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齐明煊虎头虎脑的站在卫雍面前，呵呵一笑道：“太师，朕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皇宫里是没气了吗？
朕又不是住在棺材里，哪里需要到外面来透气？
齐明煊也没想到会找这么牵强的一个理由，还是在卫雍面前。
这张嘴，怎么见到卫雍之后，就不会说话了呢？
卫雍嘴角一咧：“陛下说笑了。”
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没等齐明煊试探，卫雍态度大转弯，借机训斥道：“陛下是想往黑市的方向去透气吗？”
还是想……
“黑市怎么了，天子脚下，他们还敢反了不成？”齐明煊咬牙切齿的狡辩道。
整齐洁白的大牙呲在卫雍面前，瞬间，卫雍明面上的怒气消融在天地间，化作微微一笑。
很倾城。
看的齐明煊僵愣在原地，不自觉的喉间翻滚着，在微风中泡出一抹亮色。
愣了好久，齐明煊才缓过神来。
又被卫雍的话堵了回去：“他们不能反，可若是陛下去了，那就说不准了。”
齐明煊刚想接话，就看见卫雍眼底溅出冰凉的杀意：看他这软磨硬泡之意，大抵是执意要去，小皇帝若是出现在黑市，难免会有不要命的人刺杀，到时候……
也好一网打尽。
凝如霜的杀气弥漫在四周，齐明煊感觉后背发寒，就像是被卫雍抓到把柄一样。
齐明煊“斗胆”去问太师：“卫雍，你故意吓唬朕？”
“微臣说的是实话。”卫雍拱手道：“微臣斗胆，请陛下回宫。”
回宫？不可能的。
齐明煊死皮赖脸的迎了上去，抓住卫雍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摇晃了几下：“朕不回去，朕要跟着太师。太师会时时刻刻保护朕的，对吧？”
哎呦呦，这小皇帝怎么这么可爱啊！
长大了还撒娇。
卫雍顿时心软下来，拍着小皇帝的手背，真心实意的说：“真要是动起手来，臣怕没有能力保护陛下的安全。”
“朕不管，朕信任太师。”齐明煊摇了摇头，顺势将额头贴在卫雍的肩膀上。
余温穿透了几层衣裳，落在了卫雍的肩头，发烫了些许温存。
小皇帝的额头一贴上来，卫雍的怀里抱住的，便不只是小皇帝，还有那颗如小鹿乱撞般的心。
小皇帝说的声情并茂，卫雍也不太好拒绝。
就算不带着小皇帝一起去黑市，也保不齐他会自己偷偷摸摸的过去。
与其放任自由，不如带在身边。
现在看来，倒不如带着他一起去，省得到时候帮倒忙。
虽然打着带小皇帝去黑市的想法，但卫雍总想逗逗他：“陛下，你是因何出宫？”
齐明煊抬起头来，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卫雍看了半天，发自肺腑的虔诚说：“上次太师救朕于刺杀之中，朕倾慕太师风姿，遂生出跟随之意。”
卫雍没有接小皇帝的话，而是侧目心说：看来上次的敲打还不够啊！
“这敢情好啊！”卫雍拉开齐明煊，直面道：“这对微臣来说，可是天大的幸事。”
与小鹿撞了满怀，卫雍心如鼓点。
“那朕派李公公送的千年人参，太师可用了？”齐明煊借机问道。
好了，这下子鼓点全乱了。
此时此刻的卫雍是真的想大喊一句：微臣不需要啊！
这东西……陛下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可到底还是小皇帝差人送来的好东西，虽说是差了个太监送来的吧，但卫雍也没办法拒绝，“陛下送来的千年人参太过于……漂亮，可远观而不可食用焉。”
“既是送给太师的东西，那便任由太师处置，朕无权深究。”齐明煊垂眸道。
许是察觉到小皇帝的不高兴，卫雍开始说恭维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臣……”
“那按照太师这种说法，”齐明煊插了一嘴：“太师也是属于朕的。对吧？”
他指腹微紧，眸中流转着渴望。
也不能这么说吧？
但更不能说的是陛下不对。
卫雍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嘴角扯动道：“陛下，事不宜迟，该动身了。”
说罢，卫雍就向前走去。
动身？这进展够快的啊？
齐明煊伸了伸胳膊腿的，在卫雍身后活动开筋骨，已经准备好了。
见小皇帝没有跟上来，卫雍回眸一看，看着一脸幸福洋溢齐明煊，卫雍眉心微拧：“？？？”
