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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回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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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章
      “怀显太子乃贤人,我不忍他蒙尘。”太子和气地说,“卿随我来,与我细说。”
      庾逸应下,他回头看了司马隽一眼,匆忙随太子而去。
      ——
      闾丘颜从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镇北将军的消息,孙微很快听闻了。
      “太子定是疯了。”阿茹难以置信,“如此一来,那闾丘颜日后岂非有了跟殿下分庭抗礼的底气?只恨我竟失手了,未能结果了他。”
      殷闻道:“殿下说,太子明日就要回京,那之后城门解禁,女君就能离开历阳了。只是女君须得倍加谨慎。此事过后,女君的悬赏金又增加了,难保没有人专盯着此事,女君日后怕是不好过。”
      “多谢殿下关心。”孙微问,“不知殿下作何打算?”
      “待此间事了,殿下就令褚将军前往寻阳上任。而后,殿下就回京了。”
      孙微寻思片刻,道:“烦请殷校尉替妾传个话,待太子走后,妾想见殿下一面。”
      殷闻一口应下。
      没多久,他从司马隽那边带回消息,说司马隽已经应允。
      第二日,太子果然离开了历阳,而城内的巡查也随即撤了。
      午后,一辆马车从宅子里将孙微和阿茹接走。
      殷闻身为豫章王府的人,大大方方亮出王府仪仗,城门的将官见了,并不敢拦,忙挥手放行。
      出了城门,马车便往乡野之中而去,一个时辰之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孙微才下马车,就望见了不远处立在一道小桥上的身影。
      她让阿茹留在原地,自己整了整头发和衣裳,走了过去。
      司马隽听到动静,转回头来。
      目光相遇,孙微暗自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妾才能全身而退。”她行礼道。
      “举手之劳罢了,”司马隽道,“听闻女君有话要说,不知是什么?”
      听到“女君”二字,孙微稍稍一愣。
      上辈子未成婚前,司马隽也曾这么唤她。
      那时,一切仍未开始。
      他是高高在上的豫章王,她则不过一介凡人,便是仰头也望之不及。
      现在亦是一样。
      “闾丘颜之事,妾听闻了。”孙微道,“闾丘颜如今得了北府,不知殿下将如何应对?”
      司马隽却只看着她,道:“女君用什么身份问我这话?”
      孙微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也望着他,道:“妾毕竟与世子共过患难,便以朋友的身份与殿下说话,可好?”
      司马隽没答话。
      过了一会,他说:“女君早前问过我,太子不会领兵,如何治理北府。如今终于有了答案。太子从我提出去捉拿闾丘颜之时,就已经盘算好这一切。故而他执意让七尉部审闾丘颜,好助其脱罪。”
      孙微打量着司马隽,问:“殿下又跟太子吵架了,对么?”
      第356章 别宫(上)
      司马隽收回目光,望向小桥之外的旷野。
      孙微知道,这便是默认了。
      “殿下,回寻阳去吧。”孙微温声道。
      “为何?”司马隽问,“女君不是向来劝我,要设法入内朝么?”
      “妾错了。”孙微道,“殿下入不得内朝,向来不是殿下的错,而是太子的心魔所致。殿下不必再留在建康受那无谓的委屈。”
      司马隽有些诧异。
      只见她的神色诚恳,温柔而坚定。
      他再次挪开目光,问:“女君还有话要说么?”
      “有。”孙微道,“太子虽然命闾丘颜为镇北将军,可人事的任命向来在王磡手里。太子是如何说服王磡同意的?”
      “我猜想王磡还没有同意。”司马隽道,“闾丘颜已经一副濒死之态,要走马上任,尚需时日。前两日那场戏,大约是做给我看的。杀朝廷命官是重罪,太子是让我不得再动闾丘颜。”
      “就算殿下不纠缠,太子也终归要劝说王磡同意的。”
      “太子让伯悠开始查怀显太子的案子,女君以为太子要做什么?”
      孙微一愣。
      她早就知道庾逸手握怀显太子案的证据,这也是庾逸入仕的初衷。
      可这个时候提起,显然那是要针对王磡。
      “太子要跟王磡交易,以此换得王磡的同意么?”
