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今天有点累了，过几天再来可以吗？”
“当然。”李景显嘴角生出体贴的笑；“随时都可以，你只要你愿意。”
鞠言看到林今世也回了座，他身旁胖胖的经纪人正在对他说着什么，林今世漫不经心地听着，朝她瞥了一眼。
鞠言垂下眼，避免和他对视。
李景显并没有回过头去看林今世，他放下刀叉，动作高贵地用白餐巾抹了抹嘴角擦了擦嘴。
看他的样子似是吃好了，可还剩了下好些菜没动过，鞠言微微怔了下：“你吃饱了吗？”
李景显颌首。
鞠言知道他的意思，她犹豫片刻，抬手唤来了服务员。
和李景显出了餐厅，鞠言一直注意着林今世有没有跟出来，直到上了车，她才松了口气。
等鞠言系好安全带，李景显把车开起来。
鞠言有些歉疚：“抱歉。”
“没事，我吃的很愉快，况且，”李景显侧头看向她，嘴角挑起笑：“要怪也该怪他。”
鞠言：“……”
车前玻璃上逐渐落上了一点点亮晶晶的雨珠，雨刮器被打开，匀速摇晃着抹去了雨水。
鞠言侧脸望着窗外，雨中的街道使她有些怅然，或许还是因为今天遇到了林今世的缘故。
“你记不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也是雨天。”李景显忽然道。
“嗯？”鞠
言回脸看向他。
“忘了？”李景显笑着朝她看了一眼。
鞠言微笑道：“怎么会。”
她没有告诉李景显，她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和另一个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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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时期残夏的一个傍晚，雨帘不断从银蓝的天空中坠落，鞠言挽着装有新辅导书的蓝色帆布袋走出书店，她停在檐下，预备撑开伞。
余光瞥见站在廊柱旁的一个年轻男人，他两手插兜望着雨势，似是没带伞，看样子有些着急。
男人不过20岁左右，看打扮像是大学生。身材高大挺拔，接近一米九的样子，侧影线条英朗，即使动作处于静止的状态，也流露出一股内蕴的优雅气度。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看向她，友好地微微一笑。鞠言得以看清他的正面，浓眉高鼻，长得有点像混血儿。
陌生男人的笑并没有让鞠言觉得有任何不适或者害怕，他表示出来的纯粹只是礼貌。
她主动走过去，见她似要和他交谈的样子，男人绅士地俯下身。
鞠言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男人稍显意外，朝她手里那把还没撑开的伞打量了一眼，随后说了声：“谢谢。”
鞠言撑开月白色长柄伞：“你家是在哪里？”
“我不是玉雾的，”男人笑道，“麻烦你送我到车旁就可以了，就在附近。”
鞠言点点头，他从她手里接过伞：“需要我帮你提包吗？”
鞠言摇摇头。
男人的身高把伞带离她的头顶好一段距离，鞠言的伞不够大，他又把伞几乎都倾向了她，半个肩膀的衣服还是被淋湿了。
两人踏着薄薄的清雨走到对面商场的停车场，男人按了下手中的钥匙，一辆黑色的路虎亮了亮灯。
他坐上副驾驶，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鞠言：“你家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谢谢。”鞠言接过纸巾，微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理解她的担心，嘴角漾出迷人的笑：
“不放心的话，可以先给家人拍张我的照片。”“不过可要把我拍帅一点。”
鞠言被他的话逗得扑哧一笑：“不麻烦了，我家就在附近。”
男人点点头，没有再强求，朝她摆了摆手：“那再见。”
鞠言和他说了：“再见。”撑着雨伞朝人行道走。
男人的身高跟林今世差不多高，和他并肩而行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鞠言半沉浸在快乐的幻想中，洁白的鞋子小心地踏着湿漉漉的方砖地，有辆车开上来在她身旁缓速行驶，鞠言下意识侧脸。
车窗降下，男人带笑的俊朗脸庞出现眼前。
“对了，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他先自我介绍，“我叫李景显，景色的景，显眼的显。”
鞠言怔了下，随即道：“我叫鞠言，语言的言。”
“鞠言，”李景显念了一遍，点点头笑道：“我记住了。”他又跟她说了一遍“再见”。随后一只手打转方向盘，车子掉过头，向后方驶去。
回到家，鞠言换掉被雨水溅湿了衣裤，又冲了个澡，才回到卧室舒舒服服地开始赶明天下午返校后要交的作业，她先写完了生物老师出在黑板上的题目，再开始写最令人头疼的数学试卷。
