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宜妃目光落在侯院判身上，见他手上竟捧着两个粉紫色牵牛花肚兜？
她掩着鼻尖，不觉蹙眉道：
“你拿着女子的贴身衣物呈到皇上面前，是要做什么？”
*
1拶刑：古时对刑犯逼供的手段。又称拶指，夹刑。严重时可使指甲与皮肉剥离。
第82章 剑拔弩张
侯院判神色忧惧，他面向沈晏辞，将肚兜的内衬铺开。
沈晏辞定睛一看，隐约发现粉紫色的内衬，最贴着胸脯之处，似乎有很浅的一层水渍。
他问：“何意？”
侯院判诚惶诚恐道：“回皇上，乳母肚兜贴着胸脯处，被、被人涂抹了用紫藤1种子碾碎而成的汁液。”
“紫藤？”嘉嫔奇道：“那花儿善攀爬，一到了春夏，宫中许多凉亭都爬满了。淡淡芬芳不说，遥遥看着也是赏心悦目。难不成那东西还能有毒？”
沈晏辞面色遽变瞪着侯院判，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
侯院判解释道：“紫藤花并无毒，否则花鸟司也不敢在宫中种植此花。只是......它的种子却有大毒！”
他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看沈晏辞蹿着怒火的眼睛，
“若将其种子碾碎成汁液，只需一两颗，便足以危及如大皇子这般婴孩的性命。
乳母贴身穿戴的肚兜被人涂抹了此毒物。大皇子在吮吸乳汁时，难免会沾染吞食下腹。
且这东西只有服用才会见急毒，若是涂抹在皮肤表面，几乎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微臣在给乳母诊脉时，才会看不出端倪来......”
“大胆！”
沈晏辞怒而拍案，喝断了侯院判的话。
后妃见状纷纷起身屈膝，“皇上息怒。”
唯是贞妃哭着问：“你既知晓了，可能对症下药？”
侯院判忙说：“娘娘放心。微臣已经拟了解毒的方子，大皇子服下后，即可将毒素缓缓排出。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如此，贞妃才略略安心些。
她囫囵抹了把泪，忽而跪在沈晏辞面前，咬碎了皓齿道：
“皇上！下毒之人分明就是要谋害谦儿的性命！求皇上为臣妾母子做主，定要揪出幕后真凶！如此心思歹毒之人，留她一日，后宫哪儿能安宁！”
沈晏辞默然片刻，先是叫贞妃起来说话，
而后便听见一旁的皇后自责道：
“皇上，臣妾一定会彻查清楚此事，给贞妃和大皇子一个交代。”
“皇后。”沈晏辞转眸向她，语气发寒。
即便他已经极力隐忍着心头怒意，可额头上的青筋，却还是难以自控地突突跳着，
“这些日子宫里头接二连三的出事。你这个中宫，未免失职。”
......
皇后脸色并不好看。
她抿着唇，目光失焦，看向沈晏辞的眼神隐隐蓄着泪意。
那眼神并非是惶恐，也不存在惊悸，
反倒像是含了几分灰败的失望。
皇后深吸一口气，旋而摆起衣裙，端正跪在了沈晏辞面前。
她没有为自己分辩半句，只声音沙哑地说：
“臣妾让皇上失望了。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机会，彻查此事，将功补过。”
皇后跪的是沈晏辞，
但此刻贞妃就站在沈晏辞身边，故而她也受了皇后这一拜。
这是贞妃第一次以上位者的角度来俯瞰皇后。
她怒目瞪着皇后，神色凄厉道：
“皇上！谦儿是臣妾的命！这件事不能只让皇后一个人查，臣妾也要搞清楚，究竟是谁存了这般歹毒的心思！”
沈晏辞并没有应下贞妃这话。
他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看见了她低垂眼眸中隐隐闪烁的泪光。
在沈晏辞的印象中，皇后向来是极坚强的一个人。
沈晏辞与她成婚五年，只见她哭过两回。
一回是因着他们的孩子病故。
另一回......
