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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今天训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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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不过,这一次有了江淮水患在前,士族并不如从前般慷慨解囊。
      他们很担心殿下会像上一次那样用了就踢,借着这难能可贵的猜忌之心,奚叶特意来到了博陵崔氏。
      望族想靠谢春庭搭桥梁,缓解皇帝忌惮,但也担心谢春庭过河拆桥,所以想借她的手试探。
      刚巧,奚叶也需要拿到囷印。
      不消多说,崔老与她心知肚明,很快将粮仓大印交给了她。
      囷印,中原粮仓之印,集士族之力,浩荡可平万民饥苦。
      奚叶歪头打量着它,浅浅一笑,笑意里带了丝嘲讽。
      其实囷印早就可以拿出来了,早在旱灾未波及时,早在灾民没有如枯草一样倒在田地时,可偏偏他们就是要等着大旱酿成无可挽回的灾祸,等着朝廷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肯拿出来。
      上层的人权力倾轧,谁又会把百姓放在心里考虑。
      都是算计。
      *
      奚叶回上京的时候,谢春庭已经等了她很久。
      他收到了崔老的信件,说要请三皇子妃为中间人,希望殿下不要让他们士族再一次失望。
      虽然不明白崔老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奚叶,但谢春庭选择不再纠缠,他也很清楚当初江淮水患未让士族吞下所有功劳让他们很不满,所以他们才要在这一次狠狠打他的脸。
      借着看不起他、讨厌他的妻子的手。
      没有什么比枕边人的利用和背叛来得更痛彻心扉。
      然而这一次,谢春庭没有和往常一般对着奚叶请求、哭诉。
      因为他已经彻底明白她不会动容。
      奚叶停住脚步,垂下眼一笑。
      长剑横在她脖颈间,颊边的几缕发丝被剑气割荡,倏然飘落。
      谢春庭冷冷地看着她:“囷印在哪?”
      奚叶满不在乎一笑,手指轻轻拂过闪着寒光的剑刃,吐出两个字。
      “巽离。”
      明明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听见奚叶为了让他不快,竟选择与虎谋皮,谢春庭的心里还是闪过密密麻麻的刺痛。
      哦不对,对她来说可不是与虎谋皮。
      遥远的兵家之都可是有满心倾慕她的锋锐少年在的。
      借着宿嶷的手,他更能被剥下一层皮。
      谢春庭眼神逡巡她的面容,不放过一丝一毫异样。他笑了一下,似有些不信:“当真?”
      奚叶亦笑:“你可以去看看。”
      真要去巽离,可就不是“看看”二字能了的了。尤其,在谢春庭是大周继承人之一的情况下。
      他沉默了一会,将长剑缓缓拿下,眼神寒冷刺骨。
      “奚叶,但愿这次你没有在骗我。”
      少年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推开院门走了出去,木制大门
      随着他的动作震动起来,被激起的尘灰在光线中扑腾飞舞。
      奚叶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抬手揉了揉方才被制住的脖颈,神情漠然。
      院内一阵风吹过,海棠树摇曳,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来,远处鸽哨嗡鸣,清澈悠远,长久不息。
      奚叶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仰头看落花,如同看冬日飘雪之景。
      此时已近兰月,想来我们的谢三皇子到达巽离之日,应当正好能见满都芙蓉摇曳。
      她弯了弯唇角,抬手接住一片花瓣,就以此聊以祝贺。
      贺他注定满腔空欢喜。
      第131章 夫妻离散
      三皇子离开上京的第二天,卫尉江令梁手持天子令奔赴北方旱灾之地,兼乐安县主再度以邵氏票号之名捐献万石粮食,士族开放粮仓,乱世饿殍饥馑得以遏制。
      消息传到谢春庭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朔风疾发。
      千里江陵,不过一日之间船只就已抵达渡口。谢春庭直到这时才明白,他落入了怎样一张弥天大网里。
      这张网由满满的谎言、恨意、厌弃织就,偏偏他一腔热情扎了进来。
      奚叶,奚叶。谢春庭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牙齿都要碾磨咬碎。
      你很好,很好。
      狼奔豕突停了下来,猛虎收敛了爪牙,隔着水路,巽离近在眼前,人马却调转方向,裹挟着一地尘烟怒气冲冲奔驰在大道上。
      上京城郊。
      江令梁穿着简陋,越过人群走到其中一辆马车前。
      他刚从北地干旱之处而来,浑身灰扑扑的,唯独一双眼眸亮得惊人。
      奚叶看着他走近。
      为表彰卫尉功勋,陛下特地允准上京臣民在城郊等候队伍归来。
      在这满目涌涌中,江令梁的打扮尤显特殊。
      衣敝缊袍,与衣狐貂者立。
      她在那日见了江令梁之后就让人去查了他的底细,这位江卫尉出身贫苦,非士族非名门,徒有一身寒士风骨,心系天下万民,堪称刚直不阿。
      即便在殿下手下做事,也铁面无私,毫无偏狭。
      奚叶接过他递给姜芽的囷印,放在手中把玩,微微一笑。
      朱印灿然,江令梁向她恭敬施礼:“多谢三皇子妃。”
      “谢我什么?”帐幔低垂,随风掀露一角,女声轻飘飘落下。
      江令梁不卑不亢:“谢您心系万民。”
      他谢她呢。
      奚叶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马车辘辘远去,江令梁目送车驾离去,才转过身,对着众多翘首以盼看着他的百姓施礼:“多谢各位相迎。”
      有人大着胆子问:“卫尉与三皇子妃很相熟吗?”
