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绍 首页

    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 阅读设置
    第183章
      “我亦曾同皇上提过,说妹妹远赴无量山替皇上取药,此等珍品,难道不该留给妹妹吗?可是,皇上只说,妹妹文静腼腆,与蝴蝶怕是不怎么相衬。此事真是奇怪,妹妹性子也算可爱的,如何称得上文静呢?怕是皇上记岔了,还当是别人。”
      这话说完,她拈着帕子,掩唇一阵笑,“妹妹别介意,皇上小孩子脾气,总是记岔。姐姐记得你就好了。我知道,皇上顾不上你,你寂寞。过些日子,”她握住她的手,眉眼里一派得意的挑衅,“皇上又允诺替我打一支嵌东珠的蝴蝶簪子。到时候,我戴了簪子,找你解闷去。”
      南琼霜听了她这一席话,乏味得不知说什么。
      她其实,并非想要嘉庆帝独宠,只想要他一半的心,一半的爱。
      可是,这毛琳妍,总视她如眼中钉,仿佛有她无我,有我无她。
      她笑得无味,刚懒洋洋地想要回话,忽然听得背后一声:“妍儿。”
      她一转身,一身明黄龙袍的人站在日光底下的半截回廊里,朝这边伸出了手。
      “皇上!”毛琳妍惊喜交加。
      她站在树荫底下,只觉冷意刺骨,屈辱地渗进骨髓。
      今日十五,他也出来打牌了?!
      甚至,明明看见了她,眼里却仿佛只有毛琳妍,看她,如看一件死物。
      这就是帝王心。
      毛琳妍登时撒开她,雀跃着奔跳进他怀里,圈住嘉庆帝的脖子,搂得他弓了腰。
      嘉庆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看了她一眼的,是毛琳妍。
      那种眼神,放肆、不屑、乖张、得意洋洋。
      那意思是——“亲眼看看,皇上选谁?”
      她站在原地,怒得几乎发抖,久久未动。
      不叫这个男人再度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算她南琼霜十二年白干。
      远处,一抹玄黑衣角静静观望着这一切。倏地,又隐入树影之中,不复踪迹。
      第136章
      七月十九,正是毛琳妍说“皇上的八字犹宜马吊”的日子。
      嘉庆帝嗜牌如命,翻着老黄历攒局。适宜玩牌的日子,定要玩牌,不适宜玩牌的日子,也玩牌,用八字算得适宜玩牌的日子,更是非玩不可。不仅要玩,宫中还得喜气洋洋,阖宫上下不准说兵险匪灾之事,只准说吉利话。
      南琼霜懒怠倚在窗下的罗汉床上,听着外面丫头奴才们一口一个“托您的福”“龙恩浩荡”,越听越觉得有趣。
      外头,清涟缓步过来,“娘娘,您要的钓竿与纸片。”
      她接在手里,散漫瞟了一眼。
      那本是根寻常鱼竿,她叫清涟在钓线底下缀了块白色的小纸片,那小纸片便吊在钓线底下,一提便动。
      远香自殿外进来,手中端着一叠红艳艳的贡桃,摞成一座小塔:“娘娘,御用监没有咱们的冰块,这些贡桃,放久了怕是要坏了。奴婢挑了些熟透了的,娘娘先可这些吃吧。”
      殿内热风熏得人昏昏沉沉,她半阖着眸子:“又是景仁宫的人,把咱们的东西截走了?”
      “是。问过了御用监的李公公,说是,得了皇上的令。”
      嘉庆帝。
      她不由一阵笑:“好。”
      远香:“除了贡桃,连娘娘爱吃的荔枝,也给景仁宫截走了。奴婢今早去一看,仅给娘娘剩了些小的青的,硬得跟石头子儿一般。娘娘若是准,奴婢直接扔了?”
      她倚在罗汉床的围子上,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不必。下午再去领,就该有什么有什么了。说不准,景仁宫的东西,你还可领一些回来。”
      “娘娘?”
