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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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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她和顾怀瑾彼此对视一眼,一愣:“现在吗?”
      屈术:“现在。”
      顾怀瑾抓着衾被边缘,不肯撒手,“不过我方才失血过多,眼下有些冷。不知可否……”
      南琼霜捂住脸,悄悄从房间里摸了出去。
      第74章
      多亏了那只金环,顾怀瑾的蚰蜒蛊被生生卡在小臂之内,没能再往体内游走。
      那日之后,屈术先生施针熏香,不多时便从他伤口内逼出了一条活生生的长蚰蜒,又放尽毒血、清洗包扎,替他开了些生血的药。
      两三日后,他小臂便消了肿,中了毒的青紫色褪去,只是略微麻些。
      这么些年,在大比中中了李玄白的蛊虫的,少说也有十几个,顾怀瑾是其中唯一一个保全了性命的。
      因着此事受害之人已经不算少,顾怀瑾原本是铁了心要整治,何止是不许他下山,一口咬死要将他在逝水牢中关一辈子。
      慧德不论如何不允,双方僵持了三天,到后来顾怀瑾一气之下又将让贤下山之事提上日程,慧德实在无法,终于松口,以允许南琼霜留在山上为筹码,换顾怀瑾对李玄白网开一面。
      顾怀瑾依旧不肯。
      用他的话来说,“我的人要留在我的山上,何须他人同意”。
      慧德在山上积威已久,这样下去,山上势必分裂为两派,局势不知要怎么变动。
      何况,李玄白对她有用,她也确实不想李玄白死。
      于是,她打算劝劝顾怀瑾。
      不过,她也明白,以他那个患得患失的性子,倘若她说“你留他一条性命吧”,说不准这人第二天就真没了。
      所以,有天晚上,顾怀瑾公文尚未批完,坐在榻上挑灯夜读时,她趴在他膝上道,“不若你对慧德说,倘若要你放过李玄白,就要慧德放过我。他早就想杀我了。”
      他道:“我们马上就上朝瑶峰了,只不过那地方放了许多年没有人住,近些日子在收拾打扫而已。左右在这底下没有多少日子了……皎皎很害怕?”
      “倒也不算吧。”她嘟囔着,“不过,孤峰上不是很冷吗?眼下是夏天,自然是怎样都行,可是到了冬天,不还是要回下面来。”
      他一时无话。
      窗外虫鸣啾啾,廊下莹白的灯笼旁飞旋着一圈小虫,不住地撞在灯笼上。
      六月份的天山,晚上带着草木芳香和露水湿气。
      他垂眸翻了一页公文:“皎皎到底是害怕师叔,还是想救他?”
      她伏在他膝上,懒洋洋笑了一声,把自己垂落下来的碎发吹起了一点。
      “我不喜欢他,是他老追着我跑。说了多少次了,怀瑾。”
      她不喜欢李玄白,从来不怕在李玄白面前明说,自然更加不忌讳在顾怀瑾面前说。
      反正,李玄白那个性子,是越不喜欢他的,他越喜欢;顾怀瑾这边,眼下她要的也要到了,没有什么钓着的必要,这时候再三心二意,她也怕徒生波澜,坏了大事。
      她笑:“你怎么总觉得我喜欢他?”
      一想到她或许有点喜欢李玄白,他就心气不顺,哪怕只是这样顺口提一嘴,他就开始烦躁不已。
      他没说话。
      翻公文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没有人说话,虫鸣阵阵,她在他腿上拱了拱,渐渐困了。
      许久,他问:“皎皎不喜欢他,那喜欢谁?”
      她打了个哈欠:“喜欢伊海川。”
      “皎皎!”他的公文顿时搁在榻上。
      她轻声笑了一阵,躺在他膝上,渐渐困得眼睛睁不开,听他的声音,仿佛是梦中人的呢喃:
      “皎皎真的害怕……?”