      “嗯。”
      孙微沉吟,道:“如此一来,庾公子就成了那交易之物。他掀了王氏的丑闻,王磡和太后都不会放过他。”
      “这些话,我跟伯悠说过。”司马隽道,“可是这是伯悠的心愿。好不容易有了太子的支持,即便是短暂的,他也愿意奋力一搏。”
      孙微默了默。
      重活一世,许多人和事都变了,唯独庾逸还是当年的那个他。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但总有飞蛾扑火的勇气。
      孙微摇头:“可如今还不是时候。”
      司马隽看她忧虑的神色,沉默片刻,道:“女君也不必担忧。伯悠若能一鼓作气,将怀显太子的案子一查到底,将王磡打垮,此局可破。”
      “谈何容易,”孙微道,“殿下可知,当年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个案子?”
      “我会帮伯悠。”
      这话,让孙微更是震惊。
      “殿下要帮庾公子为怀县太子昭雪?”
      “正是。”
      “不可。”孙微急切地说,“此路九死一生,殿下入局,便是要把自己也搭进去。殿下不可留在建康,应该回寻阳去!”
      司马隽目光定了定。
      “女君既然要走,还管这些做甚?”他淡淡道。
      孙微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确是,就算她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朋友,但她也已经不可再像从前那样,坚决地让司马隽都听自己的。
      “世子说的是。”孙微平静下来,“妾逾越了。”
      司马隽神色平静:“女君离开历阳之后,如何打算?”
      “妾要去寻个落脚之处,随后将父亲母亲和阿乔接出来。”孙微看向司马隽,“届时还请殿下放行。”
      “要回安宁去么?”司马隽问。
      孙微摇摇头:“广州也不太平,妾不能将家人带向战乱之地。”
      司马隽道:“当下建康政局愈发不稳,一旦有变,天下皆撼动。女君要找十全的太平之地,殊为不易。我以为,于你父母和令弟而言,寻阳城可能是这世上最安全之处。”
      “殿下的意思,妾明白。”孙微道,“可是妾不能再麻烦殿下。”
      “阿乔是我的徒儿,我照顾他和他的家人,乃是理所当然,与女君并无关系。”
      孙微望着他,没答话。
      司马隽继续望着远处的树木,道:“这马车而后会将女君送到码头,那里有船,会将女君送到湓城。先王在湓城亦有一处别宫,乃是我巡营时的居所。只要我不在,那别宫便无人居住。我让殷闻陪女君一道去,女君便在那里暂住。”
      孙微摇头:“妾自会寻去处,不必世子帮忙……”
      司马隽打断:“我说过我会照顾阿乔的家人,其中,自然也包括女君。女君如今并无安身之处,照着我的法子做就是最好的。”
      孙微仍坚持:“世子的好意,妾心领了。不过大可不必如此,妾可寻找安身之处。”
      “只怕这由不得女君。”司马隽严肃道,“上回女君在历阳,光是出门买个药就差点被抓了,若非邓廉跟着,引来伯悠相助,女君只怕当下连性命都丢了。女君莫忘了,朝廷重金悬赏女君的人头,想领这赏金的人,只怕到处都是。”
      他倒是彻底摊牌了。
      孙微知道他说的这些,并不是在吓自己。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道:“那日之事,妾还想请殿下解惑。殿下为何让邓廉跟着妾?”
      “女君不辞而别,倒是理直气壮了。”
      “妾为何不辞而别,殿下莫非不知道么?”
      “我知道,可是我难道连你一个人也保不住么?”
      “妾说过,妾信不过殿下。”
      司马隽冷下脸:“上回我还被你这话唬住了。如今看来,你再信不过,我也比你强。”
      孙微瞪圆了眼:“如此说来,妾若非要自己走,殿下莫非还要拘了妾不成?”
      司马隽不紧不慢道:“我自不会将你如何,不过阿茹已经在我手中,女君只能自己走。”
      孙微愣住,旋即朝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看去。
      阿茹已经不在那里,只有殷闻脸上赔着笑,朝她遥遥拱了拱手。
      孙微不可思议地看向司马隽,又急又恼:“殿下这般行径,恐非君子!”
      “女君说过,以小人待小人,以君子待君子。”司马隽道,“女君非君子,我自也不是。”我不想阿乔没了阿姊。让女君暂住别宫,实乃非常之举。女君若要出门,记得提前跟殷闻说,让他安排妥当。我并非要拘着女君,等风头过了,无人再惦记那纸悬赏令,女君便可自去,我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