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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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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后妃哪里见得这般阵仗?一时也不知贞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谁也不敢出言求情。
      荣嫔定睛瞧着,见有两名宫女面熟,低声问南瑾,
      “你瞧最后头站着的那两个,是不是香儿和秋荷?”
      南瑾踮起脚尖看了两眼,“是很像。”
      “古丽说她们昨日午后就没了踪影,原是来了贞妃这儿?”荣嫔不解,“她们哪里得罪贞妃了?”
      这话落到贞妃耳朵里,听她冷道:
      “本宫身边向来容不得贱婢,她们自然没有本事能得罪本宫。”
      她目光直视前方,妆容精致的容颜沉如死水,不怒自威道:
      “庄子里闹天花的这段时间,总有下人侍奉起来不尽心。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倒是一个个躲着,日子过得比主子还要清闲。
      从前来庄子的时候,本宫就见过有人惫懒。只是皇后心善,一味宽宥,以为你们能有所长进。
      那时本宫就是不同意的。贱奴就是贱奴,识不得抬举。得了好脸色,一个个更要无法无天!”
      她语气缓一缓,对众后妃道:
      “眼下咱们还得在庄子里住一个月,这些不良风气,总得好好整治一番。”
      宫人们吓得面无人色,连连认错求饶,盼着贞妃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贞妃哪里肯搭理?
      立时叫人将他们按在条凳上,用麻绳死死捆住。
      再取来三尺长、两寸厚的木板,各自责打臀腰二十大板。
      光是杖责已然要人受不住,更不用说钉在条凳上的那些钉子。
      每打一下,受刑之人身子就和条凳更贴几分,
      密密麻麻的钉子刺入皮肉,等二十大板打完,人都要被嵌在了条凳上,浑身上下哪儿还得一块好肉?
      但凡有遭不住刑昏厥过去的,贞妃就叫人在其伤口上泼洒盐水,只等疼醒了再继续打。
      惨叫声此起彼伏,震得山涧翠鸟振翅群飞。
      后妃耳不忍闻,一个个别过脸去,表情更是难堪。
      只等打够了数,贞妃才冷着声音说了句,
      “都仔细瞧见了?日后再有当差不上心的,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余下看刑的宫人齐齐跪下,声音发颤道:
      “奴才(婢)谨遵贞妃娘娘教诲,再不敢懈怠分毫。”
      她这一通责罚,耍完了威风,也是叫后妃再度见识了她的狠辣手段,更要对她伏首贴耳,不敢造次。
      回了正殿,贞妃再不提方才那血腥事,只道临近年节,除夕夜宴要办得热闹体面,让后妃集思广益,多提些意见。
      说是让人提意见,可她滔滔不绝说个没完,谁又能、又敢插嘴半句?
      “本宫以为烟花是一定要有的,喜庆祥和又能驱邪避祟,是极好的寓意。
      本宫一早就叫人快马往宜春去,那儿的万载花炮最是炫丽耀目,总得多备上些。”
      有宫嫔怯怯道:“这寓意是好,只是娘娘的大皇子素有心症,听不得那样的动静......”
      贞妃道:“总不能为了他一个,就让辞旧迎新的日子冷寂下来。除夕那日本宫会让人看着允谦,不叫他列席就是了。
      还有宜妃的三皇子也是。他尚在襁褓,又是早产病弱,宫宴也就不必去了。免得多与人接触再害了病,更是不好。”
      “这不大好吧?”贺兰贵人壮着胆子道:“除夕那日正撞上了三皇子满月,要是......”
      “什么不大好?”贞妃白她一眼,打断了道:“本宫的允谦是皇上的长子,本宫都不让他去了,不就是为着让宜妃别多心?本宫如此安排都是为宜妃母子着想,她自会体谅本宫。”
      ——“我说你复了位份,怎会不叫我来看你耍威风?”
      门外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声。
      南瑾目光追出去,见是宜妃怒气盈面而来。
      她青丝有些油腻地贴在头皮上,乱缀着几支梅英素簪随意挽起。身上只穿一件浅褐色素绒绣花袄,下穿素织薄棉袴。通身不得半点珠翠点缀。
      宜妃向来注重穿搭体面,能这般将月子里难免的邋遢落于人前,看得出她来得很急。
      贞妃觑她一眼,语气淡淡道:
      “你还没出月子,急躁躁的乱跑什么?”
