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健摇摇头，拖着长音回喊：“没力啦！”
温绵川扛着球拍走过来，“男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温老师，你放过我们吧。”江健哀叹道，“下周不是还要跟我们打篮球赛吗？别现在把我们打残咯。”
“我哪舍得？”温绵川打趣道，拍拍俞皓肩膀，“走吧，老师请你们喝水，也快下课了。”
“谢谢老师！”其余几位男生异口同声道谢，瞬间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俞皓则慢慢站起来，没跟着一起去，选择回教室自习。
江健回来时，放了一瓶功能饮料在他桌上，“你刚刚怎么不见了？温老师让我带给你的。”
“累，懒得走。”俞皓没抬起头，专注手里的试卷。
江健听后警觉道，“你该不会要感冒吧。”
俞皓拧着眉，假装对他咳嗽几声，让他别再打扰自己做题。
江健赶紧连同桌子一起挪了挪，捂着鼻子坐下，“靠，过两天还要月考，别害我！”
结果江健熬过了月考，却没熬过篮球赛，比赛当天发高烧告假没来学校。
好死不死，当初俞皓只勉强答应做个预备球员，现在直接被推着上场打比赛。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体育老师用大喇叭喊道，吹起了哨声。
高中生们凭借主场优势率先拿下两份。可就在传球间隙，被大学生们截断，落到了温绵川的手中。
看似文弱的数学老师站在三分界外，闭起一只右眼，手腕轻轻一抖，轻松拿下三分。
场边顿时炸开锅，分数瞬间被追上。
温绵川虽个子不高，但三分命中率极高。上半场战况胶着，双方比分咬得很紧，打得有来有回。
“我说大学霸。”一位同学指挥道，“你防着温老师，这里只有你最高，其他老师好对付，交给我们来。”
“对。”另一同学附和，“反正我们暂时领先，跟他们耗到底，再怎么说我们年轻好几岁呢。看那个高二的老师，应该快不行了……”
俞皓抓起衣摆抹了把汗，点头表示收到。
下半场高中生们按计划顺利进行，温绵川被俞皓死死控住寸步难行，好几次被迫传球出去。
“至于嘛。”温绵川传球后小声问，“我去哪跟到哪。”
俞皓没搭腔，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还是差点儿。”温绵川丢下一句话，转接假动作窜俞皓身后，接过队友球后立即投了个两分。
男生骨子里都潜藏着胜负欲，只待适合的时机爆发出来。
此时，俞皓因为刚刚温绵川的那句话，心底的胜负欲如同雪崩，一发不可收拾。
他比刚刚防守得更厉害，几乎贴身跟随温绵川不放，逼得对方开始躲着他跑。
“温老师。”俞皓明显感觉到温绵川的吃力，凑前嘲讽回去，“我差哪了？”
温绵川听后微微勾起嘴角，身子往后一退，想直接投出三分。
俞皓见状纵身跃起，使出全身劲儿把球狠狠地盖扣下来。
篮球快速反弹，直直砸在温绵川脸上。
他被这股力道带得向后仰倒，踉跄两步后屁股先着地。
场边不约而同发出彼伏的唏嘘声，还有几位女学生下意识捂住嘴。
“哔——”
体育老师吹起尖锐的哨声表示暂停。
场上所有人立刻围拢到球场中间。
俞皓蹲在温绵川身旁，惊慌失措说不出话。
他没想过自己的手劲能有这么大……
“温老师？”体育老师拨开人群蹲下，“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温绵川边说边放下捂住脸的手，刚扯出笑脸，鲜血从鼻腔里滑落。
俞皓赶紧把手接到温绵川下巴，不让血滴到球衣上。
“纸巾！纸巾！”几位男生冲场外大喊。
学生们迅速响应，递过来无数包纸巾。
温绵川用纸巾仰着头止血，同时递过去一张给俞皓擦手，带着笑意说：“看来我还差点儿。”
为什么还在笑？到底有什么值得笑的？
“不打了。”俞皓把纸巾揉成团，“去医务室吧。”
“别因为我不打。”温绵川笑容收了几分，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可脚踝处的疼痛感又让他坐下，“好像……扭伤了。”
“那快去医务室看看。”体育老师连忙说。
在众人坚持下，温绵川终于妥协。临走前，他对俞皓那几位同学笑着道歉，说因为他没能把比赛打完。
俞皓望着温绵川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胸口堵得发慌。回到教室，他盯着试卷半天，硬是连一道题都没看进去。
