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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边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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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边娇色 第116节
      正说笑间,赵福忠领着几个下人恭敬上前,对着姜朔行礼。
      “姜大人,此处府邸大人早已派人重新修打扫完毕,一应物什都已添置齐全,您和家眷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老奴说就是是。”
      姜朔闻言拱手道:“有劳颜大人如此费心安排,感激不尽。”
      他目光扫过周遭井然有序的一切,心知这其中耗费的心力绝非一句修那般简单。
      令颐四下张望,却没见到那个最想见的身影,忍不住问:“哥哥呢,他怎么没来?”
      赵福忠弯着腰低声回话:“回二姑娘,大人一早就被宫里请去了,说是陛下有紧要事务商议,实在抽不开身,特地吩咐老奴在此等候,务必妥善安置好姜大人一家。”
      “大人说了,晚些时候得了空,必定亲自过府看望。”
      令颐赶忙追问:“宫里是又出了什么事吗?哥哥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先前那场宫廷惊变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她生怕哥哥再陷入那般险境。
      赵福忠道:“姑娘放心,并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好……”
      令颐放下心来,虞氏敏锐地注意到女儿神情间细微的变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
      待众人在姜府安顿下来,令颐所有的东西也都从颜府搬了回来。
      仅仅是从那些精心打理、无一不显珍贵的行李物品中,便可窥见颜彻待令颐是何等细致周到,远超寻常。
      虞氏看在眼里,心下几番思量,将芳菲唤至内室问话。
      “这些年来,有劳你悉心照料二姑娘,姜家必不会薄待你。”
      芳菲福神行礼:“都是奴婢的分内事,不敢说有功。”
      虞氏点点头,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还有一事我想知道,二姑娘这些年在府内的生活如何,尤其是,和颜大人是如何相处的?”
      芳菲心中一凛,听出夫人话中的深意。
      她生怕坐实了那种不可言说的猜测,小心回话:“回夫人话,颜大人待二姑娘极是爱护,事事亲力亲为,关怀备至,如同亲妹一般。”
      “大人对二姑娘的照拂,府中上下皆有目共睹,夫人大可问问他们。”
      她言辞恳切,却极有分寸地将那些过于亲昵的细节省去。
      譬如大人每夜必亲至二姑娘闺房中,哄她安然入睡才离开。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芳菲敛身退下。
      虞氏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
      虽未问出什么明面上的错处,可芳菲回话时一闪而逝的犹豫与眼底藏不住的惊慌,却让她心下愈发沉了几分。
      芳菲一定隐瞒了什么。
      她越想越不安,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
      当晚,她寻到姜朔。
      “夫君,我看令令和燕家那桩婚事,还是尽早办起来为好。”
      姜朔正翻阅书卷,闻言略显诧异:“怎么忽然又提起此事?可是今日听到了什么风声?”
      虞氏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为人母的顾虑:“女儿家大了,终究不便久留家中。先前令令和颜郎君已解了兄妹名分,本就惹人注目,之后令令却又在颜郎君府上住了这些时日。瓜田李下,难免惹人闲言碎语。”
      “早些将婚事定下,风光大嫁,也免得日后横生枝节,于她名声有损。”
      姜朔放下书卷,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夫人是担心,浔之与令令之间,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情愫?”
      他略一沉吟,又道:“浔之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他君子端方,克己复礼,当不至于……”
      虞氏打断他:“颜郎君于我们全家恩重如山,我心里自是感激。可恩情归恩情,若兄妹之间失了分寸,便是另一回事了。”
      “我并非信不过颜郎君的品行,只是,终究觉得不妥。他们毕竟做了这些年兄妹,人言可畏啊。”
      姜朔沉思良久,终是颔首。
      “你说得是,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尽快为令令操办婚事罢。”
      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们未曾在她身边尽到父母之责,她的婚事,必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绝不能委屈了她。”
      虞氏点头:“好。”
      她像是自我宽慰般:“若颜郎君果真只将令令视为妹妹,届时便请他正常出席,以义兄的身份为令颐送嫁,全了这份兄妹情谊,也全了礼数。”
      “都听夫人的。”
      第69章
      姜府上下开始为令颐的婚事忙碌起来,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
      姜朔亲自过问宴请名单,反复斟酌,生怕遗漏了哪位重要宾客,又恐安排不当失了礼数。
      虞氏更是事无巨细,从嫁衣的纹样到聘礼的回礼,无一不亲自操心,隔几日便要与管家核对各项事宜,力求尽善尽美。
      这日,虞氏领着几位手艺精湛的绣娘来到令颐房中,要为嫁衣量体裁衣。
      绣娘笑着展开各色绫罗绸缎,恭敬问道:“二姑娘,您瞧瞧这云锦的色泽可喜欢?或是这苏绣的蝶恋花纹样?还有这缠枝莲的,寓意都是极好。”
      令颐怔怔地看着那些鲜艳的绸缎,目光出神,对绣娘的话恍若未闻。
      虞氏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手指拂过一匹正红色的浮光锦,对绣娘道:“就用这个料子吧,衬肤色。纹样就选龙凤呈祥,大气又吉利。尺寸嘛,二姑娘近来好似清减了些,腰身处稍微放宽一分,余下的就按旧例来。”
      “是,夫人。”绣娘连忙应下,细细记下要求。
      候在一旁的四个侍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彼此交换着担忧的眼神。
      四个侍女将虞氏和绣娘送出门,待人走后,芳菲忍不住叹道:“姑娘最近看着闷闷不乐的,连吃点心都不上心了,瞧着像是不想嫁人似的。”
      晴雪不解:“何出此言啊?燕家这么好一桩婚事,当初在宫里,燕小侯爷跟咱们姑娘不打不相识,那会儿两人拌嘴赌气的样子,现在回想还甜得教人羡慕。小侯爷对姑娘的那份痴心,谁看不出来?”
