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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回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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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太子那头呢?”
      司马隽沉吟片刻,道:“我明日亲自进宫向太子禀报。”
      第49章 孙容
      若说有谁比司马隽更加忐忑,那么非太子莫属。
      太子和司马隽一样,深知北府的重要。可他与王磡周旋多时,对王磡的野心和能耐再清楚不过,故而更加求稳。他以为以当下的实力,要与王磡对抗,为时尚早。
      所以即便司马隽反复提到北府,太子仍认为时机未到。
      可是司马隽竟然擅自动手,太子为此动了怒。今日在东宫,二人甚至争执了一番。
      司马隽道:“若出了岔子,殿下坚称毫不知情,所有后果,由我一并承担。”
      “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太子怒斥道,“如此冲动,一旦出了岔子,莫说你,牵连的人上万也不止!”
      “若事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吗,我何不辞掉官职,归隐山居;或是当个闲散王侯,一心谈玄?”司马隽目光灼灼,道,“此行,我胜券在握,还请太子成全。”
      他费了好些口舌才说服太子,但太子要他答应,若出了意外,必须将罪责统统推给褚越。
      “子珩,你要明白我的难处。我若让你涉险,就须得保得住你。若连你也没了,司马家的江山,靠谁来守?”
      司马隽没有说话。
      他怎会让褚越独自承担罪责?
      事情绝不可走到那一步。
      他也跟褚越一般,输不起。
      ——
      出发东海的日子很快来临。
      孙微担负着为太后祈福的职责,少府特地赶制了礼衣,送到了府里来。
      而孙微的随行之人,除了阿茹和一干仆婢,还有邓廉等一干侍卫。
      阿茹埋怨:“怎的让邓廉那冷面无常同行?败人兴致。”
      她虽是个才来王府不久的侍婢,却是个性情活络的,这些日子,已经与王府上下打成一片,人人见了她,无不是笑脸相迎。
      唯独在王府司马邓廉那里踢到了铁板。
      “邓司马的性子本就如此。除了在世子面前,他对任何人皆谨慎少言。若非如此,世子也不会十分信任他。”孙微道,“邓司马的武艺,在王府之中是首屈一指的,派他随行,乃世子恩德。”
      阿茹好奇道:“邓廉一向是世子的贴身侍卫。此番,难道世子不去么?”
      “他不去岂不更好?”孙微道,“省的他又找我那麻烦。”
      阿茹也知道司马隽对孙微的猜疑,二人每每凑在一处,总是别扭得很。
      “也是。”阿茹想了想,小声道,“那日王妃哭诉一番之后,世子就再不曾露面。不知他可是心生愧疚,没脸见王妃了?”
      愧疚?
      孙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要是猜得不错,司马隽已经早一步动身了。
      他因守孝,卸了官职,也没有太后和圣上的派遣,与太子同行并不妥当。加之此番是冲着王磡去的,他若现身,必是会引起王磡警觉。
      打草惊蛇,并无好处。在暗处见机行事,才好教对方措手不及。
      启程之日,天才微亮,东宫右内侍郭顺登门造访。
      那日去禅院见太子时,孙微曾与郭顺打过照面,二人算是认识。
      见面之后,郭顺笑盈盈地上前行礼:“太子已经前往城外登船。小人奉太子之命,恭迎王妃车驾。”
      “怎劳得常侍亲自登门?”孙微道,“太子也着客气了些。”
      “王妃有所不知。”郭顺恭敬地答道,“皇后将王妃祈福事宜,交由太常安排。王妃初来乍到,太常的人都是生面孔,太子唯恐王妃不便,特地派在下来伺候着。”
      他说罢,向孙微引荐同行之人。
      “这位就是太常的孙主簿。”
      孙微早已经看到了他身后的孙容。
      她的长房二伯父。
      而此时的孙容还不识孙微。
      自流放安宁后,祖父与长房从未来往,因而长房也从未见过孙微一家。
      不过孙微记得,上辈子,孙微一家从安宁城来到建康投奔长房,除了大伯父孙括之外,孙容就是家族之中说话最响亮的人。
