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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摸死对头的猫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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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谢织没想到,宋时衍肯和她讲这些——其实连迟书誉都没有想到。
      她的眼里盈盈出了泪水,湿润又慈爱。
      漂亮,保养得当的女人用双手握着眼前青年人的手,声音发哑:“我会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么长时间以来,迟书誉已经太累了,她做梦都在想,为什么当年不能硬气一点,拦着一点迟兰川。
      她愧疚了很久,而今拨开云雾,居然真的见了光。
      “那,”谢织偏头看向迟书誉,“妈去拦着你爸,你带着小衍走?”
      宋时衍不信谢织,也不信迟兰川,这两人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他信的只有一个迟书誉罢了。于是宋时衍拽了拽迟书誉的衣服,意思是不用。
      他愿意见迟兰川。
      第56章
      迟书誉怔住。
      他偏头看宋时衍的脸,扣着他手的手指微微收紧,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宋时衍撞了撞他的肩膀:“我饿了。”
      迟书誉忽然难以抑制地开心了起来,他扣紧宋时衍的手,拉着他下了楼。
      谢织撞见了宋时衍,而迟兰川并没有看见,他正在餐桌前坐着,想偷偷伸出筷子夹一道菜,却被迟老爷子用筷子打了回去,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迟兰川摸了摸鼻子,听到了餐桌外传来的脚步声,抬头看了过去。
      看到自家媳妇之后,还没招呼,就又看到了迟书誉和他身边的……身边的。
      迟兰川的态度不比谢织,谢织温温柔柔,脾气并不很大,而且对迟书誉可以算得上是溺爱,什么都纵容着。
      迟兰川一摔筷子,筷子掉在餐桌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他直接站起身,一巴掌拍到餐桌上,气得发抖:“你想干什么?”
      找一个和宋时衍一模一样的替身,迟家没这样的规矩,也丢不起这样的脸。
      迟老爷子平日面上板着脸,心里头却很溺爱这个隔代的孙子,他清咳两声,打断了迟兰川的火气:“听孩子解释一下。”
      “什么解释。”迟兰川气的要死,他只觉得丢脸,真恨不得把这个儿子提着扔了才好,“这孩子……”
      他的手指头颤抖,简直要当场气昏头,“这孩子有十八吗?”
      所以说谢织和迟兰川不愧是夫妻,连问出的问题都这般相似。
      “爸,我是那样的人吗。”迟书誉解释道,他偏头看向宋时衍,视线黏在人身上,抬手帮宋时衍拉开了座位。
      迟兰川站着就站着吧,宋时衍不能站着。
      迟兰川不知道儿子心里头怎么想的,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生气。
      还好宋时衍也算是识大体,迟书誉敢帮他拉开座位,他也不敢坐啊。
      宋时衍朝着迟兰川漏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是这样的爸,”
      等等。
      他顺着迟书誉的嘴,直接叫错了。
      绯红的羞耻顺着宋时衍的脖子慢慢爬到耳后,他整个人红润了起来,如刚煮熟的螃蟹。
      迟书誉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他尽力扯平唇角,用食指挠了挠宋时衍的掌心。
      至于迟兰川,他这辈子就只有迟书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糟心儿子,除了想着让他退位让贤自己搞男人就没个正形,还没人这么乖地跟他叫爹。
      他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脸上的气也消解了大半。
      这爹不当白不当。
      “不是不是。”宋时衍脸红脖子粗,差点当场休克,恨不能找个地洞自个钻进去,“叔叔,不好意思我刚睡醒,太迷糊了。”
      迟兰川刻薄的皱纹都柔软了起来,朝着宋时衍挤出了一个笑:“没事,孩子,你慢慢说。”
      “就是,我其实……”
      谢织模样温柔,语气柔软,宋时衍同她讲真话时也不怕什么,而今面对迟兰川,这个和迟书誉有五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宋时衍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迟书誉等他说,等了一会宋时衍还没说出口,他便帮着宋时衍解释了起来:“其实我说的,我在追的人。”
      他正眼对上迟兰川的眼睛,漾起说不清明的笑容:“爸,他是宋时衍。阿衍一直都没死。”
