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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仙君你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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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仙君你冷静点 第141节
      这边林扶风出了门,一只影蝶便落在了玉姜的肩。
      影蝶传来云述的声音:“什么话?不过,我好像听到有人骂我小心眼。”
      玉姜:“?”
      她捏住这只影蝶仔仔细细地瞧了一圈,只觉得新奇。这影蝶怎么跟寻常的不一样,竟然还能偷听与对话?
      云述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影蝶继续传来一句:“我用妖力撑着的,马上就不行了。我只问一句,今夜来圆月台住吗?”
      玉姜笑道:“云述,我才刚离开一会儿,我喝过的茶大概还没凉透。”
      云述摸了摸案上那杯残余的茶,果然是温热的,于是冷着脸答了一句:“哦。”
      影蝶的光暗淡了下去,从她的指尖飞走了。
      这是又不高兴了?
      罗时微敲了敲门,倚在门边抱着双臂,笑说:“林扶风说的一点错没有,他果真是小心眼。对了,有人在城外,求见于你。”
      玉姜眼皮也没抬:“轰出去。”
      罗时微笑问:“你连是谁都不知道,就让我直接轰出去吗?”
      “谁都不见,赶走。”
      玉姜坐下,不动如山。
      罗时微叹息一声,道:“其实我已经将此事压了好几日了,不想惹你心烦。但你那小师妹实在是个倔脾气,淋着雨也在城外没动,今早我偷偷去看过一眼,她面色憔悴,怕不是淋雨着了风寒,我怕你怪我,便过来跟你说一声。你要见就见,不见就继续让她等着好了。”
      听到“小师妹”三个字,玉姜动作一滞,旋即取了一册名录翻看,道:“我为何要怪你?是她自己要站的,那就让她站着。”
      罗时微撇了撇嘴,一副不信的模样:“你就是嘴硬心软,碰上许映清,你就没狠下心过。”
      玉姜牵动唇角轻轻一笑,提笔写着什么,道:“说到底,她没做错什么,无须我追根究底不饶人。终究是想法不同,此事也不能强求,往后不再见面便是最好的结果。”
      罗时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是了,许映清你可以不见,元初仙祖你也不见吗?”
      墨汁滴落,洇湿薄纸。
      玉姜猛然抬头,问:“什么意思?”
      罗时微抬了抬下巴,道:“就你听到的这个意思。”
      关于元初的记忆,已经足够久远了。
      远到玉姜一时想不起,最后一次和师父见面究竟是在何时,又说了些什么。
      隐约忆起,似乎是在某个匆促的雪天。
      浮月山的初雪总是很早。
      她晨起提剑打算下山,途径师父的住处时不经意放轻了步子,却依旧被逮了个正着。
      “又穿这样薄。”
      她讪笑着往后退两步,道:“还好还好,山下就不冷了!”
      元初慢慢走下石阶,将臂弯之间放着的一件外衫递给她,道:“再穿一件,入了冬,山下也不会暖到哪里去。”
      她素来不畏冷,更不想累赘似的穿一层又一层的衣衫。扭不过元初,她假意伸手去接,然后在元初递过来那一刻,她朝元初狡黠一笑,抬腿就跑。
      “师父,我先走了,回来一定穿!”
      她跑得很快,像是一阵轻盈的风。
      拂过浮月山。
      数十年,未曾再见。
      若说怨恨山中同门,她的确恨。
      然而她从未恨过元初。
      离开噬魔渊之后,她的确有过几次冲动,想再见一面师父。每每途径浮月山,犹豫几回,她还是停下了步子。
      她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回去了。
      玉仙师,已经死在那个剑阵了。
      如今,元初却来见她了。
      会对她说什么?
      会像那些人一样指责吗?
      玉姜不知道。
      背仙途,弃剑术。
      她如今得以安身立命的本事,已经与元初昔日的悉心教导毫不相干了。
      她连名字都换了。
      这一声师父,只怕也叫得勉强。
      诸般心绪交织,玉姜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了城门前,远远地望向了那两人。
      玉姜的视线越过许映清,落在了须发皆白的年迈之人身上。
      这一刻,玉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师父骗人。他明明说过,修仙以得长生,可为何他还是变老了?
      元初自打病愈之后,身子每况愈下,仅剩这一双眼睛还算好用。
      可即使再好用,他还是不敢认,前面不远处那个一袭紫衣的女子,是否为他养大的那个孩子。
      变化太多了。
      他熟知的阿姜,灵动而活泼,甚至称得上天真烂漫,是他见过心思最纯粹的仙门修士,她从不会如此沉默。
      两人对望了许久,还是元初先打破了沉寂,开口:“阿姜。”
      玉姜没往前走,反而后退了一步。
      她站在问水城的牌匾之下,听着呼啸的风声,朗声道:“你们来做什么?”
      许映清:“师姐……”
      风袭了满怀,玉姜觉得有些冷。
      入了夏怎么还这样冷?
      玉姜沉下声音:“如果是为了云述,还是请回,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带走他。”
      元初走向她,抬手想要触碰,玉姜下意识地侧了身子,避开了他这一举动。
      滞在空中的手堪堪落下。
      元初望着她的眼睛,没提云述,说的头一句是:“你长大了。”
      “不过,不是我曾经想象中你长大会有的样子。”
      大概是城门前太过于空阔,风也吹得比往常烈,让她的眼睛很酸痛。
      她抿紧了唇,想好的说辞皆在听到师父这句话时被瓦解。
      她大概明白自己为何不回浮月山了。
      正是因为再也回不去曾经,才不必重回故地,如此刻舟求剑,于她而言,只会伤人伤己。
      “我病了很久,以至于在听闻你还活着之后,依旧不能前来看你,令你与云述一同承受众人指摘,孤立无援。”
      “是师父的错。”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
      玉姜抬手轻轻遮了眼睛挡风,默然片刻。
      她想说什么,只是思来想去,任何话在此时说出口都不合时宜,挑挑拣拣,她重复了众人指摘的其中一句,道:“我是魔修。”
      “你是玉姜。”
      玉姜怔住。
      她听到元初说:“是玉姜,就够了。”
      第103章
      玉姜这个名字,是师父取的。
      她在来到浮月山之前,并不记得自己的大名叫什么,也记不清来处。
      金陵玉氏的衰败,仿佛只是一个朝代凋零的一叶,落在史书上,轻到连只字片语也没留下。
      更没人知道她。
      不知道她是如何踉跄着踏上这条路。
      拨开重重云雾,她想起跟着乳母在人间的那几年。乳母对她的怜爱从未更改,只是两个不太幸运的人,遇上了食人血肉的豺狼虎豹。
      乳母的丈夫过世,因为要照顾前主家留下的孤女,日子更加拮据。
      很快,乳母便改嫁了。
      是村里一个老瞎子牵的线,老瞎子看不到人的长相。或许长相容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姻缘。
      玉姜那时已经懂事。
      寒冬腊月里,她老老实实地坐在乳母的身边,看她为新的丈夫缝制冬衣。
      棉线勒进皲裂的手背皮肤,染了一丝血进去,而她却混不知疼,还笑着摸摸玉姜的脑袋,说:“等我缝完他的,给你也做一件新衣裳。”
      冬天是要有冬衣的。
      玉姜那时还没有新的冬衣,身上穿的是乳母改制而成的,不是很合身。
      她回以一笑,低头轻轻亲了被棉线勒出的伤口,问:“疼不疼?”
      乳母说:“不疼。”
      事实却是,乳母嫁错了人。
      那人是个赌鬼,整日混迹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