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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臣的心尖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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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臣的心尖啾 第38节
      裴府最近前院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了,沈啾啾觉着,拿捏过皇帝和太后的恩公应当是准备回去上朝了。
      沈啾啾现在多少也摸清楚恩公的性子了。
      温和有礼是真的,但锋锐难掩也是真的,别看裴度在家总是含笑温柔,偶尔毒舌一下的样子,在外面,首辅大人是敢站在宫门口和宫里大太监呛声的存在。
      之前皇帝突然在隋子明遇袭的那天,想方设法把裴度留在宫中险些造成恶果,依照裴度有恩加倍给予,有仇翻倍奉还的性子,多半要折腾一阵那位不太聪明的新皇。
      ……不太聪明这个形容是裴度当着小鸟的面亲口说的。
      很显然,不论裴度是否有取而代之的谋逆心思,这位皇帝都算不得是他为之效忠的上位者。
      顶多算是暂时糊弄着过的上司。
      因为久违的打算盘,沈啾啾今天晚上回内院的时辰比在前院忙碌的裴度稍微晚了一些。
      小鸟穿过院子收拢翅膀,像是一个蓬松的绒毛球球一样砸进了内院寝室。
      外袍刚刚解开,还没来得及完全脱下的裴度反手展开外袍,将进击的鸟球裹进外袍,稳稳接住。
      沈啾啾顶开裴度的外袍,从缝隙里探出小鸟脑袋:“啾啾!”
      一般而言,裴度翻译啾言啾语,是需要前因后果或着上下文铺垫的,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啾啾,他是真的不太能猜得到。
      裴度将沈啾啾从衣服里掏出来,顺手放在手边的衣架上:“比划一下?”
      沈啾啾在衣架上走了两步找到平衡,实在是好奇问题的答案,就给裴度比划了一下。
      展开翅膀的鸟团子在衣架上螺旋转圈,对着空气就是一个武林高手模样的抬爪临空踹,然后两只翅膀尖尖握起来,做了个打拳的动作。
      扭头看向裴度的眼睛亮极了。
      所以其实恩公也会武的对吧!
      是不是比隋子明还厉害的那种!
      干大事的大反派,当然要文武双全力抗金手指龙傲天啦!
      裴度伸手将沈啾啾卷着的翅膀尖捋直,捏握着上下晃了晃。
      然后笑着松开手,转过身走到屏风后面继续换衣裳。
      沈啾啾一懵:“啾?”
      没看懂吗?
      不应该啊。
      过了一会儿,束起的发髻散开,大大方方穿着里衣的裴度动作十分自然地捞起小鸟,走到床榻边坐下。
      沈啾啾被放在枕头边,歪头看向裴度。
      所以,恩公到底会武还是不会?
      裴度被小鸟盯着不放,一时无奈,回答:“我没有内力,虽然学过一阵子,但并不如子明精通武艺。”
      虽然裴度的确是很清晰明确地回答了小鸟的问题,但沈啾啾想起准头力道十足的一次踢刀,还有刚才裴度接住身后袭击小鸟球的漂亮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沈啾啾没追着裴度问。
      反正现在隋子明赖在裴府养伤,大不了这两天去找隋子明问问小道消息。
      现在天色已晚,睡觉要紧!
      裴度刚躺下,还没闭眼酝酿睡意,就见枕头旁边的沈啾啾突然飞起来,体态轻盈地落在了他的胸前。
      裴度眉头微动。
      这显然超出了之前他和小鸟之间的约定。
      沈啾啾一看裴度那表情就知道恩公在想什么,用翅膀安抚般地轻拍了下裴度的胸膛。
      小鸟忙完正事就下去,安心!
      小鸟不是暗中会占恩公便宜的小鸟。
      沈啾啾站在裴度的胸前,两只翅膀合拢在身前,翅膀尖尖高举过头顶,对着裴度特别诚心地拜了三拜。
      啾啾啾啾着许愿今晚一定要做梦,最好是能梦到一点关于镇国侯府的记忆。
      要有用的那种。
      不论裴度本人是什么性格,都不妨碍裴度在毒唯小鸟眼中越发无所不能的光辉形象,尤其是沈啾啾之前发现,他做梦的前提是贴着裴度睡之后。
      更是有种把裴度当小鸟金手指看的趋势。
      所以——
      拜托了,恩公!
