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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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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第86节
      没有他,她什么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骊珠喉间发酸,某种得不到纾解的情绪堵在她的心口,只能从眼眶里涌出。
      裴照野被她哭得简直没有半点办法。
      那颗小小的头也不知道怎么装下这么多水,说淌就要一口气淌个干净似的。
      “会帮公主,会永远喜欢公主。”
      他心口有微微刺痛的痛楚,抬手一点一点擦净她的脸。
      “……但你先告诉我,我是谁?”
      那双漆黑眼珠里带着点哄诱意味,可惜骊珠此刻压根分辨不出来。
      “你是胤之啊。”
      她涕泪未干,但提到这个名字,杏眼里含着笑。
      她看起来自以为自己答得很好。
      裴照野眸色沉沉,大掌轻抚过她的鬓发。
      他又问:“胤之是谁?”
      “是你啊。”
      “不是问这个。”
      “那是问哪个?我好渴,给我喝水。”
      裴照野扫了眼案几,递到她唇边。
      骊珠咕咚灌了一大口,然而舌尖却传来辛辣口感。
      “……这不是水!”
      裴照野弯唇:“是吗?可能拿错了,喝这个吧。”
      骊珠接过来又喝。
      “……这怎么还是酒!”骊珠大怒。
      “错了错了,这个才是水,喝吧。”
      骊珠这次终于长了个心眼,又闻又舔,确认真的是水,才喝进肚子里。
      然而她已经被骗了两盏酒,这回是真的醉得不辨东南西北。
      这一醉,醉得骊珠心中百感交集。
      “为什么你可以做到,我却做不到?”
      她目光真挚地问他。
      “你指什么?”
      骊珠的手指拂过他紧绷的大腿,握住他腰间剑柄。
      “我一点也不善良,我也想杀人,只是我杀不了。我小时候其实也有过大逆不道的念头,只是我翻遍每一页史书,字里行间都告诉我,这不可能,这办不到,所以我再也不想了。”
      好一会儿功夫,裴照野才从她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中听出一点端倪。
      看来今天是真的吓到她了。
      简直像是惊弓之鸟,脑子里蹦出哪句说哪句。
      他道:“你叫我多读点书,我看你倒是书读得太多了,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的那些书里写的东西,不也是人一点点琢磨出来,做出来的?没人做过的事书里不会有,但谁说就做不了了?”
      骊珠偏头看他。
      若是清醒的时候,她听了这话或许笑笑就算了。
      然而此刻她看着这张年轻、锐利、简直无所畏惧的面庞,仿佛也被他所感染。
      “我想做的事,都能成真吗?成不了怎么办?”
      裴照野毫不迟疑:“我说能成,你就能成。”
      骊珠晕乎乎地想,难怪她父皇喜欢那些嘴甜的宦官。
      谁不爱听这种谗言?
      就算知道是假的,可真的很好听啊。
      骊珠感觉自己的胸腔一下子鼓鼓的,灌满了一种奇异的豪情与希冀。
      “我要——”
      裴照野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你要什么?”
      骊珠:“……我要写字!”
      “……”
      喝醉酒的骊珠一时来了文人兴致,非要裴照野立刻给她找竹简找木牍来。
      红叶寨里想找到刀斧不难,要这个却属实不易。
      好在还有顾秉安,勉强替她找齐了笔和墨,骊珠很满意。
      没有竹简木牍也不要紧,她的视线落在那几个角抵的汉子身上。
      去膳房命人被解酒汤的玄英赶回来时,见到的便是骊珠非得要在那几个汉子身上题字的一幕。
      如此荒诞失礼的举止,却没人拦她。
      一众山匪围在一起,看公主提笔在那人后背上写写画画——
      “这写的啥啊?”不识字的山匪问。
      骊珠指着那四个字,目光坚定:
      “精、忠、报、国!”
      山匪们:“……”
      “好!”顾秉安第一个带头鼓掌,不明所以的丹朱随后跟上。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掩着唇在一旁闷闷发笑。
      玄英简直不忍细看这场闹剧。
      她连忙将半醉的长君叫过来,将骊珠背起,又问及今晚安排的住宿。
      裴照野道:“就住她之前来时住过的那个院子。”
      听起来是个独立的院子,玄英安心许多。
      “让诸位见笑了,我先带公主回去休息,还请山主继续宴饮,不要扰了诸位兴致。”
      裴照野微笑颔首。
      两人护着骊珠回到小院。
      院子还是骊珠离开时的模样。
      玄英环顾四下,看到那些华丽奢靡但毫无审美的陈设,简直觉得眼睛疼。
      长君问:“要备水沐浴吗?”
      “公主太醉了,沐浴就不必了,你寻一套干净寝衣,我替公主擦一遍身子。”
      “好……咦?这不是我们之前被抢走的箱笼吗?怎么又送回来了?”
      长君打开翻了翻,除了那些药材消耗了一些,别的似乎一点没少。
      就连公主最喜欢的那只金步摇,也摆在上头呢。
      玄英若有所思道:
      “那位山主果然……算了,既然箱笼回来了,公主平时爱用的花露也找一找,酒气难消,不除干净,公主也睡不好。”
      “知道了,那我先去打水烧水。”
      两人的对话声从内室飘出,落入屋檐上的男子耳中。
      裴照野翘着腿,望着头顶深蓝夜幕上的弦月,耐心等候他们离开。
      有些事想要弄明白,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机会。
      那个红叶寨覆灭的梦……
      梦的最后,他不再是红叶寨的山主,他杀了裴家二房一家三口,顶替了裴绍的身份,还说要扛起裴家的门楣。
      而乘船从雒阳来到此地的公主,在见到他的那一日就说——
      她是裴胤之的未婚妻。
      还有,那一封写着裴胤之名字的举荐信。
      这些疑惑在他心中盘桓良久,只是千头万绪,未曾理清,直到今日她醉酒失言,望着他一口一个“胤之”。
      烛火吹熄,门扉阖上。
      漆黑身影如燕子般荡入内室。
      幽幽夜色中,只余幽微酒气,四处漂浮着清甜馥郁的花香。
      骊珠并没有睡着,她乌发半干,散落在被衾间,半梦半醒地感觉到似乎有人走到她床边。
      黑影在她榻边站定。
      “……胤之,你怎么还不去沐浴啊。”
      骊珠慢吞吞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又阖上。
      “好大的酒气,不洗干净不准上榻。”
      “……”
      柔柔的嗓音落在他耳中,泛起无数涟漪。
      裴照野没有父母,没有见过寻常夫妻私下该如何相处,但在他想象中,大约也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