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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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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第174节
      “若是按兵不动,再待时机,下次胜算会更大吗?”
      骊珠沉思片刻,摇头:“我不确定。”
      前世薛允在汝陵大败后的几战,都是败多胜少——但那是面对如日中天的覃戎。
      若换成他们,骊珠并不确定会有怎样的结果。
      她前世毕竟不知道会有重生一次的机会,并没有细细研究过战局。
      “你确定的。”
      裴照野忽而开口,眸色笃然。
      “薛允覃戎的兵力皆数十倍于我们,无论何时,我们都不可能十拿九稳取胜。”
      “且这两方实力此消彼长,唯有在薛允初露弱态,覃戎尚未起势的这个短暂时机出兵,方有逆转胜的一线希望,一旦错过这个节点,就是薛家倒,覃家起,再无我们插手的余地。”
      “没有胜算更大的时机,只有唯一的时机——公主,你让我视你为主公,你也该视我为部下,而非你的夫君。”
      窗外有风吹竹叶,簌簌作响。
      骊珠怔然望着他许久。
      低下头,她颔首道:“我知道了,此事白日原本就已议定,明日只管推进即可。”
      裴照野也微微点头。
      其实看到军报的时候,他心中也很清楚,出兵的时候到了。
      不管是十万还是二十万三十万,除了硬着头皮上没有别的选择,此时不上,唯有引颈受戮,等覃戎来杀而已。
      正想着该如何迎战,裴照野忽而感觉胸口一湿。
      他瞳仁缩紧。
      “……怎么哭了?”
      骊珠用手背飞快地蹭了一下眼睛。
      “没有,那是口水。”
      裴照野心口有潮湿的热意。
      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没有父母,她就是他的至亲爱人,是这世间最爱他怜他之人。
      若他有天去不复返——
      裴照野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眼,抬着她的腰往上坐。
      骊珠眸色雾蒙蒙的,尚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就见他竟就这般起身,在行走的颠簸中抱着她,来到平日她梳妆的铜镜前。
      “裴照野——!”骊珠头发丝都要炸起来了。
      “在呢。”
      不理会她羞耻的挣扎,裴照野强势地将她翻过身,在平滑如水的镜子里,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蹭了蹭她的脸颊:
      “公主放心,就算我有一天真死了,想到公主给我的欢愉,爬也要从地府里爬出来,不叫公主孤枕难眠。”
      骊珠被他抱坐怀中,实在不愿正视那面镜子,却又频频被他哄着掰着往镜子里看。
      若不是看在他要出征的份上——
      羞耻混着愉悦的眼泪从腮边淌过,裴照野偏过头,一点点舔舐干净。
      骊珠看着镜中侧影,吸了吸鼻子想:
      他真是个骗子。
      他死了,一次也没来见过她,连梦里也没有。
      -
      辰时初,公主府外棠花满树,落在年轻女官的肩上。
      马车次第而至,玄英早早立在门边,迎接今日前来议事的属官。
      顾秉安住得近,来得最早,衣冠整齐,神采勃发,大有一副踌躇满志的精气神。
      其次便是覃珣与他两名族叔,一个叫覃裕,一个叫覃汜。
      或许因为在家族中话事权不够高的缘故,两人气质都略显温吞和善,没有大家长的专横威严。
      见了玄英这位公主贴身女官,两人皆客气恭敬地寒暄几句才入内。
      而后便是踩着时辰到的吴炎、陆誉,这两人性情相近,身份家世虽悬殊,倒还聊得来。
      只不过他们来时,恰好与几位代表绛州世族的女侯在门外碰上。
      “他们也是流民军的将领吗?”
      “和我想象得好像有点不一样……竟然不穿破衣服,看着也不脏。”
      “虽不及那位裴将军英俊,身材倒也不差,若是招赘,我就打算招这样的……你们呢?”
      “我还是喜欢文雅些的,覃家公子那样的就不错……”
      几个刚得爵位的女侯眉飞色舞地一路聊了进去。
      吴炎和陆誉面红耳赤,一语不发地跟在后面。
      “睡过头了睡过头了——”
      从马背上一骨碌滚下来的丹朱一边捋头发一边问:
      “我没迟到太久吧?”
      玄英笑道:“需要帮忙吗?”
      丹朱蹲在门口,任由玄英替她将一头乱发梳得服服帖帖,这才摆摆手朝书房而去。
      从前都是分别与公主议事,这还是第一次众人到得如此之齐。
      玄英想,但愿公主不要怯场才是。
      她对骊珠的了解实在过于精准。
      昨夜一夜荒唐,骊珠睡得昏天黑地,被女婢叫了两遍才起。
      好在她精力旺盛,用冷水净面,片刻后就清醒多了,在女婢的服侍下换上一身隆重华服。
      大雍服制以玄色为尊,骊珠今日便着玄衣。
      裙裾层层叠叠曳地,衣襟绣龙凤,玉璜、玉管、玛瑙珠串联的组玉佩压在前襟,随行走碰撞出清脆玉鸣。
      骊珠打了个哈欠。
      她脑中还在想待会儿要议的内容,并未太在意装扮。
      “公主,书房内属官已聚齐,还请公主移驾。”
      随便吃了点朝食的骊珠起身。
      书房距此不远,骊珠拾级而上。
      推门而入时,早早便至的裴照野正站在沙盘前,向那几位尚不太了解详情的女侯解释如今形式,其余人皆在细听。
      骊珠站在门槛外,无数双眼睛汇聚在她身上。
      裴照野上下扫视了一眼,眉梢轻挑。
      从来不屑礼节的男人难得正经,他抛下手中小旗,朝着骊珠的方向缓慢而郑重地拱手见礼:
      “参见清河公主——”
      于是众人同呼,声浪如潮水涌来。
      “参见清河公主——”
      骊珠瞳仁微微缩紧。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从北向南,送入雒阳的宫室。
      长秋宫庭中,齐王沈负正手握重弩,瞄准宫人们头顶举着的香瓜。
      宫人涕泪满面,浑身抖如筛糠,却不敢擅动半步。
      殿内,宦侍正在给覃皇后揉肩,熏香袅袅中,他朝皇后手中的信件瞥去一眼——
      【五月初五,清河公主于温陵西郊大营点将,命镇北将军裴照野为主帅,领兵两万出征,讨伐薛允。】
      【裴照野受教于谢稽,严于治军,赏罚严明,军中无有不服,是日出征,公主亲送,三军高呼“将军英明神武,公主千秋无期”,气势如虹,声如雷霆,虽两万之数,有百万效死之勇。】
      覃皇后看着纸上墨迹,久久不语。
      “给我烧了。”
      宦侍安慰道:
      “定是写信之人夸大其词,说不定是被尚书令大人买通,故意吓唬娘娘,那位清河公主,几棍子也打不出一声,哪有这样的能耐?”
      是啊。
      覃皇后望着火焰的飞灰,出神地想。
      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那个沈骊珠,被她买凶暗杀也不敢向她父皇告状的窝囊废,岂能……岂能……
      覃皇后猛然推翻了桌案,灯烛杯盏顷刻砸了一地。
      门外的沈负毫无察觉,笑容恶劣地指着那些宫人道:
      “不许哭,谁要是再哭,我就把香瓜换成梨,再哭,就换成核桃!”
      有宫人骇得当场失禁,沈负笑得灿烂。
      弩箭飞驰而出。
      长秋宫中的香瓜炸裂,战场上的头颅碎开。
      前锋开路的军士一头栽倒在地,马儿受惊嘶鸣,死气沉沉的败军终于有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