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季也不说话，他垂目研究她社团的招新表。
祝语橙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她渴了，拿起桌上的矿泉水。
“你知道我喜欢赵沅。”
“噗——”
祝语橙放下水，她怀疑季也是故意的。
可能真是这样。她低下头，看季也，对上季也的眼睛，他的眸光有点莫名寒冷。
像有杀意。
季也说：“我查了超市监控。你全都听到了，对吗？”
祝语橙不否认，“嗯。”
季也意外她承认得这么迅速，挑了下眉，“那你为什么毫无动作？”
“什么动作？”
“告之天下，说我和赵沅是同性恋。又或是，悄悄将这件事告诉宋家。”
季也说到这，停了停，眉头微蹙，“这两件事你都没有做，我不明白。”
祝语橙比他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你是同性恋？”
季也勾起唇角，自嘲一笑，“因为这很滑稽，不是吗？我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祝语橙：“……”
季也：“怎么？”
祝语橙喃喃道：“我明白了。”她伸出手，搭到季也的肩膀上。
祝语橙说：“季也，你是在担心我歧视你、将你看成了少数派，对吗？”
季也说“不是”，可他眸底闪过的仓皇已经将他的心思暴露。
祝语橙说：“季也，你知道吗？我看你，就像是我看全世界87％的男人，你和他们在我眼中一模一样。”
少女的声音坚定、温柔、字字清晰，就这样打在季也耳畔。
季也盯住她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出谎言的痕迹，可是没有。
她说得就是真话，百分百的真话，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
于是，季也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他被她的话语钉在了原地。
他嘴唇张合，眸中光芒晃动，脑海里激动地将她的话回荡了无数遍。
她好温柔。她没有嘲笑他、歧视他，她没有认为他是怪胎、是异类。
她，她说得是，他和世界上大多数男人是一样的！
他等这句话，已不知道等了多少年……
季也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泪从中滑落。
祝语橙的手颤抖了下，啊，他怎么哭了呀？
季也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剥下，祝语橙发现他眼底的冷光已经化开，变得有点过分柔和。
“谢谢你，小橙。”
“哎？不用谢……”
祝语橙不知道他在谢什么，她好像只是对他说了实话。
全世界87％的男人都是男同，这么大的组织，谁敢歧视你们！
你们不歧视我就好。
祝语橙心里流泪，季也这会终于肯起身，将位置归还给她。
季也走到她的桌子前方，低头发现她桌前贴的标语。
“真爱无关性别。”季也哽咽，“写得真好。”
祝语橙：“……”她是不是换个宣传语比较好？
季也和她招手，“小橙，再见。”
祝语橙疲惫抬手，“再见。”请不要再来。
-
季也一路向外走，校门外，停了一辆轿车。
车内，全副武装的男人在待命。
“季总，动手吗？”
季也手托着下巴，眼神涣散，他还沉浸在少女对他说的话里。
“不，不要伤害她。她是我的朋友。”
-
祝语橙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宿舍，系统无征兆发来通话。
【祝语橙，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季也、赵沅那本小说的剧情。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祝语橙说：“可我没有兴趣。”
想了想，她又说：“不，还是有点兴趣，我想知道季也未婚妻是谁。”
【而我，是怕你创业未成，死在半路。】
祝语橙：“啊？”
【祝语橙，这个世界比你想得要危险，有很多人的手上都沾过血。】
祝语橙咋舌，“这可是法治社会！”
【这是小说世界，你和小说讲法律？】
祝语橙：“……”
祝语橙瑟瑟发抖，“你说得对，请发给我。”
第14章 给社员画饼
季家真少年回归那天，假少年季也在一旁拊掌恭喜。
季也道：“欢迎回家，哥哥。”
季老爷子说：“哥哥？我季云霄就只有一个儿子，他叫季简，不叫季也！”
季也听完默声，黯然离开宴会。