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鞠言涂涂改改几次都算不出来，她做好了被鞠然嘲笑的准备，拿了卷子走到鞠然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虽然鞠然看起来有点不正经，但是却是个二模接近700分的学霸。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
“干嘛？”鞠然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双指飞快地跃动着。
鞠言：“有道题不会，你教我。”
鞠然正在玩游戏，颇有些不耐烦：“你问补习班老师不就好了。”
“老师她没空，只有一道题而已，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的。”鞠言求道。
“我也没空。”不等鞠言说话，鞠然忽然喊了起来：“我去，法师你把我蓝拿了，我拿什么！”
“求你了，哥。”鞠言双手合十，“我等你打完。”
“好吧好吧，等我打完这一把。”鞠然侧过身，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谢谢哥。”
鞠言拿着卷子擦过鞠然的身体进去，刚走了一步，一看清卧室内的另一个人，她的脚步立刻有些僵了。
林今世竟然也在，他背靠着鞠然的床沿懒散地坐在地上，正在打着游戏，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看他穿的那件黑色卫衣。
鞠言的身体瞬间绷紧，她注意着自己走路的姿势，慢吞吞地走到鞠然的书桌前坐下。
等了五六分钟，她听到身后传来了鞠然激动地喊声：“轻松拿下！”
林今世淡漠而好听的声音传来：“轻松？你可是4-6。”
鞠言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上次和我玩可是2杠7！”鞠然气哄哄地说道，他将手机揣到兜里，拉了张椅子在鞠言旁边坐下：
“哪道题？”
“这题。”鞠言将题目指给他看。
鞠然俯身过来看了一眼，“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闻言，林今世像是好奇似的侧眸朝她的卷子瞥了一眼。
“只有这一题不会。”鞠言连忙说道，她的声音很干涩，紧张得连呼吸仿佛都有些困难，鞠然已经开始讲题了，但他的声音她完全听不见，只木木地看到鞠然的嘴唇在无声地开合着。
鞠然讲完了解题思路，询问鞠言道：
“所以答案等于多少？”
“啊......”鞠言怔了怔，稀里糊涂地说了个自己也不太确定的答案。
鞠然“靠”了一声，把笔丢到桌上：“你跟我是一个爸妈生的吗？我讲这么细，你都没听懂？”
鞠言：“……”
她的脸涨得通红，第一时间望了眼身旁的林今世，好在林今世顾自垂眸刷着手机，完全
没有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但鞠言还是觉得有些丢脸，她带气推了鞠然一把，“你干嘛那么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逃出了鞠然的房间。
“臭鞠然！臭鞠然！”鞠言气哄哄地趴在书桌上骂了鞠然好几遍，才平复心情重新开始写卷子。
直到凌晨一点，鞠言还在赶着返校后要交的作业，其余都写完了，唯有一张写了一半的数学试卷找不到了，鞠言在卧室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好像是下午去问鞠然题目的时候落在他的房间里忘记拿回来了。
给鞠然发消息他没回，大概已经睡觉了，如果早上再拿的话，就来不及写了，没办法，鞠言只能悄悄打开鞠然的房门进去。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轻手轻脚地往记忆中书桌的位置走。
黑暗中不知被什么绊了下，她趔趄了下，向前扑跪在了地上，险些喊出声。
蓦地与少年朦胧的脸面对面，鞠言的呼吸瞬间停止。
她不知道林今世今天留宿在她家里，他没有醒过来，胸口微微起伏着，安静的空气中听得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和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使鞠言的脸灼烧起来，她的视线已经适应了黑暗，从帘缝中漏进来的淡薄月光浴在他如玉如琢的脸庞上。
鞠言看得入了迷。
反正林今世睡着了，她大起胆子，屏住呼吸伸指在他莹润的唇上轻飘地点了点。
他的嘴唇很柔软。
鞠言飞快撤回手，触过他嘴唇的食指仿佛和脸颊一样在隐隐发烫。
她没注意到自己垂落的发梢轻扫到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