稍稍用力便撬开了月彦的嘴,他的手指甚至绕开柔软的唇舌,探见了那锋利冰冷不似人类的尖牙。
      因为胞弟的久病,宇智波启近年来看过不少医书。光从望闻问切来看,房间里血腥气味的来源必定不是月彦的咳出的血液。
      打探情报是忍者的必修课,光是看房间里仆从们的神色各异,宇智波启就能从不少蛛丝马迹中品出之前究竟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他想起酒吞童子此前对他说出的抱怨,于是忍不住向月彦发问:“在城中每夜伤人的……”
      这句话还未完全说出口,青年猩红的瞳孔立刻如同野兽般缩成一条直线,脸色变得比以往愤怒时更加阴沉。
      兄长欺身上前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突然,这冒犯的举动自然惹得无惨惊惧又震怒。
      事已至此,鬼舞辻无惨已经无暇顾及启是如何察觉到自己凶手的身份,他只想给予这个讨人厌的兄长一些惩戒,如果实在是不够解气,干脆就直接将这个人的脑袋给切下来,避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