      三皇子妃的徽标很明显,且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同样随着人流等待。
      江令梁眉眼不动,平铺直叙:“三皇子妃只是代三殿下慰问臣子罢了。”说完再度施礼退后离开。
      所以这解了旱灾的功劳还是有三皇子的事咯?
      众人面面相觑。
      也有聪明人摇头晃脑道:“卫尉自然得这么说,不然这不就是违逆君上了吗?”
      至于事实如何,三皇子在大旱之后的所作所为,大家心中门清,不过碍于身份不敢多言罢了。
      *
      谢春庭劈开夜色回到三皇子府的时候,就直奔棠梨院。
      果不其然,她也知道他要来,独自坐在廊下赏月饮酒,见他来了不过一笑:“呀,殿下来了。”
      还没等谢春庭说话,她就吐了吐舌头,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捧住脸:“哎呀,这次又让殿下谋算成空了。”
      算上江淮水患,以及征战北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谢春庭冷下脸,垂手捏得嘎吱响,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奚叶,你很好。”
      好到被诓骗的夫君归来还依然这么嚣张,这么肆意妄为,毫不避忌,冷刀子直往心底戳。
      廊下灯笼摇晃,奚叶瞥了眼夫君黑沉的脸色,痛快一笑。
      这样才算公平嘛。
      不然日日夜夜夙兴夜寐,只有她一个人沉浸在染血恨意里,多不公平。
      大约是发现他在她手上总是讨不到好,谢春庭咬牙半晌,还是决定转身就走,以免被她看出神情有异。
      哪知奚叶嗓音温柔地唤住他:“殿下要哭了吗?”
      被奚叶叫住的时候,谢春庭下意识停住脚步,待听见后面这句话,他的脸更扭曲了。
      就知道她没好话。
      谢春庭气恼地扭头。
      谁要哭了。
      他才不会在她面前哭。
      谢春庭当即想要证明给奚叶看,但一想自己为何要处处顺奚叶的意,那动作就停在半空,尴尬间于是越发显得他的方寸大乱。
      在这当口,又听女声温柔询问:“殿下,听说臣妾的妹妹近段时间甚为担忧殿下,在家中总是吵着要见殿下,您不去见见她吗?”
      奚叶又提起了子卿。
      谢春庭脑袋嗡嗡响,觉得一路以来的嫉恨痛苦几乎要将他烧灼成灰,痛得他几乎弯下腰,但他表面上还是维持了风度,对她这种挑衅的行为置之不理,只冷声道:“本殿的事无需你插手。”
      他想要做的事,不会因为她的阻拦而停止,自然,他也不会因为她故意挑衅就如她的愿与之和离。生生世世,他们都要绑在一起才行。
      谢春庭怒气冲冲地甩手而去,似蒙受奇耻大辱。
      不需要吗?
      奚叶面色平静,弯唇笑了笑。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眨了眨眼。
      她刚刚说的可都是真话,听说嫡妹苏醒之后日日念叨的都是殿下,她纯然是一片好心,怎么没人领她的情?
      银辉洒落,奚叶端起酒盏摇晃,陷入沉思。
      借过宿嶷之手,也借过宁池意之手,然而殿下瞧着依然是决不分离的样子,这桩被绑定的婚约当真这么难解吗?
      非要等到她死或者他死才可以摆脱吗?
      奚叶手指轻叩白玉栏杆,弯了弯嘴角。
      不,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她的嫡妹不是醒了吗?既然是天道安排的婚约,自然该天道本道来解。
      毕竟嫡妹很需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