      芳菲摇头:“我自然也知道这门亲事好,只是又看姑娘这段时间心不在焉的,分明没把婚事放在心上。”
      她想起之前夫人那般隐晦的询问,心里更是沉甸甸的。
      玉珠附和:“是啊,之前姑娘脸上整天都带着笑,灵动得不得了,哪像现在死气沉沉的。”
      晴雪一直看好二姑娘和燕小侯爷,忍不住辩解:“当初姑娘为了夫妻和谐做了那么多功课,怎会对婚事不上心呢?再说,燕小侯爷对姑娘可是极好。”
      璎珞却插了一句:“可是,我觉得颜大人对二姑娘也很好啊,为了姑娘还身中箭伤,那种好也很让人心动。”
      之前在江南时,姑娘和颜大人一待就是一晚上,屋内传来的那些动静,她想想就脸颊发热。
      玉珠向来心直口快,也加入反驳晴雪的队伍:“燕小侯
      爷好归好,可你看看姑娘现在这模样,脸色一点喜色都没有。自从搬回府里离开颜大人,姑娘话少了,整日里神思不属的,哪还有从前半分生动?”
      “你们越说越离谱了,颜大人可是姑娘的兄长,哪能跟夫君相提并论?”
      “可他们明明很亲密啊?”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四人各执一词,声音不觉提高了些,竟有些争执起来。
      正巧这时,少夫人何氏抱着刚睡醒的儿子衡儿走过来,听到她们的动静,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
      四人吓了一跳,连忙敛声屏气,齐齐行礼:“给少夫人请安。”
      芳菲回道:“回少夫人,没什么,奴婢们就是看着二姑娘近来精神不大好,心里有些着急。”
      何氏点点头,并未深究,抱着孩子走进内室。
      屋内,只见令颐正对着一本摊在膝头的小册子出神,连她进来都未曾察觉。
      直到何氏走近,令颐才慌忙将册子合拢,塞到引枕下。
      “嫂嫂。”令颐起身,勉强笑了笑。
      何氏在榻边坐下,将咿咿呀呀想往令颐那边扑的衡儿搂稳些,温声问道:“我瞧你近日总是闷闷不乐的,母亲很是担心你。”
      “可是有什么心事?同嫂嫂说说?”
      令颐垂下眼睫:“没什么,可能就是快出嫁了,有些紧张吧。就像以前在同文馆面临大考之前,总觉得心里没底,觉得自己哪里还做得不够好。”
      何氏闻言了然一笑:“原来是为这个,这再正常不过了。我当初嫁给你兄长前,也是这般忐忑不安,胡思乱想了好些日子呢。”
      她语气轻快地说:“我听说侯府那边对这婚事极为重视,各项流程、细节、规制都按最高的来,可见对你的看重。燕小侯爷更是心急,几次三番想寻机见你,虽于礼不合被劝住了,但东西可没少往这儿送,那份心意是明明白白的。”
      “我知道。”
      令颐轻声应道,目光又飘向了窗外。
      这些,她都知道。
      何氏看着她,柔声道:“小姑娘总要长大的,迈过这个坎儿,或许日后回过头看,就会发现如今的忧虑都是多余的。”
      令颐觉得嫂嫂的话句句在理,温和又通透。
      可是,那些话语就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口,并未能真正落在她的心事上。
      *
      大殿内,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今日的朝会,大臣们觉得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因为,从上朝开始,颜首辅从始至终不发一词。
      知道他脾性的众人明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忐忑不安等着,果然,待朝廷议题结束后,颜彻稳步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