      她一抬手,“先下去吧。”
      远香与清涟对视一眼,清涟颔首下去,远香又道:“娘娘,皇上说您自无量山归来后,气血虚乏,食欲不佳,吩咐赵太医过来为您请脉。请娘娘在菡萏宫中候着,不要随意走动。”
      “我食欲不佳,不是因大热天的,连冰块也没有一块么。”她含笑在指间捋着胸前长发,“假惺惺的。行了,知道了。”
      “还有一事。”远香自袖中摸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恭敬奉在掌中。
      她一见那严丝合缝的叠法,心里便咯噔一下。
      听天由命地接在手里,在指间搓着。
      “下去吧。”
      远香恭顺地垂首退下。
      她心烦意乱地将那纸片在手中捻了半天,阖着眼,心里一片冰凉的忐忑。
      不安、烦躁、难以面对。
      在心中缓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将那小小的纸片展开。
      一看,便手肘拄在围子上,有气无力扶着额头。
      是那人的字。今日不是正楷,而是行书,风流俊秀。
      但只有两个字。
      “何意。”
      她心里一抖,哀叹一声。
      *
      巳时,日头尚不太大,掩在高高的澄黄的琉璃瓦下,照得一切明媚纷繁。
      暑气倒尚未上来,南琼霜提着裙摆,拿着清涟备好的钓竿,钻进昨日晟贵妃跳来跳去的花丛中,挑了一块被日光照亮的地方。
      她等的人尚未来。
      她站在几步开外的树荫里,静静等着。
      终于,自紫宸殿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高声阔谈。
      中间,还有一把娇甜的嗓子,女人的嗓音,陪着咯咯直笑。
      南琼霜耸了耸肩,将那钓竿底下的纸片甩在空中,手握着钓竿,在蝴蝶翩跹的花丛之上,信手一挥。
      嘉庆帝今日心情格外好。七月十九,是顾怀瑾回无量山前给他专门挑的黄道吉日。今天早上甫一睁眼,他便见窗棂上歇着一只大黄蝴蝶,叫来身边的王让一问,王让说是大吉之兆,“福气临门”。
      等到穿戴齐整,欲直奔笑乐园,又见毛琳妍专挑了一身蝴蝶式样的衣裳,配那双蜀锦翠蝶绣鞋。他更觉巧妙,只道今日被吉兆萦身,是大吉中的大吉。
      遂起身直奔笑乐园。
      走在回廊内,又有一只蝴蝶随在他身后。
      毛琳妍娇笑起来:“呀,皇上,又一只蝴蝶。皇上今日可真是有福,这么招蝴蝶喜欢的人,臣妾还没见过呢。想来皇上今日定是旗开得胜,臣妾这一身裙子,也不算白穿了。”
      嘉庆帝仰头一阵畅快大笑,“非也,非也。今日若是赢了,多亏爱妃这一身百蝶长裙。”
      负手转过回廊曲折的拐角。
      刚一转过,步子便停了。
      毛琳妍满肚子的吉利话顿时也堵在肚子里。
      她昨日在此扑蝶作态的花丛之中,有一个人。
      那人今日一身栀子黄缕金蝉纱长裙,臂上一条庭芜绿绸缎披帛,满头璎珞宝石,正独自一人,在光下花间。
      满身环佩叮当,光芒耀眼,粼粼闪动。
      若只说身段,在她眼里,也没什么。
      只是。
      那女子手中执着一支长竿,在花间信手挥舞。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嬉戏间,惹得御花园内几十上百只彩蝶萦绕着她周身流连飞舞。斑斓蝶翼在日光下映得朦胧碎闪,她在其中,仿佛跃下凡尘玩闹的仙子。
      怎会有如此巫术。
      毛琳妍简直看得目眦欲裂。
      花中人又木竿一挥,满园彩蝶在她身侧旋出一道翕动扑闪的虹,她一面玩,一面赏,伸出一只手掌向上接着,长发被微风拂动。
      一只蝶轻盈落在她掌中,惹得她弯着眼睛笑了一瞬,之后,手掌一托,又将那蝶送入缤纷的洪流里。木竿再在花丛中旋转着挥舞一回,钓线抛上高空,蝶群在光下盈盈闪动,自她足底,螺旋绕着她周身翩跹。
      花也动,蝶也动,花中人的璎珞也动。满园错彩绚烂,瑰丽纷繁。
      廊下一行人不由自主地驻足止步。
      嘉庆帝一时看得忘了声音。
      南琼霜作态作得够了,担忧日头底下站得太久,一会面圣,脸上的妆要融化,适可而止地收了钓竿。
      只聘聘婷婷地,站在花间,留一个欲语还休的窈窕背影。
      她都不必看,便知她身后,嘉庆帝是怎样一眼倾心、垂涎三尺。
      男人,不就是图个皮囊吗。
      毛琳妍的表情,她倒想亲眼看看。
      毕竟,全是她的主意、她的心思。
      御花园,她挑的地儿。蝴蝶,她所得意之物。守株待兔、矫揉造作,亦是她的主意。
      她真想看看,这个昨日才大获全胜、耀武扬威、叫她屈辱难
      堪一整晚的主,今日,会是什么表情。
      她笑意幽深,缓缓抬起眼帘。
      却隔着雕花的回廊,径直与树荫下的一个影子相对。
      长衣如墨、发如漆缎、缚着绸带、面无表情。
      顾怀瑾。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一股羞耻之意骤起,满面滚烫,脚下一软,讪讪转回身。
      ……当着前夫的面,得意洋洋地同新人玩弄手段、摆弄姿态,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尴尬之事啊?
      他不是说两日后才回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