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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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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章
      “先生,朕要再问一次老天爷的意思。这一次,不必借您之力,求老天爷亲自在朕身上降兆。”
      顾怀瑾:“龙体贵重……”
      嘉庆帝:“非要以朕之身,与鬼神沟通。先生,朕想开一次,九曲黄河灯阵。”
      九曲黄河灯阵,乃是宫里一种习俗,入秋以后,在宫中以三百六十五盏灯布成迷宫阵,以竹竿或铜柱悬灯,路线曲折迂回,皇上持灯在前引路。典出《封神演义》,以能否走出灯阵来判断吉凶,一盏灯代一尊神,既是占卜,又是祈福。
      若能顺利走出,便是觅得生门,破除命劫之意。
      “京中流言纷起,人人自危,甚至有人妄言,说国运将尽。”顾怀瑾亦叹了口气,“若您亲自引众大臣走出迷阵,也算下慰民心。灯阵有引路太监指引,想必皇上也不会迷路。”
      他说:“皇上若有此意,顾某去办。”
      接下来几日,黄灯笼一只一只在御花园内高挂起来,太监宫女整日在宫道上忙碌,连带着南琼霜的菡萏宫,也不得清净。
      九曲黄河阵,百官随行,她作为嫔妃,也得随从。
      时局有异,她最厌热闹,不想嘉庆帝在这节骨眼上,还要热闹。
      她根本没心思玩乐。
      局势已经紧张如刀上弦,为何要她收网的令,还没下来。
      不动手,就不能脱身。难道真要把她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她倚在贵妃榻的锦枕上,歇也不安心,辗转反侧。
      清涟和远香两人,今日下午,都被她借故支走了。
      宫中静悄悄的,唯有李慎舒一人伴着她。
      她忽然想喝红糖血燕,将李慎舒也打发走了,眼下身边空无一人,她自己倚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初秋的天。
      忽然雾刀的传音入密在耳畔响起来:
      “姑奶奶,小的给您汇报点事。”
      她轻轻摇着的纨扇停下来,歇在胸口:“说。”
      “这几日定王府上守得跟铁桶一般,小的探消息,也花了一番功夫。可是还是叫小的探到啦。”
      她心脏缓缓地吊到胃里,一点失重般的紧张感。
      “定王未死。”他嘿嘿笑,“但伤啦。”
      她噗嗤一笑,“墨角在他府外守了大半夜,最后还是没有得手?废物东西。伤在哪?”
      “伤在腰腹。消息藏得可紧,每日藏得可好啦,连公孙红都是今天才知道的消息。为免有人知道,连郎中都不请,自己简单用了点金疮散,在府里硬挺。烧得七荤八素的,快烧成爷爷嘴里头的烤羊腿了,今儿才醒转过来。”
      “他那几个儿子呢?”
      “这才是小的要跟您说的大事呢。”雾刀笑呵呵地搓了搓手,“他那两个儿子,见自己老子快死了,明争暗斗,抢得头破血流。大点的那个比小的有资历些,想趁自己老子没醒,把弟弟留在府中,自己去关外调兵。没想到,前脚刚迈出门,姓常的后脚就醒了。”
      “自己去关外调兵”,应是想支开常平,独占常达十几万大军之意。
      “醒来之后,小儿子在他床前叫喊连天的,大儿子却不见了,一问说是去关外领兵去了。给那姓常的气的啊,说他放着老子不管,操心老子的兵权。于是他大儿子灰溜溜回来了。现在父子几个,紧张着哪。”
      她觉得有趣,扇子掩在唇上,一阵咯咯的笑。
      “还有呢,姑奶奶,您叫我去盯的那个徐卫,小的也认真跟了一阵。倒是个老实人,没什么异常之处。”
      “不过,有一件事。姓常的不是伤了吗?又不肯找郎中,就整日在府里吞长生药。红彤彤的小丸子,姓常的囤了许多。常忠也想用点,但他老子不给。于是常忠偷跑到他老子房里,偷挖了一口朱砂膏,没想到服下就流了鼻血。”
      “给他气的直骂他老子,说不仅抠,还弄些无用之物来害人。”
      “然后这个徐卫说,或许他老子是知道他会来房
      中偷药,专把朱砂膏换成了别的,专要惩戒他呢。给那圆头圆脑的东西气的更要杀人。”
      “常达专门换了药要害他”?
      这样的猜测,虽说也并非毫无道理……但猜得是否有些太偏激?
      偏激到,近乎是离间了。
      徐卫此人,整日围在常忠身边溜须拍马,应是常忠的心腹。会站在他的角度想事情,也正常。
      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太多心。
      她心下思忖着,一时没说话,只手指捏着扇缘不动。
      片刻,她问,“如今他那小儿子,常平,是否格外得宠?”