      与那时相比,孙容如今身形微胖,穿着官服。没了那时居高临下的威风,显得十分恭敬,倒是教孙微有些不习惯。
      郭顺话音才落,他已经上前来,向孙微做礼:“太常主簿孙容,见过王妃。”
      郭顺笑道:“孙主簿出身吴郡孙氏,是开国功勋怀安县侯之后,为人敦厚,王妃若有吩咐,告知他就是。”
      孙容听罢,看了看孙容,淡笑:“如此,便辛苦主簿了。”
      “下官职责所在,岂敢言辛苦。若有失当之处,还请王妃包涵。”孙容赶紧道。
      孙微颔首,对郭顺道:“天色不早,启程吧。”
      郭顺应下,亲自引路。
      邓廉已经在马车旁等候。
      从建康去京口,水路最为便利。孙微还在丧中,虽有仪仗,但也并不打算招摇,于是让一干仆婢带着各色细软辎重先上了船,自己则带着阿茹和邓廉等几个护卫,轻车而行。
      见孙微来到,邓廉行礼。
      “有劳邓司马。”孙微道。
      邓廉仍旧面无表情,请孙微上车。
      车帏撩起,孙微正要登车,忽而见里头布置得很是周到。崭新的隐枕和垫子,还垂着香囊,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这车上的用物,都是孙主簿为王妃备下的。”郭顺上前道。
      “哦?”孙微看向孙容。
      孙容也忙上前来,笑着说:“才下过雨,出城的道路泥泞颠簸,又兼一路舟楫,下官恐王妃金玉之体有所不适,故提前将这马车布置了一番。那香囊,是下官小女亲手所制,是家传的方子,最是能辟邪提神,明目清气。只是带些药气,也不知王妃喜欢不喜欢。”
      孙微道:“原来如此,府上闺秀好手艺。”
      孙容道:“不瞒王妃。小女与王妃同岁,素日里除了制香,最爱玄理。她闻知王妃出身鲁氏,甚是景仰,听闻下官要侍奉王妃要东海去,连夜制了此香,要下官务必献给王妃。”
      孙微看着孙容,片刻,笑了笑。
      “主簿费心了。”说罢,她看向郭顺,“时辰不早了,莫让太子久等才是。”
      说罢,她搭着阿茹的手,登上马车。
      一行人离开王府,朝城外而去。
      孙容没有乘车,也骑了一匹马。他跟在孙微的车驾后面,与郭顺同行。
      “郭内侍,”他望着前方的马车,压低声音,“这位王妃,性情似颇为清冷,不知……”
      第50章 二伯
      郭顺看了看他,“啧”一声。
      “主簿,切莫着急。
      第一回见面,还没混个脸熟,你想让王妃说什么?慢些来,你可是太常主簿,打交道的日子长着呢。”
      孙容应了一声,有些讪讪。
      他在太常做事,看着都不过是些仪礼之类的庶务,其实颇有门道。上头看中了谁,贬低了谁,总会在礼数上有所体现,太常的人总能第一个嗅到风向。前几日,左内侍赵通来与他商议前往东海的事宜,特地提了一嘴豫章王妃,让他好生伺候,孙容那时就琢磨出来,这王妃不寻常。
      豫章王的地位,是众所周知的。在朝中,只有尚书仆射王磡可与之相提并论。
      如今豫章王虽薨了,却还有豫章王世子。
      与豫章王相较,这位世子可谓青出于蓝,无论年纪还是才干,皆胜出其父一筹。许多人都说,等过上几年,朝廷之中那说一不二的权臣,大概就是豫章王世子了。
      想结交王世子的人向来不少,孙容也不例外。但孙家当今已经不比从前,虽担着个世袭的怀安县侯,却不过是个虚名。家族没落,孙容挣扎了半辈子,算是族人中走仕途最为顺畅的,也不过是太常里的一个主簿。
      于是,他特地给右常侍郭顺送了礼,让他帮忙,让这侍奉王妃的差遣落在自己头上。
      这位王妃虽是继妃,但外头盛传她有些本事,能让宫里的太后和太子都对她另眼相看。今日所见,豫章王世子身边的人也对她毕恭毕敬。孙容想,这女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又是边鄙之地出身,当是好笼络的。自己侍奉得殷勤些,在她跟前得些好,将来凭着这层关系,跟豫章王府的来往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没想到,从方才的一番交道看来,这王妃与他想的不一样,似乎不太领情。
      这可如何是好?孙容有些踌躇。
      “照我说,这事急不得。”郭顺毕竟拿了人家的好处,耐心劝道,“你先把王妃给伺候舒服了,人家记得你的好,往后的事都好说。”
      孙容忙笑着称是。
      心中仍颇为遗憾。此番,他准备得充分。方才他在王妃面前好生提了一番自己的女儿孙婵,其实也存着一番希翼。孙婵与王妃年纪同岁,面容姣好,乖巧懂事,招人喜欢。他想着,若王妃能被自己这一番话语打动,能见一见孙婵,那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