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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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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闫肃俯身。
      杨今予后退躲了一下,躲开了对方想要向前的拥抱。
      闫肃有片刻的神伤,整个人怔怔的。
      “我困了。”杨今予一跳一跳,单脚离开玄关,声音是可以听出来的疲惫:“排练很累,我要睡了。”
      第101章 理理我
      闫肃是等杨今予睡着, 才回了卧室。
      他轻手轻脚,在杨今予枕侧的地上蹲下。
      黯淡月色将那少年的睡颜勾勒出来,轻描淡写的棱角, 是不同于白日那般疏离的柔和。
      杨今予睡着的时候呼吸很浅,如果不是仔细观察, 几乎看不出起伏。
      只有做梦了, 两剪睫毛才会随之颤动一下。
      闫肃莫名地想起看过的一部深海纪录片, 有些珊瑚一般鲜艳的小飞鱼,也是这样单薄而锋利的存在着。他用目光描绘那轮廓,像是要把对方乖顺的睡颜烙在心里, 保存起来慢慢欣赏。
      闫肃在想, 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呢?
      长大到足以独立去选择想走的路、想要的人, 足以拒绝掉所有被冠以天经地义的安排,没有人可以再对他步步紧逼。
      是不是过了成年,就算长大?
      可那时候, 杨今予还会在吗......
      闫肃觉得自己做过最荒唐放肆的事, 大概就是在一个始料未及的醉酒夜,主动亲吻了杨今予, 改变了两个人的关系。
      他想或许等自己足够好, 就可以大胆得问一问杨今予,愿不愿意改变那个危险的梦想。
      就一直在一起, 可以吗?
      他不敢说永远, 那对于他们还太遥远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杨今予不推开他, 他就可以一直不松手。
      可他好像从第一步就搞砸了......
      杨今予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孩子, 没有义务也没有时间等他“长大”。
      在仅有的时间里,总让杨今予迁就他身后诚惶诚恐的琐事, 恋爱谈得不坦荡也不痛快,算不算太自私了?
      闫肃轻飘飘抬手,在杨今予眉心上方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落下去。
      怕搅了他的睡梦。
      更怕扰醒此刻温情的画面,不得不面对一双逐渐变淡的眼睛。
      第二天,闫肃出完晨功做好早饭,没舍得直接叫杨今予起床,蹑手蹑脚进了卧室。
      睡梦中的杨今予似乎是不堪清晨刺眼的光亮,整张脸都埋进了被窝。
      闫肃轻轻走过去,把漏光的窗帘缝拉紧了。又回到床边,把蒙在杨今予脸上的被子往下拽了拽,掖到他下巴尖。
      弄完这些他走出卧室,又突然想起什么,折了回去,把卧室简直要结冰的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几度。
      随后踌躇了一会儿,悄悄进了杨今予的隔音房。
      这间隔音房,杨今予语焉不详地向他介绍过,是他妈妈还在的时候,家里费了大价钱装的,里面从隔音墙板到地板都是特殊材质,即使过去十年,装潢也完全不过时。
      门一关,就是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
      这大概是杨今予心里,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他还从来没单独探索过这个房间,平时都是跟着杨今予进来,眼睛不由自主就全在打鼓的少年身上了,哪还顾得上看其他的。
      但这次,闫肃关上门,独自环顾四周,霎时感到被一丝奇妙的感觉包裹。
      他有点理解杨今予所谓的“安全”了......
      房间的墙面铺满黑色隔音棉,隔音棉外层有不少图钉上去的海报,都是上世纪一些老摇滚明星的专辑封面。大胆的撞色,将整面墙点缀得光怪陆离。
      闫肃学着杨今予平时的语气:“小c同学。”
      “主人,我在。”机械声从手边的白色方箱里发出。
      放什么歌呢。
      杨今予最近在听什么?
      闫肃想了想,指挥道:“《追光者》。”
      这首可是杨今予第一次给他唱情歌。还记得那晚杨今予慵懒困倦的嗓音,羽毛一般拂过自己的耳朵,激起阵阵涟漪。
      小c同学:“正在为您搜索.....”
      闫肃眉宇缱绻,嘴角不自觉舒展,想到杨今予如果知道有人用他的音箱放流行乐,会杀了他吧!