      她睫毛颤抖了两下,缓缓阖上。
      “如果皎皎真的害怕……”安稳的梦里,身边人低低叹了一声,“……那我就留他一条性命。”
      不久,李玄白在逝水牢内关了小半个月,终于给放了出来。
      他踏出逝水牢的第一步,顾怀瑾就挡在他面前,催他下山。
      不想,竟被慧德强留下了。
      慧德:“今年大比,一甲乃是怀瑾,按照此前……你今年也不得下山。”
      语焉不详的话,李玄白和慧德对视一眼,心知肚明,都没再争执下去。
      顾怀瑾也是人精,品出他身份大约不简单,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严防死守,绝不准他贸然靠近暮雪院一步。
      又过了些日子,朝瑶峰修缮清扫完毕,两个人即将搬上去,又刚好撞上衡黄、衡青南即将下山,于是天山设宴送行,她和顾怀瑾也最后参加了一回。
      当日送行宴,慧德、宋瑶洁等人一贯坐在上首,衡黄、衡青南作为贵宾自然也在侧,顾怀瑾作为少掌门,无可推脱地坐在最上头,一张长桌,她坐在最尾,远得几乎看不清他。
      她一个人在角落默默入座,因着宴席是宋瑶洁一手操办,面前只给她上了些清蒸小炒。
      她四处环视一圈,满堂主宾面前俱是什么狮子头与虾圆子,独独她面前是三盘大头菜,连那碗碟都磕破了一个角,夹菜时来来回回地刮衣服。
      这倒也罢了。
      只是。
      她如今在山上,闻名得连路边的狗都想过来瞧她一眼,刚低了头坐下,便见身旁众弟子一个一个探头探脑、昂首伸脖地隔着八百里眺望她。
      被这样多双眼睛悄无声息瞧着,连她也有点不自在,何况这样毫不遮掩的冷遇。
      她不想同任何人对视,若无其事地抚摸着碗边的那一个缺口。
      但还是听见了身旁弟子的窃窃私语。
      一个胖得面红耳赤的弟子对一旁蚂蚱般瘦削的弟子附耳道:
      “哎,这就是咱以后的掌门夫人?听说少掌门为了她,跟慧德长老闹得势如水火,几次三番说要让位,不干了。也不知道这女人给少掌门灌了什么迷魂药了,这样下去,我们少掌门岂非真要下山了?”
      “听说慧德长老几次三番催她下山,但她看上了我们少掌门,死活不肯走,死皮赖脸哭爹喊娘地缠着。我们少掌门是怎样和善的一个人,竟就将这祸害留在了山上,也不知往后会怎样。”
      “还有呢。就连玄白师兄也看上了她。眼下两个人抢得腥风血雨的,少掌门今日为了她同长老争执,明日又为了她同玄白师兄闹得不愉快,后天瑶洁师姐也早已对此不满,我们少掌门那样好的一个人,快将阖山的人得罪了一个遍。”
      “可怜我们少掌门,原先是交口称赞,眼下多年美誉毁于一旦。这山上有谁待见她,她在山上妨碍了多少事,能不能有些自知之明,自己下山啊?”
      南琼霜垂眸听着,神色冷淡。
      那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弟子指了一下她那磕掉了一个碴的碗,嘻嘻笑着:
      “不过,你瞧,宴席是大师姐办的,大师姐就不惯着她了。穷酸人用穷酸东西,刚好相配。”
      说着,往嘴里夹了个油花花的大虾元子,刚好与她撞上眼神,也不闪不避,反而挑了挑眉。
      南琼霜行刺这些年,因着走的是攻心的路子,被男人女人嫉妒污蔑已经习以为常,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只是笑了一笑。
      上头,顾怀瑾正举着酒盏讲话,他在人前是一贯缜密练达、游刃有余,挑不出丝毫错处的端方君子。
      她不常与他共同参加山上集会,对他在山上的德望名声便不大了解,他平日做少掌门时,如何对待众人,她也没怎么见过。
      因而,他在上首那样从容自若、应付自如,她一时竟觉得陌生。
      他在众人面前,原来是这个样子。
      那样的人,竟然会为了她要走,整夜整夜地不肯睡觉,抱着她不松手。
      这两者简直无法联系在一起,她觉得有趣,一不留神,手里乌黑的竹筷,啪嗒一声,掉了一根。
      那胖得满面油光的弟子同身旁瘦得竹竿一般的弟子彼此嬉笑:
      “我说什么来着。说了两句,吓得筷子都拿不稳,恐怕是屁本事没有,下山之后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哭着喊着要少掌门庇护。”
      那个瘦子人中上两排小胡须,直直望着她道,“你看少掌门能忍耐她到几时。我听说,她日日哭,
      少掌门已经厌烦了,每日将她锁在屋子里不得出。”
      那胖子道,“嗨,少掌门厌烦她是早晚的事,天底下女人这么多。开席这么久,你看少掌门看过她一眼吗?”
      忽然,阿良自身后唤了一声:“楚姑娘。”
      她一回身,见阿良用瓷盘端上一双玉箸:
      “少掌门在上头见姑娘筷子掉了,吩咐我给姑娘拿双新的来。温玉养人,少掌门特意吩咐了拿双玉箸。”
      她轻飘飘瞥了一眼身旁两人:
      “他不是在上头正说话吗?怎么瞧见……”回身往上首一看,正见顾怀瑾遥遥望过来,看她那一眼,话都断了一瞬。
      那两人冷汗涔涔,心虚挪开眼神,半分不敢往这边看。
      阿良又回身,端上一个盛满了珍奇佳肴的托盘,“少掌门说给您配的菜太过简单,方才已经吩咐了厨房重做,请姑娘用这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