      因为阿衍没死,父子俩之间的隔阂才能消解,迟书誉才愿意重新与迟兰川谈笑风生。
      他早该知道的,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那会宋时衍刚走,迟书誉疯的厉害。
      他一连三天水米未进,谢织和迟兰川发现他的时候,窗帘拉着,屋内空落落黑沉沉一片。
      这人正倚靠在墙角,神色空茫而没有聚焦,像个苍白的吸血鬼。
      迟书誉素来有洁癖,而且特别重,每天都要换衣服。
      但那天,他身上的衣服皱的厉害,还是宋时衍死亡当天穿的那件。
      谢织心疼坏了,她递上水,想帮迟书誉润润嘴唇。这人却偏开头,连反应也没有,根本不领谢织的情。
      以往迟书誉和迟兰川吵架打架,迟兰川直接一个藤条给迟书誉摔得浑身是伤。
      他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么多年也没打出什么事。
      迟书誉又不是寻死觅活的性子,挨打了也是沉默不说话,要不就离家出走,过段时间再回家。
      后来长得更大,两人就对着打,谁也不服谁,迟兰川也不在意,打呗,男人之间打就打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么顽强的儿子,会有闹绝食想死的一天。
      迟兰川找人架着迟书誉送去了医院,摁着他打了一周的营养液。
      迟书誉还是不吃饭,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清瘦了下来。
      迟兰川嘴上不说,私下去查了查宋时衍的死。
      还真给他查出一点东西。
      他把证据摔到迟书誉眼前,拽着他的领子骂他不是东西。
      迟书誉听都懒得听,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直到迟兰川告诉他。
      宋时衍的死有隐情。
      他才从颓废中爬出来,从一滩烂泥里把自己摘干净,一点一点地去查,去找蛛丝马迹,去吊着一口气活着。
      就这样的爱,这样深重而莫名其妙的喜欢,迟兰川居然真以为他走出来了。
      他的视线落到宋时衍身上,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感激和后怕这两种情感。
      迟兰川心里想了很多,一刹那飘过了很多念头,最后却了然地点了点头:“坐吧,小衍。”
      这孩子心思纯良,其实一直都是好孩子,只不过他老封建,家里又只有一个儿子,乍一来不太能接受罢了。
      而今风波已平,他何必干涉后辈的想法呢,大不了公司后继无人,反正这都是迟书誉该考虑的事了。
      宋时衍没想到迟兰川夫妇这么容易接受他,他紧张地攥紧手指,却听到了一声一波三折的咳嗽。
      主座的老头被忽视,心里头十分不爽,又碍于面子不能直言,急得猛猛戳老管家的胳膊。
      宋时衍爸妈不能乱叫,爷爷总能叫,他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向迟老爷子,斟酌着叫了声爷爷。
      迟老爷子一直知道迟书誉的性取向,如今看着这蓝白校服表情乖巧的小男孩,主动伸出手握孩子的手:“待会我给你包个红包,先坐下吃饭。”
      宋时衍原本想坐在迟书誉身边,当个餐桌上的隐形人,等到吃完饭找个借口直接开溜,此刻却是不行了。
      他被迫坐在迟老爷子的身边。
      迟老爷子越看越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
      老头和小年轻的聊天,来来回回就那几样,生活,工作,学习,哦,还有感情。
      “你现在在读大学吗?”
      早就不读了,宋时衍的研究生都上的破破烂烂,他那莫须有的艺术梦,也早被这么多年的抑郁和拉胯完蛋的生活折腾没了。
      “毕业了。”他对着迟老爷子苍白地笑,眼神闪躲,回避了这个问题。
      说实话,他没什么用,从小的兴趣爱好不过是画点画,但这样的爱好也半途夭折,并没坚持下去。
      “毕业了啊,那工作怎么样?”老人家只是关心,宋时衍却不能别扭,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迟书誉却打断了迟老爷子的话。
      “爷爷,您别问他了,他害羞。”迟书誉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迟老爷子碗里,“少问点吧。”
      这就护上了,迟老爷子最讨厌吃青菜,他嫌弃地扒拉开,又想到这是孙子帮自己夹的,吃砒霜一般闭上眼睛吞了下去。
      迟书誉一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宋时衍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曾经见过谢织给迟书誉送午饭。
      那会高中封闭式管理,中午都在食堂吃饭,谢织风里来雨里去地每天给迟书誉送饭。
      他偷偷在食堂旁边躲着看过一眼。
      谢织会给迟书誉理围巾,关心他今天冷不冷,问他班里环境怎么样,学习任务重不重。
      她明明只是千千万万个母亲中的一员,简单朴实,只是踏踏实实地想要自己的孩子好。
      而宋时衍却羡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