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难道真是宋少爷不安分的冤魂在作祟?
夜间河流安静至极,独有潺潺流水声在耳边回荡,颇具凉意的风自江心穿透整搜乌蓬船,吹得船上人是心底一凉,悚意突起。
“不说这个了,”安丛芳及时开口从包袱里掏出几块饼子,“你们要吃东西吗,大家跑了一晚上怪累的。”
头天晚上宴席的菜肴全倒掉了,留在厨房内的多是之前烙好的大饼一类的,她拿之前特意尝了尝,没坏。
况且大饼放的时间长,她拿了一大摞走。
刚好有点饿了的云星起道了声谢后接过,坐在他身边的燕南度也被分到了一张饼。
“原来真是你啊,池小姐。”
嘴巴上虽然有伤,但是吃了东西才有力气跑路,池玉露一摘下遮脸白纱,安丛芳不禁说道。
“是赵七他们把你救出来的吗?”
宋府人和池玉露多多少少接触过,以前宋老爷父亲在时,童年池玉露没少来宋府玩。
后来池家衰落,搬到了渝凌村边缘居住,他们在村中遇见池家人也会打个招呼,称呼沿用以前。
池玉露手上拿了一张饼,眼睛看向一边大快朵颐的云星起:“是小云和赵七一起救我的,小云出了大力气。”
小云?
视线跟随过去,是那位看起来略有些瘦弱的少年,真看不出这么厉害。
“那你现在能多说话吗,”她指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等会吃完了和我简单说说,他们怎么救下你的。”
“方便。”
随后,池玉露诉说了她一晚上经历的事,细节由云星起和赵七补充。
船划出老远,除伤患和不会划船的人留在船舱内,其余三人轮流出去划船。
后半夜,轮到了燕南度,他从熟睡的少年身边站起,接过毕恭毕敬的赵七手里递出来的竹竿。
帘子掀开,月光落在少年身上,照亮他睡在脑袋下一个布包。
他知道里面有什么,在河洛客栈见过,在沙漠中二人同行时无意间瞧见过,一本通关文牒,一枚令牌。
两个东西均出自同一人之手。
当朝唯一在朝做官的王爷——翎王
独自一人赶路时,他乔装打扮沿路打听,江湖事宜问完后,会顺嘴问一句朝廷最近有没有派人去西域某国送画。
那时他离开边境不远,像这类事关朝廷的护送应是多有风声,可是没有,根本没有。
无论是守门士兵,或是茶馆包打听,全没有。
当然,此类护送或许是机密,他得通过他的门派内部渠道才能知晓一二。
除此之外,他得知翎王近半年来一直在找一个人,他不认识此人,却在他人口中听见过名字。
侯观容,那个一夕之间名扬天下,一夕之间消声匿迹的天才画师。
更得知,翎王貌似从未签发过什么通关文牒和令牌。
作者有话说:
----------------------
第22章 人生三大喜事之一
再睁开眼,燕南度发现他站在一扇做工精致的木门前。
远方传来缥缈乐曲,叮叮咚咚,哐哐当当,有点刺耳,有点熟稔,像是成亲时奏响的喜乐。
是谁要成亲了?
是杜凉秋的成亲宴吗,不是已经结束,他已经回来了?
对了,回来后他还莫名其妙被朝廷官兵追得到处跑。
那是谁的
无意间低头去看,双手一伸出,瞧见自己身上穿了身崭新的红喜服。
哦,原来是他自己成亲了。
他要成亲了,那新娘子是谁
杜凉秋的身影出现在一边,他笑着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看看。”
一推力气挺大,把他给推了个踉跄,脚绊住门槛,扶着没锁的虚掩门扉进了屋子。
等他回过神,发现已是身处屋内。
身后的门关得死死的,推了推,推不开,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锁给锁住了。
“别想着出来了,快去看看你的新娘子。”
门外传来杜凉秋的声音,怎么比他还着急,闻言他转过身走进内屋。
绕过层层叠叠的红纱帘,终于看见了他的新娘。
新娘凤冠霞帔,锦绣华服,长长的衣摆铺陈开来,人安安静静地端坐在床中间,双手交叠至膝前。
眼前人身形似曾相识,身上的喜服也似曾相识,他站立端详良久,脑子昏沉,没想起在哪见过。
心中有个声音催促他去掀开红盖头,他顺应心声,拿起放在一旁盘子上的如意秤,挑开挂在凤冠上的红喜帕。
随着对面人的脸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的瞳孔逐渐放大。
是第一次见面,误以为是天上仙子的云星起。
而如今斗转星移,日月变迁,仙子嫁给他做娘子了。
木桌上的红烛烛芯噼啪作响,昏黄烛火里,瞧见少年一双眼眸微带盈盈水光地望向他,纤长浓黑的睫羽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好像是哭过的模样,为什么哭,难道是他不愿嫁给自己吗
和认识不久的那位池姑娘一样,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吗?
