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她不愿意爬出来，耿寄欢便只好在魔渊的渊口外等着她。
她时不时就在上面撒一些药粉下去，想让她的身体，修为，灵力都恢复。
但是好像没用，白云书的修为在慢慢的消散，灵力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至于身体之上的伤痕，由于是魔气所伤，也得养上好一阵子。
白云书一言不发，浑身脏兮兮的，在魔渊口躺了三天，耿寄欢陪了她三天。
这三天里，南乐知和月黛远来看过白云书一眼。
南乐知说：“让她独自在这静一静吧，伏魔献祭那天道，纵是修为最高，也不能逆天而行。”
她说的这可是实话。
白云书的修为是修仙界里最高的，可也得遵循自然，不然必会反噬。
她这一身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第167章 往事随风不堪守
月黛远怕自己讲错话，所以并没有开口，只是留下了自己珍藏的一坛酒。
耿寄欢刚开始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后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跳下去，缓缓地抱住了她。
她那恍若明月般的师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的人心揪着疼。
“师妹……我知道你的内心愧疚不安，哭出来吧，师姐在这里陪着你呢。”
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师妹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向来都是想独自吞下所有苦难。
耿寄欢这个人向来是最心软的，她想要帮忙却帮不上，只能如此安慰她。
在确保魔渊已经被封，没有事之后，先前围在魔渊口的人已经走完了。
听见耿寄欢这话，白云书终于是将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整个魔渊口都充斥着她悲痛绝望的哭喊声。
看见这一幕，戚凝竹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了，呼吸不上来。
徒儿身死，她愧疚永生，这件事自始至终会成为白云书一生的阴霾，再难消散。
当时的她也真的是信了白云书的鬼话。
跳入魔渊怎么会没有危险呢？只是白云书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已……
所以，她现在特别害怕自己离开，害怕她乱跑，害怕她再也不见。
这大概就是白云书此生最狼狈的时候，浑身的血污和泥污，完全没了昔日霁月清风的形象，在自家师姐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戚凝竹看着那一幕幕，突然间想到了自己魔渊里面的日子。
自然也是生不如死的。
她看见白云书越哭越难过，甚至忍不住的开口呼唤她——呼唤众人眼里已经死了的她。
“回来啊，回来啊，小徒儿，为师不是有意要那么骗你的。”
她头一次那么狼狈，毫无形象。
戚凝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罪魁祸首，看向了那个变成白云书把自己推下去的人。
不远处，陶忆晔狠着心，不曾走到魔渊口，只是远远的看着，听着白云书的哭声。
她神色上有些失魂落魄，不敢上前，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师妹。
她怕自己走到魔渊口后，便是无休止的愧疚，会愧疚的在她身前忏悔。
可是那样，只会让白云书更为难过。
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师姐，用自己的模样，把自己最爱的徒儿推下了魔渊。
她甚至不敢去想，当时的凝竹心里有多痛。
陶忆晔此番这样做，全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虽然这件事情对师妹的打击很大，但是只是让师妹的修为和灵力大损，可以保住她的命。
师妹依旧在玄英宗，只要在玄英宗，就可以痊愈，就可以被救治好。
师妹在，宗门在，亦可以完成师尊的夙愿，不让师尊失望。
她心中自然是懊悔的，但是更多的，是在赌自己做对了。
师妹，勿要怪我，师姐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呢……世间并不缺乏无辜之人，她又是你的徒弟，应也爱你。
若是可以，师姐也可以代替你跳下去，但是师姐修的，不是苍生道，就算跳下来去了也没用……
师姐无情，大道有情，师姐肩上是你们，是玄英，玄英宗的的气运在你身上，自然是要保护好你。
她咬牙转过了身，回了玄英宗，带着那些愧疚，开启了重建仙魔大战后玄英宗的日常。
后白云书修为终止，她刻苦修炼，补上了宗门空缺，自然不能让其他宗门看不起玄英宗。
