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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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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第42节
      “你要是不想我看,我就不看,我把那一页撕下来给你。”
      “……”
      裴照野忽而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好啦,那我就走了,这里既然收拾好了,你就留在这里。”
      骊珠转过身,刚要出门,忽然整个人一轻——
      她怔愣看着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床榻上的男子。
      灯烛晦暗,裴照野瞥了眼床榻一侧陷入黑暗的墙壁。
      那些他旧日刻下的印记,待到天明,就会暴露在她的眼皮下。
      他本想在被人发现之前,将那些少年时幼稚的、可笑的字句全都抹去,但偏偏又在此时改变了主意。
      “睡吧。”
      裴照野替她掖了掖被角。
      “顺便告诉你,你想看那一页也看不到了,因为我已经趁你不注意时,用墨全都蹭花了。”
      第24章
      快阖上眼帘的骊珠又倏然睁开眼。
      “……你蹭掉了什么?什么时候弄花的?你怎么又跟我耍心眼!”
      骊珠一下子清醒过来。
      所以他今晚口无遮拦说那些胡话的时候, 其实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趁机暗地里做这件事是吧?
      裴照野但笑不语,转身而出。
      玄英正带着长君匆匆赶来,见他满面春风的从公主的房内走出, 脸色顿时变白三分。
      “公主——”
      玄英与长君二人倚坐在骊珠榻前, 肃然追问:
      “那狂徒可有冒犯公主?”
      骊珠愤怒地拆发饰:
      “冒犯了!他冒犯得很彻底, 我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他到底不想让她看见什么?
      可恶啊。
      越不叫她知道她就越好奇!
      玄英与长君对视一眼。
      玄英拍了一下他的肩,沉声斥道:
      “你不是说那匪贼还算知礼, 在山寨时没有对公主毛手毛脚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长君愕然:“老天作证, 他之前的确无动于衷啊, 他对公主的兴趣还不如对公主头上的金步摇兴趣大呢!”
      玄英信誓旦旦:“不可能, 哪儿有男人见了公主能无动于衷的, 心不动, 下半身也得动一动。”
      长君与骊珠肩并着肩, 震惊地看向语出惊人的玄英。
      “……咳,玄英失言,公主这几日受惊了, 早些休息,其他事醒来后再说吧。”
      门缓缓阖上,内室寂静, 只偶尔几声鸟鸣, 昭示着天色将明。
      骊珠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团,昏沉沉想:
      这床好窄,床板跟石头一样硬。
      就算铺了厚厚褥子,睡起来也不舒服。
      他从前就睡在这种地方吗?
      ……那也不是她害的!
      她余怒未消,明日照样不会跟他说话!
      一瞥朦胧晨光从窗外透入, 将骊珠眼前的墙面照亮。
      上面好像有什么字。
      睁着沉重眼皮,骊珠勉强辨认出了上面孩童般的拙劣字迹。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是一首军乐啊……
      骊珠阖上眼,耳边似有觥筹交错,短箫铙鼓。
      她忽而想起来,前世她与裴照野初见时,也曾听过这一首曲子。
      ……
      骊珠第一次见到裴照野,是在覃府的一场婚宴上。
      彼时覃珣的堂弟大婚,宴请雒阳权贵无数,位列九卿的裴照野,以及与覃珣新婚一载的骊珠也在其列。
      夜宴正酣,喝得酩酊大醉的覃戎摇摇晃晃起身。
      “……今夜诸公谈及伎艺表演,兴致颇高,唯独缺了宫廷雅乐,素闻公主才高,不如请公主奏乐一曲,以娱宾客?”
      此言一出,席间骤然安静下来。
      有人道:“将军吃醉了,如何能令公主为乐工事?”
      “怎么不成?这是覃家,清河公主亦是我覃家冢妇,怎么奏不得?来人!取乐器来!”
      覃戎大有借酒发狂的意思,在场的覃家人却无人阻拦。
      彼时覃家刚提出以岁币和缓边关压力的建议,得明昭帝重用,权势正盛,骊珠不敢正面相抗,四处张望。
      玉晖呢?
      他去哪儿了?他为何不在?
      嗵——嗵——
      席间响起鼓声,众人瞩目。
      透过稀疏竹帘,骊珠看到那人头戴进贤冠,红纓系于冠,结在颌下,衬得面容冷白,线条嶙峋。
      男子倚着凭几,坐在鼓边,懒洋洋笑道:
      “方才听诸公畅谈乐理,头头是道,在下也一时技痒,将军想听曲子,不如听我这曲。”
      覃戎冷嗤:“你?裴太仆的才学,朝中无人不知,没必要在这里自取其辱吧。”
      主和派的朝臣纷纷笑了起来。
      男子却道:
      “宫廷雅乐非我所长,不过诸公日日龟缩雒阳,何愁听不到宫中雅乐?倒是军中乐曲,多年未闻,不如今日奏一奏,以免成了咱们南雍绝唱。”
      “说得好!”
      “就奏军乐!”
      主战派的朝臣们赞同声连连,顿时压过了对方的声势。
      骊珠隔帘相望,见那人振袖而起,击鼓而歌之——
      词中意曰:
      城南城北俱恶战,尸骸遍地鸦成群。
      堡垒筑在桥梁上,道路无法通南北。
      五谷无收君何食?想做忠臣也无力。
      歌声染着醉意,豪迈洒脱,旁若无人,满座众人俱沉寂。
      正唱着,一道洞箫声骤然而起,与鼓和之。
      男子朝帘后深深望去一眼。
      洞箫如泣如诉,歌至最后两句: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一曲奏罢,竹帘后传来温软嗓音:
      “曲调易奏,人心难得,裴太仆此曲,甚得我心。”
      男子目光幽幽,几欲穿透竹帘。
      ……
      日上三竿。
      顶着一头乱发的骊珠坐在榻上,盯着墙上那首词曲出神。
      昨夜裴照野几番阻拦她宿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吗?
      骊珠抬手抚摸着那些痕迹。
      字迹过于拙劣,一眼便能认出是孩童字迹。
      除了这首词曲以外,还有一幅潦草的南雍北越疆域图。
      她抱着膝细细端详,几乎能想到小少年坐在榻上,一笔一划,意气昂扬的样子。
      骊珠忍不住弯起唇角。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