      说起来,杨今予为什么不喜欢流行乐呢?明明也很好听啊。
      闫肃暂时还想不明白,搞艺术的人脑子里某些异常执拗的想法。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伴随着小c同学的轻柔旋律,闫肃往前踱步,碰到了挂在架上的鼓棒袋。
      袋子就是普通的帆布筒,严丝合缝扣在镲架上,但在里面发现了几件新奇的玩意儿——两束像鸡毛掸子一样炸开花的细棍,一颗鸡蛋形状装着沙子的奇趣蛋。
      闫肃叫不上名字,但这肯定不是什么打扫工具,应该是用来演奏的?只是从来没见杨今予用过。
      他想象了一下杨今予左手拿着这根“鸡毛掸子”,右手握着“奇趣蛋”。
      模样有点可爱。
      他视线又往旁边移,是谱架,上面夹了一沓厚厚的a4纸。
      杨今予的字潦草歪斜,像是随手记的笔记,最外层的一张纸旧得泛了毛边,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夹进这里了。
      落角写了一串英文——
      people without ideals are not sad.
      闫肃小声默读了一遍。
      抛开语法问题,翻译过来应该是......人没有理想,就不会感到悲伤?
      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闫肃不自觉陷入沉思,视野落点逐渐发散,直到那串字在视网膜里变得模糊。
      为什么会写这样一句话?
      理想让杨今予感到难过了吗。
      明明是在朝着理想、越来越有起色的进发着,可还是在难过?
      闫肃看了眼落款日期,心尖恍然一颤。
      杨今予写随笔句子时,总喜欢坠一个阿拉伯数字斜杠的日期,而这句话诞生的日期,是在五月末的某一天。
      正是他生气的从杨今予家摔门而去后,收到一条内容为“哥哥”的那天。闫肃对那日记忆尤深。
      闫肃愣怔思考了几分钟。
      不太敢、又或者说不太奢望,但同时心里有一道自作多情的猜想,在若隐若现。
      是杨今予猜到了自己生气的缘由,于是主动服软,试图因为他而放弃偏执的梦想了吗?
      就同他与父亲的反抗一样,杨今予也在与什么反抗着吗?
      所以那种天人交战的过程,令理想至上的男生痛苦了。于是带着迷惘,在属于他的领地记录了下来,夹在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反复挣扎,独自煎熬。
      出了这个门,又一秒变成正常人,不会向谁表露出悲伤。
      因为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如果真是这样......
      闫肃幡然顿悟,胸中有如鸣鼓。
      也许,他辜负的不是杨今予对他这一次是否去看演出的期待,也不是对《踏花少年》做出的所有努力,而是一份更长远的心意。
      这才是对方会如此失望的根本所在。
      闫肃陡然站起来,指尖颤栗了一下,将东西夹回原位。
      “小c同学,关机。”他喊。
      隔音房内的音乐戛然而止。
      闫肃夺门而出,几乎是用跑的,三步并两步推开卧室门。他要叫醒杨今予,他要亲耳听听杨今予的内心。
      但在看到空荡荡的床时,闫肃一时间愣住。
      人呢?
      他原地反应了一会儿,倏地跑出来,顺延找了卫生间、阳台、储物间,都没有杨今予的身影。
      “杨今予?”闫肃在客厅徘徊。
      没有人回应。
      偌大的房间,好像真的只剩他自己,不是幻觉。
      闫肃看向门口,杨今予出门要穿的鞋子还在,那就是还在家的范围里,这让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掉下来一些。
      然后他又上天台找。
      隔壁天台,谢忱正颇有心事坐在沿上抽烟,两条腿朝外耷拉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跳楼。
      虽然知道谢忱肯定不会往下跳,乍一看到这幕,闫肃心里还是咯噔一声,下意识出声提醒:“谢忱,危险。”
      谢忱应声回头。
      见是闫肃,挑挑眉:“哟,大纪委。”
      他晃晃指尖,火星子闪烁,不怀好意笑了一下:“来一根?”
      闫肃没工夫跟谢忱耽误时间,他问:“杨今予有没有上来过?”
      谢忱眉尾一扬,收回一条腿:“怎么,人在家呆着都让你给丢了?”
      看来是没有,闫肃扭头就要下去。
      谢忱突然叫住他:“闫肃。”
      谢忱扶着天台栏杆站起来,往这边走了两步,像是随意的攀谈:“你们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要站杨今予的立场说两句,他这人的脑回路不正常,你用正常逻辑是没法真正了解他的。你是不是没有发现他变了?跟你在一起后,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