一年后，真少爷季简遭遇车祸，成了个植物人。
季也去看他，拿束鲜花，在他床头落泪，周围人都过来安慰他。
“季也，别伤心。”“季也，他一定会醒来。”“季也，还好季家还有你。”
季也强作笑容，“叔叔婶婶，你们不要这样说，我早已不是季家人。但我……还是希望能为季家做点什么。”
季简回归当天，季云霄就将季也从家中除名，季也再也不是季家人。
可季家上上下下，仍然会看季也三分脸色。
就连季云霄也无法将季也完全从公司摘去。
季也能力卓越，去年以一己之力将季家的红酒庄园从亏损做到盈利。
季云霄想刁难他，几次将做烂的项目丢给他，到了他手中却都宛如枯树逢春。
季太太忍不住说：“云霄，你看看我们季也，他能干、聪明、孝顺，不能因为和我们没有血缘，我们就不认他啊！何况，现在季简都那样了，我不能失去两个儿子啊……”
季云霄说：“你这是妇人之仁！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那种怪胎带到这个世界上？”
天生坏种。季也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便觉得它再合适不过自己。
季也九岁被季夫人带走那年，就心知肚明，季家弄错了人。
季也记得自己生父是谁，是个醉鬼、是个同性恋，他喝醉了酒将男人带回家，被母亲看到。
两人争斗，母亲死了，季也又夺过刀，把父亲杀死。就这样，他成了孤儿。
父亲死前，对他说：你是我的种，你迟早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这句话如同诅咒将季也缠绕，季也十三岁这年与朋友打闹，他的下|体有了反应。
朋友笑说，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季也不语，举起石头。
傍晚，警察、救护车到来，季家花钱摆平了事。
季云霄看着脸埋进季夫人怀里大哭的孩子，神色漠然。
季也知道，伪装欺骗不了每个人，总有人会把他看穿。
但那又如何？能欺骗过大多数人已经足够。
季也十六岁，遇到赵沅，他天真烂漫、单纯好骗，“表弟”“表弟”喊他。
季也十九岁，被季家除名，他离开后，赵沅追出来，抓住他的手。
季也二十岁，与赵沅恋爱，赵沅想要公开关系，季也不肯。
季也嘴上说，季家需要他和宋明珠的婚约，季也心知，是他需要和宋明珠的婚约。
等到季云霄对他忍无可忍，他便需要宋家支持，助他东山再起。
但这些其实都是借口。
季也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人知道，他是同性恋，这才是原因。
季也恶心同性恋，正如他恶心他的生父，可是他自己……
“你是我的种，你迟早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季也无数次在梦中惊喜，尖叫出声，然后是痛哭流涕。
他多希望他生来喜欢女人，是个“正常”男人，像是这个世界上多数男人一样。
季也为了维持伪装，暗自做掉了赵沅之外、所有发现他性取向的人。
包括后来，他的未婚妻，宋明珠。
季也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人命在他眼中分文不值，他只在乎他自己。
慢慢，赵沅发现他做的事，赵沅惊觉，他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
赵沅提出分手，季也答应，赵沅离开，还未走几步，晕了过去。
赵沅被关进房间，被打断双腿，季也站在门外笑。
“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你终于发现，我是个怪胎，是个叫人恶心的同性恋了吗？”
“是吗，赵沅？是吗，赵沅！”
他终究是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
祝语橙梦醒，评价：“我建议给这篇小说取名《无人生还》。”
季也故事里，哪怕是赵沅都被打断两条腿，其他人更是死得死、疯得疯、残得残。
好可怕！这还是耽美小说吗，这是恐怖小说吧！
【这篇小说名为《假少爷是朵黑莲花》，是篇主攻爽文。】
祝语橙不理解，“爽在哪？”
【所有阻碍主角的人都死了，还不爽？】
祝语橙吐槽：“就爽他一个人了是吧！”
【第一卷 还是有点虐，第二卷开始就是甜宠文了，那时候的受叫……】
祝语橙打断系统：“等等，还换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