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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葬场后他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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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被无故骂了一顿,他手臂上青筋暴起,猛地拧干了手里的一块抹布来泄愤,更卖力地打扫了起来。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半大孩子的嬉笑声:
      “哈哈,虎子,抱着你守了新寡的小嫂子睡觉美不美啊?便宜你小子了!”
      陶金荣顿时抡起扫帚,推开门去。
      “滚!一帮小兔崽子!敢惹到老娘头上来!短命鬼!不想活了!”
      小孩子全都嬉笑而逃,几个半大的男孩像挨打有瘾似的,撅着屁股特意往前凑了凑,可他们没想到陶金荣这么不留情面,挂满灰尘的脏扫帚高高抡起,照着面门就一顿猛锤,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只大黑狗缓缓走了出来,用绿森森的眼睛盯着他们,被美人打还尚且有几分乐趣,但被狗咬纯粹就是丢脸。
      几个半大的男孩子终于扭头跑了。
      陶金荣回去后,只见虎子木讷地干着活,孩子还没长开,一张晒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颜色来。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嫂子,你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
      “我不想让害死我丈夫的人好过。”
      “什么?秦师父是被人害死的么?”
      “嗯,等你有能耐了我再告诉你。”
      她给虎子递了块汗巾擦脸,他的手往回缩了缩,还是把汗巾接过去了。
      “嫂子,你还会改嫁么?”
      “小兔崽子,轮不到你来问。”
      她直接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虎子捂着脑门抱怨道:
      “嫂子,你手劲大。”
      “看了你就烦。”
      “可附近的好多男人都暗搓搓地打探,我都帮嫂子拒绝掉了。”
      “那倒是没错的。”
      陶金荣在心底估摸着,选秀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结束了,顾时估计也已经带着三妻四妾准备回京了吧。
      只要把这一阵躲过去,之后就没事了。
      再说他现在娇妻美妾傍身,肯定也不想看见她,就算真在路上撞见她,恐怕也要装作不认识吧。
      李夫人已经把宅子腾出来招待顾时,自己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一整天里,顾时一无所获。
      那赵娘子没有学问,总是车轱辘话来回说,又爱拉家常,青叶没从她那里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顾时的态度也是淡淡的,说不上是期待,也说不上是失落。
      他彻底死心了。
      本来指望通过这种方式把泠川找回来就很可笑,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愧。
      “这几日我想自己走走,你们谁也别跟着我。”
      在出发前,他已经料理好了后事,明日他便独自寻个僻静地方,吊死算了。
      次日,他起得不算很早,但在镜子前坐了很久,仔细打理了自己的头发,眉毛,又挑了一身典雅的素白色衣裳,特意多穿了一件外套,戴好配饰,独自出门了。
      袖子里早就准备好了上吊用的披帛,他想回到和陶金荣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然后,死在那里。
      天色很阴很阴,下了很大的雨,顾时下车后走到一半就已经浑身湿透。
      横竖都是要死了的人,没有伞也没关系吧。
      终于,他走到了他和泠川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第120章
      湿冷的秋雨侵入了衣衫,皮肤上蒙着一层水雾,他手臂和锁骨处的旧伤发作,一阵一阵的痛,犹如被细针密密地刺了一遍。
      真的好冷……
      站在屋檐下,他把口中的雨水吐了出来,舌尖的银钉刮过牙齿,痛觉贯穿全身。
      他的手又沉又痛,抬不起来,只能勉强用足尖敲了敲门。
      “客人,您都浑身湿透了呀。”
      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给他开了门。
      他把一锭银子塞进他的手里:
      “给我寻个房间。”
      虎子本来是想婉拒的,可看到那一锭亮闪闪,沉甸甸的银子,瞬间改了口:
      “好嘞,二楼有地方,您先去休息吧。”
      顾时抬起头看了下四周。
      这里似乎刚刚装潢过一遍,但十分简陋,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努力从记忆里翻找了一遍,怎么也找不见她的影子。