念头一起,怒意丛生,他为什么不愿嫁给他,难道是因他心系旁人,心系那位位高权重,即使他远离京城也在找他的王爷?
滔天怒火像被点燃的干草一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心,带着五脏六腑像是在火上炙烤。
他压抑着、克制住,生怕吓走自己的新娘子。
捏紧的手缓缓松开,放轻力道温柔地抚摸上少年白皙饱满的脸庞,语调放得极轻:“你不想嫁给我吗?”
因他的触碰,少年似乎瑟缩了一下,低垂下眼,乖巧地将脸靠在他的手心里。
他松开手,慢慢俯下身,面沉如水,极带压迫感,“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这时,他看清了云星起穿在身上喜服的纹饰,是他娘亲曾穿过的。
燕和雪嫁的人不是多么富有,对方娶妻连租轿子的钱都没有,牵出家中唯一一匹马来娶妻。
可她坐在马上笑得开心,连路边人群里有她的亲儿子都没看见。
那是七岁的燕南度从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的画面。
以至于过去二十年,他记忆深刻,深刻到能在梦中辨认出眼前的喜服在记忆中最初是属于谁的。
另一件要紧事撞进他的脑海里,当年燕和雪穿着这件喜服离他远去,那么眼前的少年是否也会如此
先是害怕,再是愤怒,他不允许他在意的人再次离他远去。
手转而掐住眼前的下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话音一落地,四处光线迅速黯淡下去。
周边色彩如黑墨入水融成一团,努力去辨识,什么都看不清。
当清晰视线重现,他已经躺在了床上,坐在床沿的少年坐在了他的身上。
烛火恍惚不定,如隔一层水雾,他辨清身上人戴在头上的凤冠不知所踪,束好的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衣襟松垮。
黑白红,色彩浓烈,对比显著。
他敏锐地注意到少年在随着身下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没等他有进一步动作,身上人突然贴近,眼角绯红,一副好似刚哭过的模样。
弄得他心里蓦地软得一塌糊涂,半抬起身想给他擦擦脸,少年却强行往他手里塞了一件东西。
接过定睛一看,是一只笔尖蘸满墨水的毛笔。
他手捏毛笔,疑惑地看向身上人。
对方没看他,自顾自扒下身上的红嫁衣。
不可否认,虽然燕南度不明所以,但他确确实实被眼前旖旎风光给吸引住了。
一双手趁他愣神之际握住他的手腕,指引他在他身上作画。
对了,少年是一位画师来着。
这是独属于他的调情方式吗?
唇角露出微不可查的弧度,很好,他很受用。
可他不会画画,如若是要写几个字,倒是可以。
他知有种刑罚叫做墨刑,是行刑人在犯人的脸上刺青刻字,他认识几个这样的人。
下笔时刻意避开少年的脖颈和脸颊,在其瘦削的上半身上写下了几个字。
在皮肤上写字的触感妙不可言,最妙的是,他每写下一个笔画,被写之人便颤抖一下。
字成笔起,对方软成一滩烂泥,强撑着坐在他的身上了。
强行抑制住躁动,心想他应该再盖一个名章,心念神动,另一只手真在床头摸到了一个玉章。
拿到眼前细瞧,上头刻的字慢慢显现,是他的名字。
毫不犹豫的,果断在身上人柔软的左胸膛印下。
红印一现,随意往床下丢掉毛笔和玉章,迫不及待地扣住少年的后脑勺,歪头欲吻上去。
昏暗树林中,他想吻没吻上的唇近在咫尺,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迎上去。
可想象中的柔软并未出现,率先出现的是一阵地动山摇。
他的床猛地摇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