他偷偷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温老师，好点没？
没任何回应。
俞皓怀疑温绵川白天根本不看手机。
“不知道温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们女生又去不了男生宿舍。”
“没温老师我们可怎么办呀。”
课间这些声音总是有意无意钻进俞皓耳中
他坐不住，打算去医务室探探情况。刚走到医务室走廊，就听见有熟悉的声音。
俞皓往医务室探头，“阿哥？”
宋洋闻声扭头，看是俞皓，竖起严肃脸责备道：“你怎么把老师给搞伤啦。”
“……”
俞皓没想到宋洋会来，有种做错事被叫家长的紧张感。
“大哥，我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在床上的温绵川安慰道，接着看向门口，“俞皓同学你怎么来了？”
“我……”俞皓找不到借口解释。
原本他只是想来问问校医温绵川伤得重不重，没想到人居然还躺在病床上。
“不舒服？”温绵川猜道，“该不会被江健同学传染了吧。”
“不是。”俞皓摇头。
就在这时，转角处传来脚步声，黄沛沛和校医拎着几袋东西走回来。
“俞皓同学？”黄沛沛惊讶道，“来看温老师吗？”
“对……”俞皓没办法了，只好顺着承认。
“放心，没多大的……”黄沛沛刚走进医务室，瞥见床边有位陌生人，话音戛然而止。
“老师们好，我叫宋洋，是俞皓的哥哥。”宋洋说，“下午接到电话说俞皓把温老师弄伤了，特地过来学校看看。”
“哥哥？”黄沛沛表情很疑惑，“但之前校长不是说俞皓……”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兄弟还亲。”宋洋笑了笑，“我看着他长大的。”
温绵川补充道：“宋洋大哥很厉害，还是俞皓他们村的村支书。”
黄沛沛眼睛亮起来，“村支书……这么年轻？”
“不年轻了，过两年都快三十了。”宋洋说。
“没到三十的村支书不年轻吗？”黄沛沛说着把手里两袋东西扔温绵川怀里，“你们村在哪？离学校远吗？”
“不远，坐公车能到，现在还开发旅游线路，有空老师们一起来玩呀，也给我们提提意见。”
“好啊！”黄沛沛坐在床边，眼睛没离开过宋洋，“找个时间我们支教团一起去看看！”
俞皓没心情听他们唠嗑，趁没人留意他走去问校医，“请问温老师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校医说，“但最好避免行走，所以多少有点不方便。”
“多久才能好？”俞皓问。
“最快也要半个月以上，这要看个人体质。”
听后俞皓看了眼温绵川，对方还在跟其他人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
上课铃响起时，黄沛沛停下笑声问道："你怎么样？我叫大飞抬你回去？"
“不用麻烦，校医不是给我配了个宝贝嘛。”温绵川指了指墙角的拐杖，“等下我自己回去先敷一敷。”
“你就是爱逞强。”黄沛沛吐槽一句，走过去把拐杖拿过来。
俞皓看着温绵川吃力地用拐杖站起来，心里一横，凑上前说：“温老师，我背你回宿舍吧。”
温绵川一脸诧异，“哪有学生背老师的道理。”
“是我把你弄伤，背你是应该的。”俞皓说着转身蹲下，“我背得动。”
这举动让医务室的大人们愣住了，宋洋更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这么贴心的时候，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见。
“你弟弟真好。”黄沛沛大胆地轻撞宋洋胳膊，“俞皓同学，老师快感动哭了。”
“我挺重的。”温绵川特别不好意思。
“没事。”俞皓侧过脸，示意他上来。
“那……麻烦你了。”温绵川收起拐杖，轻轻俯下身，双手搭在俞皓肩膀上。
确保温绵川稳稳上来后，俞皓托住他的大腿顺势站了起来。
根本不重。
看来温绵川又没说真话，跟那天拿行李箱上楼一样。
宋洋拿起旁边拐杖和冰袋，“那我帮老师拿东西，送你们去宿舍。”
晚自修期间学校很安静，回宿舍的路还有点暗。路上俞皓都没说话，只有温绵川和宋洋聊着村里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