      宜妃坐在左下首位,眸中蕴着幽蓝怒火,死死瞪着贞妃,语气不善道:
      “本宫要是不来,岂非让你算计得逞?本宫儿子的满月礼与除夕宫宴一并操办,是皇上一早就定下的。
      就算你有协理六宫之权,你又有多大的权力、多大的脸面,敢忤逆皇上圣旨口谕?”
      第214章 女子苦难
      贞妃艳丽一笑,眼底满是戏谑之色,
      “怎么着?皇上是当着你的面说这些话了?”
      宜妃道:“是皇后告诉本宫。”
      “哦。”贞妃不以为意道:“皇上只说让本宫安排好除夕夜宴,并没有特意嘱咐什么。
      既然这话是皇后告诉你的,你只管去找皇后给你做主就是了,何苦跑来本宫这儿撒泼?”
      皇后正在伤心时,合起宫门谁都不见。
      贞妃故意说这话,不是为难又是什么?
      宜妃怒视着她,咬碎了皓齿道:
      “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允谦满月时,皇上给他办的满月宴只有后妃列席。
      可除夕夜宴,王公命妇都会到场。你分明是嫉妒本宫儿子的风光要越过了你儿子去,所以才要百般刁难!”
      贞妃闲闲品一口果茶,语气不屑道: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是皇上既将年节的事儿交给了本宫去办,那么本宫说一,你就不能说二。你若不服,大可以去找皇上。”
      她清冷一笑,将杯盏重重撂在桌上,
      “不过皇上大病初愈需要静养,吩咐了家宴前谁都不见。你要是跑去清平宫闹腾起来,再惹了皇上不豫,可别怪本宫没事先提醒你。”
      “邵绮梦!”宜妃气煞,抬手‘嘭’地一声砸在座椅扶手上,霍然起身上前两步,立在堂下逼视着贞妃,
      “你别以为皇后和皇上都病着,你就能在后宫肆意妄为!让太后知道了你所行所举,她必......”
      宜妃正怒气上头,可话说不得一半,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起身起得急,眼下刚站直了身子,就感觉下身有流水样的温热,难以自抑地汩汩而落,很快沾湿了薄棉袴,黏腻地贴在大腿根。
      她愕然低头看了一眼。
      已有淋淋漓漓的液体,顺着裤管流淌在地上。
      她产后恶露早已排空,故而那淡黄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就变得极易分辨。
      她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禁......
      宜妃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愧难当。
      她方才起身趋步逼近了贞妃几分,这会儿与贞妃面面相觑间,余下坐在两侧的宫嫔,并看不见她身前发生了什么。
      可这一切,却是被贞妃尽收眼底。
      宜妃看着她唇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心脏骤然缩紧。
      贞妃但凡数落两句,便等同于扯下了她的面皮,丢在地上供人肆意践踏。
      宜妃认命似地闭上眼。
      她能感觉到贞妃站起身,朝着她快步走来。
      然而,
      她却迟迟没有等来贞妃的冷嘲热讽。
      反倒是忽觉肩膀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住。
      她倏然睁眼,却见......
      竟是贞妃将她身上那件明蓝色缀雀羽烟纱碧霞罗脱下,披在她身前,严严实实地掩住了她的尴尬。
      宜妃眸底满是惊愕无措,“你......”
      “你什么你?”贞妃白她一眼,“你没出月子,穿这样单薄来本宫这儿,你以为本宫看不出你藏了什么脏心思?”
      她讥言冷笑道:“你不就是想在本宫这儿害了病,转头就装矫情扮柔弱,告诉皇上是本宫欺凌了你吗?哼,本宫才不会顺了你的意!”
      说罢再不理会宜妃,只眼风犀利地扫过满殿嫔妃,不豫道:
      “本宫和宜妃起了争执,倒让你们一个二个眼巴巴地瞧了热闹去!今儿都散了吧。”
      众人早就想逃,闻听此话,立时起身福礼,纷纷告退。
      荣嫔和南瑾结伴而出时,小声嘀咕一句,
      “你方才看见了吗?我怎么瞧着宜妃的裤子好像湿了?”
      她位份高,请安时候坐在最前头。
      南瑾是她宫中的人,自然挨着她坐。
      两人距离宜妃最近,南瑾也隐约看见了不妥。
      可她却说:“姐姐看错了。宜妃娘娘穿着的素织薄棉袴是褐色的,久坐起身生了褶皱,自然有的地方瞧着颜色更深些。”
      南瑾大抵猜到了,方才在宜妃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她的母亲从前也是这般。
      生下了双生子后,又不得空好生休养。
      月子只坐了三日,就被镇国公府的掌事嬷嬷催促着忙前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