      平白无故被拜了三拜,听着小鸟啾啾叽叽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的裴度:“……”
      许愿完毕的沈啾啾从裴度身上滑下去,跳到属于小鸟的枕头窝窝里躺好,展开翅膀贴上裴度的脸颊,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裴度:“……”
      他给小鸟的肚皮盖好帕子,闭上眼睛。
      算了,睡吧。
      大概是虔诚许愿真的起了作用,许久没有做梦的沈啾啾闭上眼没多久,便陷入久违的梦境里。
      梦到的,还真的就是入睡前许愿的镇国侯府。
      ***
      沈溪年刚被接回镇国侯府的时候,不论是镇国侯还是继母周氏,表现得都十分和蔼可亲。
      唯有那个同父异母,年岁并没有差多少的弟弟,看着沈溪年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排斥。
      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
      琉璃盏入府那日,恰是春分。
      沈溪年披着素白狐裘站在廊下,看着仆人们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锦缎包裹的木箱穿过庭院。
      春风还带着料峭寒意,他不由得轻咳两声,苍白的面颊泛起病态的红晕。
      “大少爷,侯爷让您去正厅。”小厮恭敬地行礼。
      沈溪年点点头,拢了拢衣襟朝正厅走去。
      沈啾啾透过沈溪年的眼睛,看到了镇国侯府的种种陈设。
      不是不好,而是好过头了,显得有些浮。
      陈列摆设,花园造景无一不是珍品。
      比起裴国公府,明明也是祖上有功的勋贵之府,镇国侯府莫名有种强撑场面的暴发户之感,
      还未踏入厅门,沈溪年就听见沈原兴奋的声音:“父亲,这真是西域进贡的琉璃盏?据说能在月光下映出七彩光华?”
      “自然是真的。”镇国侯沈明谦的声音里带着得意,“这可是稀罕物件,这次京中统共就进来了三件,得来很不容易。”
      琉璃盏。
      小时候他摔出一个豁口,然后被母亲用来给他当洗笔碗的那种?
      唔……算了。
      沈溪年脚步微顿,整了整衣袍才迈入门槛。
      厅内,生父镇国侯沈明谦端坐上首,继母周氏坐在一侧,而沈原则半跪在一个打开的锦盒前,眼中闪烁着喜爱痴迷的光。
      盒中静静躺着一盏琉璃器皿,通体晶莹剔透,盏身雕刻着繁复的缠枝纹,盏托则是莲花造型,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
      好看是好看,但曾经看多了琉璃珠子玻璃窗的沈溪年心里是真没多少波动。
      “溪年来了。”沈明谦看见长子,脸上堆起笑容,“快来看看这琉璃盏如何?”
      沈溪年上前行礼,目光在琉璃盏上停留片刻,努力挤出一句赞叹:“确是稀世珍品。”
      沈原闻言抬头,眼中的热切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沈啾啾仔细观察了一番沈原。
      沈原只比沈溪年小了一岁,但这会儿看上去却比体弱多病的沈溪年高出一个头,身姿挺拔,姿态矜傲。
      真要比较的话,沈原的确比身形单薄、神情总是带着些疲惫的沈溪年,更像是京城养出里的世家贵公子。
      “父亲,”沈原抢先开口,“这琉璃盏若放在我房中,定能……”
      “溪年。”沈明谦却打断幼子的话,亲切地唤长子,“你在江南长大,想必更喜爱这种精致物件。这琉璃盏便予你吧。”
      厅内霎时寂静。
      沈原猛地站直身体,脸色变得煞白。
      周氏手中的茶盏轻轻一颤,几滴茶水溅在裙摆上。
      唯有沈溪年神色不变,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父亲……”沈原声音发颤。
      沈明谦恍若未闻,亲自将锦盒合上,递向沈溪年,面容慈爱,神色温和:“你身子弱,这琉璃盏据说有凝神静气之效。放在枕边,或能缓解你的咳疾。”
      沈溪年没有立即接过,而是看向沈原。
      沈原的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沈啾啾也看明白了,不管之前沈原对沈溪年是排斥还是嫉妒,从这一刻开始,就只剩下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恨意。
      “多谢父亲美意。”
      沈溪年最终接过锦盒,同时感受到沈原的目光如刀般刺在自己身上。
      沈明谦满意地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溪年啊,你母亲失踪已久,留下的那些江南商路……如今可还经营着?”
      沈溪年唇瓣抿起,终于明白这份“厚礼”的用意,心中本来乍起的涟漪当然平和。
      “回父亲,尚在经营。”
      “甚好,甚好。”沈明谦笑容更深,“你也知道,如今侯府开支浩大,银钱时有紧张。你既已回府,这些产业也该为侯府分忧才是。”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长子肩膀:“毕竟,这侯府与爵位,将来都是你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在厅内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