      “那是自然。似乎是宫宴上出了风头,说了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自此就得了姓常的看重。加上常达受伤时,这小儿子哭哭啼啼地在床前侍奉——眼下,是比他那大儿子得势多咯。”
      有意思,有意思。
      她早就觉得常达父子可堪利用,如今,毋需她挑拨,这三个人已经矛盾重重。
      说不准,以后这仨父子,可以做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我知道了。”她摇着扇子复又懒洋洋躺回贵妃榻上,“你继续回去盯着吧。”
      “好嘞。”
      “还有一件事。”她忽然道,“叫你瞧瞧那徐卫的刀鞘,你去瞧了没有?”
      潜入定王府与公孙红商议琵琶大会的细节时,她曾撞见常忠与徐卫两个在小亭子中醉酒侃大山。那时,就注意到这徐卫的刀鞘有些蹊跷。
      “诶,去瞧啦。小的仔细看了一眼。”雾刀笑,“是双龙戏珠图纹,嵌玉雕花。”
      双龙戏珠?
      怪不得她当时一眼就直觉不对。那刀鞘太富丽华贵,与他身上其他衣饰格格不入,只要注意到,谁都能看出不对。
      她沉吟良久。
      双龙戏珠,嵌玉雕花。
      她手一挥:“行了,知道了。回去盯着吧。”
      雾刀痛快应下,转瞬就没了声音。
      自从雾刀在无量山上被顾怀瑾活捉,又被灌下忘忧散之后,完全成了她最好用的一条狗。跑得快、鼻子灵、神出鬼没,身家性命系在她一念之间,她说东,他不敢往西。
      这种日子,若早来些,该多好啊。
      她心满意足地长叹着靠在锦枕上,恹恹摇着扇子。
      不知不觉,阖了眼。
      忽然是一道温和谨慎的嗓音:“娘娘。”
      睁开眼,李慎舒不知何时回了她身侧。
      南琼霜手懒懒拄着太阳穴,懒垂着眼帘睨她。
      李慎舒依旧是一派温和有度,笑得妥帖,捧着托盘行礼,盘中一碗热气腾腾的血燕。
      南琼霜在她半分错处也无的端丽脸孔上盯视许久。
      李慎舒只抬眼与她相对一瞬,复又垂下眼,避免直视主子。
      只是笑道:“您小心烫。”
      模样如此谦恭,若非她亲眼见了这李慎舒躲在门缝里的那一眼,她真要以为此人是个温顺角色了。
      南琼霜拈着帕子垫着碗底,小心接过,捧在手中,拿瓷勺搅着。
      她舀起一勺,细嗅:“这么烫。”
      喝不了,她复又将那碗搁在一旁小几上,百无聊赖蜷了蜷腿。
      “咚”一声。
      是前些日子,云瞒月见她中了药,系在她身上做信物的那块菩萨玉牌。
      一动,从腰间滑坠了下来,掉在榻上。
      李慎舒闻声抬了眼。
      菩萨慈眉善目,端居莲花宝座之上。
      她飞快地瞥了一瞬,似是没料到,目光定了半刻,复又轻描淡写地转开目光。
      究竟在看些什么?
      南琼霜跟着垂头看,依旧是唯有那一块菩萨玉牌,并无他物。
      菩萨玉牌是多常见之物,谨慎如她,也不觉得这块牌有何特别。
      李慎舒却开了口:“娘娘,方才奴婢去御用监取本月的血燕,路过紫宸殿,见紫宸殿门口既有飞鱼卫,又有金戈侍卫,又有常家军,便去侍奉紫宸殿的宫人处打探了些消息。据说,紫宸殿中,三方正争执不下。”
      “谈的什么?”
      “是为福余三卫的去留。”
      “据说,国公府被福余三卫洗劫,摄政王下了死命令,定要将福余三卫驱逐出京。定王一口咬死不同意。”
      李玄白巴不得这伙骁勇的蛮人滚出京去,他当然不肯。
      “皇上亦是不同意,希望定王将这伙人遣去山海关外。”
      嘉庆帝胆小如鼠,他自然是做梦都想这伙人消失。
      “唯有顾先生一人要留福余三卫在京中。”
      她刚端起那碗燕窝,险些打翻在地。
      李慎舒沉静地望着她失措。
      “当真是疯了,不知这位国师先生究竟在想什么。”她恨恨摇头,“人人都说不能留,就他非要遗世独立。他为何非留那伙人不可?”
      李慎舒迟疑着:“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南琼霜冷笑一声,抬起手来缓缓揉着眉心:
      “你瞧好吧,好好的齐宋,早晚要在这位手里断送了。这伙蛮人,是兵是匪都未可知,又不能为他所用,他竟然为着什么制衡之术,连这种人都要留在京里。我表兄若不能扳过他来,齐宋可真是没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