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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弱谋士求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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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阮进玉辨了一眼,心中有个念想但不敢直接确定。
      严堰缓缓抬头,“站着做什么?”
      随后跟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前的桌案上看去,也明了了他在看什么,便再次抬头对上他:“过来。”
      阮进玉收回视线,也朝他看去,只是脚上步子一时没动。
      直到皇帝看他第二眼,虽不知用意为何,到底是不敢抗命,往前走上俩步。
      这下倒好,桌上原本还有些模糊的东西彻底在他眼中化形,他就是再蠢也认得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虎符。
      这虎符自然亦是军权之佂。和上次沈长郎交上来的鎏金令牌是一样的象征。
      但又不同于那鎏金令牌。
      鎏金令牌只一块。对应的是宫中禁军部队的调遣命令。绝对的握在皇帝手中。
      但那虎符有俩块。
      对应的可是宫外二十万大军。
      而目前,这俩块虎符皆在严堰桌上。
      阮进玉若是没记错,左半虎符一直在薛无延的手中。
      薛将军麾下十万大军,他回上京郡后十万精兵尽数囤驻郊外,无令不得擅动。
      严堰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却偏要待看完他这般神情过后才慢慢的开口,道:“薛无延上次便答应孤留驻上京,他的意味并不是携他从前军官之责随时在上京郡待命。”
      现如今南玉和周边三个国家皆未大定,各方战事随时有可能再起,这些不定数如何可能让一位大将军安安分分的从此留在上京郡不动弹。
      开始他们以为皇帝让薛无延回来就同从前一样。
      无事留他在上京,有任何他便随时领命带兵出征。
      南玉并非只有他一位将军,也并非只有他会打仗。
      只是从先帝在时,他就崭露头角,先帝有意重用他,便也想将他留在上京,只要任何战事要起,就随时给他诏令让他出征,
      可那时薛无延没有按照先帝的意愿留在上京郡,驻留西北边郡几年都未变。
      先帝无可奈何。
      可是前一段时间他回京之后,皇帝也直接有意让他留在上京郡。
      众人皆以为皇帝和先帝的意味是一样的。
      现在他和阮进玉说这样的话,阮进玉才惊觉,该是不一样的。
      按这个样子来说,薛无延是想就此留在上京不出去了,上次归来皇帝就为他封了侯。他大可以就在上京郡当他的侯爷。
      所以,薛无延将那左半虎符上交了。
      严堰并未不答应。
      他说:“待立冬时,霁北侯回京,这虎符,届时再定。”
      第54章 一盅上善水02
      薛无延的父母皆是武将, 全是为国战死的国之英雄。
      到他这一辈,薛大和薛二这俩兄弟同样都习武,薛二没有那等抱负, 可薛无延也是实打实在战场上为国拼杀了半生的。
      他弟弟如今就快要及冠, 想来, 薛无延是想在京中安身。
      这没什么不好的。
      霁北侯此次回京, 是来京中复命,年关之前还要回他的北部边郡。缇雅雅的老家也在北部, 想来,届时她也会一道跟着霁北侯出京。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了, 武将将领所握的虎符, 和阮进玉这等子会在上京待一辈子的文官实在没什么关系。
      不过, 皇帝正好和他提到了这个事,阮进玉接着话,也一道出口, 接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自己的事。
      他说:“陛下, 十一月臣想告假, 出京。”
      十一月他母亲的忌日,他要出京去一趟含枬郡的息错山, 他母亲葬在那里。
      不过含枬郡较上京郡甚远,也属南玉最边地段去, 故而要告假, 就需要多告些时日。
      严堰没有不答应,只问他过年能否赶回来。
      阮进玉顿了一下,才答:“臣会在息错山陪父亲过完年。”
      严堰也停了一下,才悠悠的看来,应了他的告假。是了, 阮进玉父亲自那时就出了上京,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过。也有几年了。
      他这个告假理由明明没有半分的不合理之处,挑不出问题来。
      可严堰多看他那一眼时,阮进玉竟是在这一刻生出了一分莫名的心怯。
      有些荒谬,阮进玉移开视线没去看。
      可那座上之人却是半分没有异样,反倒直道道的看着他视线半分不移。
      那边传来人半调不扬的嗓音,“老师酒可醒了?”