皇后眼底的泪光无形中化作锋芒，刺痛了沈晏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短促地呼出一口气，赶忙搀扶皇后起身，又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温声道：
“朕一时心急，说重了话。皇后别往心里去。”
皇后默然摇头。
有酸涩之意堵在心口，漫上喉头。
她只怕再多说一句，眼泪就会忍不住落下。
沈晏辞侧目看向贞妃，语气淡淡：
“后宫由皇后统领，这事儿理应是皇后去查。你若不放心，只从旁协助即可。”
说完轻轻松开皇后的手，抬步往偏殿去，
“朕去看看允谦。”
贞妃紧紧跟在沈晏辞身后，在路过皇后身边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碍于沈晏辞在场，贞妃一句狠话都没有撂下，
但在她心里，只怕早已将皇后认定成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故而眼神中蕴着的剑拔弩张之势，也是历历可辨。
*
1紫藤：紫藤种子含有剧毒的氰化物。误食会导致呕吐、腹痛、腹泻、呼吸困难、口鼻出血，严重时会引起休克、死亡。
第83章 皇后威压1
经过一夜的救治，大皇子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翌日，
皇后许了后妃休沐，不必请安。
大皇子死里逃生需要静养，也不好叨扰。
故而后妃大多都待在自己宫中，落个清闲。
偏南瑾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得体后，去了皇后宫中。
她是来谢恩的。
昨夜折腾了半宿，皇后的脸色看上去十分憔悴。
但一见到南瑾，她还是勉强凑出了一记温婉的笑，
“不是许了你们今日休沐？怎还是赶早来了？”
见南瑾要屈膝请安，皇后忙扬手道：
“私下不必拘着规矩，坐吧。”
可南瑾非但没有落座，反而端正跪在了皇后面前，向她周全了叩拜大礼。
皇后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南瑾恭声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庇护。”
“庇护你什么？”皇后问。
南瑾道：“昨日嫔妾不得已在太后寿宴之上献技献礼，已是抢了贞妃的风头。若入夜皇上再来了嫔妾处，贞妃更会对嫔妾心生怨怼。”
她深深拜倒，言辞诚恳道：
“嫔妾出身低微，得皇上垂怜已是万幸。至于旁事，嫔妾无心争抢，也不愿成了旁人的眼中钉。
幸而昨日皇后娘娘出言搭救，劝着皇上去了贞妃宫中。否则嫔妾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不知道吗？”
皇后唇角扬起的笑意渐浓，她端起手边热茶，浅浅嘬了一口，不疾不徐道：
“或许本宫可以猜猜看？如果本宫没有替你劝着皇上，你大抵也是有法子可以救自己出困境的。
你送给太后的那张‘万寿图’，不正是你手边的‘救命稻草’？”
她看着南瑾，乌黑的眸子闪烁着精光，
“你大可以告诉太后，这‘万寿图’需得在她寿辰之际，于法华寺供奉一夜，方能福气大成。
反正重华宫不远处就是法华寺，你只要躲到法华寺去替太后祈福了，哪里还用得着本宫替你周全什么？”
闻言，南瑾的心跳几乎凝滞。
皇后所言，竟与她昨日的谋算分毫不差。
南瑾快速收敛起面上紧张的神色，
她知道，跟聪明人说话，装傻是没用的。
于是面色如常，仍旧毕恭毕敬地说：
“无论如何，嫔妾还是要多谢皇后娘娘肯帮嫔妾。”
皇后端理着袖口压了金线的凤纹，
“只是你既来找本宫，本宫也是有几句话要与你说一说的。”
她目光轻巧落在南瑾身上，澹笑着说：
“你既已经为太后备下了‘万寿图’，昨日嘉嫔让你一舞时，你完全可以拒绝，并将‘万寿图’呈给太后。如此一来，嘉嫔自然就没了为难你的理由。
所以你那一舞......究竟是你天赋异禀，只看了贞妃跳过一次，就能学他十之四五的精髓，还是你为着今日，早有筹谋？”
“嫔妾......”
“还有你的脸。”南瑾想要解释，可皇后却压根不给她见缝插针的机会，
“嘉嫔和贞妃有心羞辱你，叫你出丑。梨儿伺候嘉嫔，她也不是个蠢笨的。
本宫猜着，昨日梨儿去瑶华宫请你的时候，你脸上必然是还起着疹子的。
怎么你蒙了面，在御前转了个圈儿，脸上的那些疹子，就全都没了？”
皇后身子略略向前探了些，
她嘴角笑纹不减，声音也依旧温婉，
“你可别与本宫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简短三更】
第84章 皇后威压2
南瑾心底遽然一惊。
皇后轻描淡写落下的几句话，像是猛兽的爪牙一般，轻而易举就撕碎了南瑾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