白云书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是觉得许久没有这般放肆过了。
她的嗓子哭得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自然也流干了，眼睛酸涩生疼快要睁不开。
到后面她，她又变成了小声的抽噎，像极了小时候被师尊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的模样。
不过那时候，大师姐会偷摸过来安慰她们，给她们送上饴糖。
大师姐现在，是宗主，将宗门看得很重很重……自然是姐妹间的感情也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消平了，不再拥有儿时的那般纯粹。
白云书将先前所有的压抑的情感都在此刻释放，做了一回真正意义上的白云书。
她积压了几百年的眼泪，在这种时候，显得脆弱又可笑。
她现在可以哭，可以害怕，亦可以无畏……
以前知道自己的宿命的时候，她是害怕的，可表面上从来都是无畏，她就算害怕也不能哭，毕竟那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现在她哭，单纯的是因为自己的小徒儿……
最终是耿寄欢把晕过去的白云书带回去的。
白云书昏倒在了她的怀里，她将人着急忙慌的抱回去。
各种上药，各种喂药，但是似乎都没什么作用。
一时间的修为大断层，导致她本身受到了极强的损伤。
白云书在床上昏睡了三个月。
但就算她的肉体就算是好了，精神上依旧萎靡不振。
她常凝望窗前翠竹，在请愿辞职长老被拒之后，病情加重，直接昏睡两百年。
这两百年里，外人眼中的她只是睡着了，在休养。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干什么。
白云书断己修为，用来寻求六界之中各个地方，在里面不断的，游历着，分辨着，找寻着。
她想要寻到心尖上那魂魄，可是没有，找遍了那么多地方 都没有。
戚凝竹只看到了白云书修为消散，灵力损耗殆尽昏迷过去。
戚凝竹看着自己死后的那一幕幕，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还记得那天，陶忆晔靠近自己，白云书极力的阻拦，甚至让自己离陶忆晔远一点。
白云书是什么时候知道陶忆晔推自己下去这件事的呢？
白云书先前居然一直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害她跳了下去……
戚凝竹很想说，师尊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向来不是一个大义的人
她缓缓睁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是她能感受到捂着自己眼睛的那双手在微微发抖。
她明白白云书在害怕什么……毕竟若她是白云书，她也选不出来。
可她是戚凝竹，是最无辜那个，平白承受了五百年的痛……
但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师尊，若是当年我没有被推去，在魔渊里面受苦的会是你，对吗？那个往生阵是你亲设，你想永远永远都待在里面……”
第168章 道歉愧疚错已成
戚凝竹直接质问出声，白云书捂住她眼睛的手更为颤抖了。
回忆被无情的撕扯起来，白云书心底难受。
刚刚那些画面，她自然也可以看见。
如此重来一次，还是会被情绪感染着难过，整个人都像是什么压住了，喘不过来气。
小徒儿知道了一切，她那倔强的性子，肯定会找师姐报仇……
到时候于她最重要的人都开始反目成仇的话，她该如何做。
罢了，留过后路了，她此生唯一对不起的是徒儿，至于玄英的恩情，她已经在还了。
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因果还是罪孽，她都会一己承担。
戚凝竹猛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有些发沉哽咽，想到了当时白云书给予自己的承诺。
“你个骗子！你还是骗我了，你跟我说没有危险，你说你会出来找我，可你却想永远留在里面……”
她当时在外面时还在想，等师尊回来之后，两人再度去往半庭月，师尊可以好好修养，自己就那么陪伴着她。
可白云书却在计划着给她写诀别书，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虽然知道她的出发点是不让她担心和难过，可后面知晓了一切后，还是会难受啊！
当年的她将白云书奉做自己的心间明月，甚至童言无忌的说要和师尊永远在一起，但是白云书好像从来没有当过真。
到如今，白云书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好像也没有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之类的话。
只说自己会缠着她，缠一辈子
这句话，好像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