这是干什么？
不理解，但是刚走出去几步的卫雍又返回齐明煊身前。
与他的距离不过一步。
事后，卫雍轻咳了几声：“走吧！”
他转身拂袖，准备离开。
“去哪？”齐明煊越说越兴奋，甚至脑补出了一些不可想象的画面：“卫府吗？”
画面中，艳色妖丽，风姿曼娆。
卫雍回眸，黑脸道：“黑市。”
齐明煊轻轻的“哦”了一声，看来是朕想错了，原来太师说的动身是这个意思。
那确实没意思，怪不得太师看起来不太高兴。
卫雍回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像是叫自家孩子一样说了声：“跟上。”
齐明煊轻轻“哦”了一声。
此刻，帝王不必在前，所有的君臣礼仪都是虚的，只有卫雍想保护小皇帝的心是坚如磐石的。
齐明煊一路跟在卫雍的身后，任由太师保护着，这种感觉已经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随着卫雍来到黑市，早就埋伏好的人也躲在暗处，齐明煊也不想继续装下去，他在黑市场上纵横，看起来城府颇深。
齐明煊已经不再是单单需要卫雍保护的小皇帝了。
虽然身边的人都不太聪明，可是武力值还是很高的。
距离约定的时辰还差得远，齐明煊与卫雍摊开了牌：“太师，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朕会来？”
“算不准，但愿意一试。”卫雍将出不出的“嗯”了一声，又将“嗯”字咽了下去，微笑着对齐明煊说。
“怎么试？”齐明煊拉住卫雍的手腕，强迫他停下脚步：“太师是打算以身涉险吗？”
就你这样试下去，试试就逝世。
卫雍叹了口气，道：“臣的谋略虽不及陛下半分，但也懂狗咬狗的计策。”
齐明煊仰起头来，看向前路不明的天，意味分明的问：“太师的意思是，这黑市里不止一拨人？”
卫雍眨眼道：“陛下且看吧！”
只是普通的眨眼，在齐明煊的眼里，却是媚眼如丝。
太师竟然朝朕抛媚眼？
他是不是对朕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卫雍很想回一句：大抵是没有的，陛下切莫多想。
“好啊，朕最喜欢看戏了。”齐明煊媚笑道：“尤其是太师安排的戏。”
卫雍：“？？？”
这话听着也怪别扭的，可又说不出哪里别扭来。
还有这不明所以的笑。
真是叫人伤脑筋。
天空一声巨响，齐五闪亮登场。
他摘下面具，声音嘹亮：“各位，今晚的成败在此一举！”
随后，又将面具带了回去，但那声音没变，卫雍和齐明煊一眼就认出了齐五。
卫雍侧眸看向同样被蒙在鼓里的齐明煊，指着齐五问：“陛下，这是你的人？”
被卫雍这么一问，齐明煊肉眼可见的慌乱，他咽了口气，轻咳道：“太师，你不要乱说，什么朕的人？”
卫雍温柔的拍了拍齐明煊的后背，慰问道：“陛下，你没事吧？”
“没事。”齐明煊弯着的腰终于直了起来，手掌贴在胸口处，往下顺了顺：“朕没事。太师不要担心。”
见齐明煊不太好受，卫雍的手也贴了上去，大手将齐明煊纤细的手覆盖起来，与他十指相扣，轻轻按着齐明煊的手有条不紊的往下顺。
蓄发的热气膨胀在二人之间，齐明煊借势依偎到卫雍的怀中，微微仰起头，所有的焦点都在卫雍一人身上。
眼前之人逐渐变得模糊，在齐明煊眼中呈现出来的，是另一个卫雍。
还没有这么心狠手辣的卫雍。
昔日余情尚在的卫雍。
“太师，你……”齐明煊闭上双眼去感受卫雍的余热，在他的胸膛慢慢绽开。
那丝窜游在心尖的红线在卫雍面前打了一个结，狠狠的戗入卫雍的心痕。
视线交叠间，不经意的眼神碰撞最为撩人，卫雍以为自己的动作引起了齐明煊的反感，于是立刻跪了下来：“是微臣僭越了。”
身为朝臣，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伴君如伴虎，若帝王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做臣子的，就必须适应。
风雨七年，卫雍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罪过。
齐明煊见状，立刻扶起卫雍，双臂撑在卫雍面前，眼角不自觉的抽动着，像是无声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