      他让他坐,还没等坐下就又传来这句话,一瞬阮进玉差点从刚坐下的椅子上再度起来。
      定了定神,稳坐上去,才开口去回话,依旧是没看那边。
      “醒了。”
      然后皇帝便没有再提昨日之事,不论是夜宴之上他不听言贪杯的事还是醉酒后发生的事。
      皇帝好像无甚在意。
      阮进玉观了好半晌,皇帝已经将神色投入手中折子上去。
      从书阁出来之时,已经到了晚膳之际。
      这次不待皇帝开口,阮进玉先找由头跑出了极乐殿。
      他觉着自己该冷静冷静,以免了日后再行出什么逾矩之事来,毕竟君臣有别。
      皇帝没多言,此刻人还在书阁,看着惶惶已经离去的人的殿门处。洪恩此刻从殿外进来,他将晚膳布在了正殿,这是皇帝令。
      洪恩看着仅有皇帝一人在的书阁,沉思了一会,到底没开口问上一句。
      阮进玉从书阁出来没回偏殿,直接出了极乐宫。
      其实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只是临了吃饭时间却半分胃口都没,出来走走。
      却是刚出极乐宫就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尽头宫廊处有一人,待人出现时立刻锁住视线来,一动不动直至立于他身前。
      阮进玉看了眼身后,身后的路是回极乐宫的路,而眼前这人,正大光明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往前一走,果不其然,那人终于迈步,跟着往他身前一立,赫然不动。
      阮进玉沉了沉目光,嘴上却生的淡淡,他先开口道:“我官阶在你之上,你见我,何不见礼?”
      沈长郎决然不理会他这淡漠的刁难之意,双目直直回视他,沉声道:“陛下今日赐婚下来。”
      毫不用怀疑,他说这话,赐婚的只能是沈惜和周天述。
      听到这话的阮进玉可是心中跳了一下,他记得昨日自己说的话,所以,皇帝今日当真就此给沈惜和周天述下了赐婚旨意?
      沈长郎看他不说话,自己便继续道:“我知是你.....”
      阮进玉回神来,打断他的话,“又不是替你请婚。”
      意思是,又不是替你请婚,不管是要道谢还是不满意,都轮不着你来说。
      惯来脾气一点就炸的沈长郎此刻神情没太大的变化,闻他言来,只是平静的点头,没有否认更没有不满他的话,“好。”
      “不过我到底欠你一句,抱歉。”
      “若我是你,”阮进玉眯了眯眼,终于和他目光彻底对上,“我那时会一刀捅了武安王。”
      不是因为武安王要他的命祭旗,不是因为武安王将他这个局外人生生扯进来。
      而是如果他是沈长郎,在前一日武安王同他说要谋反之时,他就会杀了他。
      沈长郎不蠢,他不答应武安王绝大一个可能是因为他对这次谋反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武安王坚持要行动,那么只要武安王一动,沈长郎必定会被牵扯。
      沈长郎不肯把禁军兵权给武安王同他一起谋反,多数原因是他不敢拿着他阿姐的命陪武安王赌。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他只有一个亲人。
      可阮进玉骂他蠢也同样是在这里,那日沈长郎将他牵扯进来是不想因为自己牵扯到沈惜,在阮进玉和沈惜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他即能为他阿姐的命拒绝武安王死不交出兵权,就应该在知晓这件事时就斩断一切可能性。
      并非优柔寡断,而是取舍之间有答案却不肯一刀将其彻底斩死。
      他心中到底念着和武安王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恩。
      万幸是沈长郎赌对了,他没给兵权,皇帝没将此事牵扯到禁军的人身上没牵扯到他身上来。否则一切都白费。
      沈长郎虽然没因为那件事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可皇帝心中有数。
      阮进玉和沈长郎不同,沈长郎有个致命软肋,沈惜。阮进玉没有,所以他此刻能说出这般话来。
      沈长郎依旧不否认,阮进玉说的话他尽数听着,不反驳,只听,一个字都听。
      阮进玉心神燥了燥,他觉着沈长郎也变得很奇怪,以往的沈长郎万不会这样,即便因为这点子事觉得对他不住,也不该是这个低眉姿态的模样。
      沈长郎这个人从不会将自己处于弱势,即便是面对官阶再高的人。骨子里的气永远在的。
      此刻却不在。
      因为什么?因为他身后的靠山武安王没了
      沈长郎不是这样的人。
      “十一月十三,你母亲忌日,前几年你没能出京,”沈长郎忽然道:“今年,他该允许你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