      也许昔日里,她也曾在这里嬉笑玩闹过吧。
      罢了,死到临头了,就这样吧。
      虎子把门打开,里面是光秃秃的床板,一个旧衣柜,一个摇摇晃晃的破板凳。
      “不好意思,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您先坐,我待会儿叫我嫂子给您拿被子来。”
      顾时轻轻颔首。
      见虎子走了,顾时便把披帛搭在房梁上,他不想自己双眼凸出,舌头伸出的样子被人看到,便把外套脱下来蒙住了脸。
      板凳一踢,他便挂在了房梁上。
      反正这样活着也无甚趣味,这辈子就这样吧。
      他的妻子短命,他也短命。
      下辈子再不来了。
      楼下,虎子献宝似的把那一锭银子塞到陶金荣手里。
      “嫂子……有客人来了,在二楼借宿。”
      “我去给客人拿被子,你去拖地板。”
      “好的嫂子。”
      陶金荣抱着被子走到二楼,只看到一具浑身湿漉漉,吊在半空中的尸体。
      她瞬间血液凝固,怀中的被子一下掉在了地上,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行动,一个正蹬,直接把那人从绳结上踹了下来。
      “糙你大爷的,哪来的水鬼。”
      陶金荣骂了两句难听的脏话给自己壮胆,哆哆嗦嗦地去拉那人头上盖着的衣裳。
      那人似乎还活着,动了两下,猛地咳嗽了起来,她一狠心,猛地把他头上的衣裳扯掉了。
      看清那人的面庞后,陶金荣猛地骂了好几句脏话,连连后退,却被一把抓住,按在了怀里。
      “泠川……我已经死了对吗?”
      陶金荣绝望地闭上了眼,她多希望是这样。
      他把她压在身下,用青紫的嘴唇去亲吻她,他骨架大,又完全没收力气,陶金荣动弹不得,连呼救的余地都没有,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丁点的呜呜声。
      细小的银钉刮着她的口腔和舌,又痛又痒,带出一丝恼意来,她奋力挣扎两下,却毫无作用。
      虎子拿着扫帚进来,被吓了一跳,鼓足勇气,抄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打,一边打一边哭叫:
      “臭流氓!你要对我嫂子做什么!”
      顾时抬起未受伤的那侧手臂挡了两下,才初步恢复了神志,扶着一侧的墙面站了起来,脸色青紫。
      他看着那十三四岁男孩子愤怒的样子,只靠在墙上,苦笑着想,原来自己竟然没死,还是个活人。
      那恐怕是自己一时神志恍惚,认错人了吧。
      “虎子,停手吧!你得罪不起他。”
      那是一个他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
      顾时错愕地转过头去,泠川侧脸的线条一下侵入他的双眼,微微凸起的眉弓,挺直尖锐的鼻梁线条,花瓣似的唇,略微向下的嘴角,厌烦的神情。
      他想,她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秦思昭没照顾好她?
      “泠川?”
      他用颤抖的双唇叫了他给她取的小字。
      “别再那样叫我了行吗?”
      她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一行泪从他的眼中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骗我?”
      “嗯?我骗你什么了?”
      “我以为你死了。”
      “那和我没关系,我走的时候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肯定有误会。”
      她不耐烦地说道:
      “滚回去吧,有多远滚多远。”
      他低头擦了擦泪,委屈道:
      “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你就赶我走么?”
      虎子握着扫把愣神。
      这是什么情况?
      陶金荣不是和秦思昭感情甚笃吗?
      为什么会和另一个男人滚到一起去了?
      他莫名其妙觉得有些不悦。
      “嫂子,他是谁?”
      “你别管,反正你得罪不起。他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半残废,自己没法照顾好自己,你赶紧去给他铺床打洗澡水吧。”
      虎子忽然恼了:
      “我不去,我不伺候他。我表哥对你那般好,你怎么能这样骗我表哥?”
      陶金荣生怕虎子一不小心把秦思昭已经死了的事说出来,赶紧撵他走:
      “小兔崽子,大人的事你别管。爱干不干,哪凉快哪待着去。”
      “哼!我再也不管你了!”
      虎子把扫帚一撂,赌气走了。
      陶金荣和顾时之间的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尴尬了起来。
      “泠川,秦思昭呢?他怎么不在?”
      “他有事被调走了。”
      “他怎么能这般狠心,竟丢下你一个?”
      她不理他,只把被子褥子从地上捡起来给他铺好,说:
      “你先将就一晚吧。你会烧柴火么?会的话自己去烧水洗澡,不会就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