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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不想当绝世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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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想来那玉料应当是躺在将军府的库房里。”温向烛说话带着江南的腔调,吐字时舌尖轻卷,尾音清透绵长,“又或者说——”
      “在我的手上呢?”
      叫人心口发酥麻的声音溜进耳朵,柏简行忽觉自己在府中练剑, 磅礴的剑气划开清晨的雾,树上的翠绿的叶子垂着的晨露乍然扑棱着下坠, 浇了他劈头盖脸的一身凉意,避无可避。
      他猛然闭了闭眼,逃避似地转身欲走。
      温向烛自觉大获全胜,朝着他的背影喊:“将军这般上心, 若真是心悦于我, 还得早早相告呀。”
      回应他的是柏简行险些脚滑溜下房檐的背影和一个冷冰冰的刀眼。
      温向烛笑得开怀,眼尾都染上了一抹薄薄的红, 笑眯眯地揣着手进了屋。
      柏简行便没这么好受了, 一路疾风带闪电地回了将军府。越想越觉得温向烛着实可恶, 一张嘴讲出来的话就没一句他爱听的话!
      什么心悦?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才不好南/风!
      定远将军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气,心说日后再送东西给温向烛,他就不姓柏。
      他怒气冲冲踏进院里时, 武安侯正同夫人在院里赏焰火。夫人赵琴兰瞧见儿子一脸凶神恶煞模样早已见怪不怪:“谁又惹你了?”
      武安侯柏文兴随意挥挥手:“气成这个样子应当是温相了。”
      柏简行:……
      赵琴兰嘀咕了句也是,忽而想起什么,道:“库房那块羊脂白玉怎么没瞧见了?”
      柏简行近年大大小小的功勋累了不少,景帝的赏赐一波接一波。他吃穿用度皆不讲究,很少能用得上,多是赵琴兰相中后就拿走了。今日她本想着挑块好玉打副首饰,结果想找的那块羊脂白玉把库房翻了底朝天也没看见个影。
      “……看着不顺眼。”柏简行语气硬邦邦,冷的像冰坨子,“扔了。”
      赵琴兰皱眉:“那玉怎么惹到你了?多好的一块,扔了作甚?”
      柏简行不欲作答,正巧明渊一溜烟跑了进来。
      “将军,打手镯剩下的料子已经按您的吩咐打了对耳坠出来了。”
      “您要看吗?”
      柏简行额角青筋暴起突突突地跳,拳头紧了松松了紧。
      赵琴兰心中稀奇,来了兴致:“什么耳坠?”
      明渊丝毫没察觉自家将军要吃人的目光,殷勤地打开手里的匣子。
      匣子里躺着的耳坠作水滴状,不过小拇指指节的大小,却雕得极精巧。边缘薄得透亮,轻轻一晃,便漾开柔柔的光晕。
      “不错吧?夫人。这可是将军特意吩咐的。”
      明渊自小跟着柏简行,对自家将军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做饰品他都能夸出花来,他又是夸将军别出心裁又是夸眼光极佳,说的那叫一个口若悬河。
      赵琴兰眼神逐渐变了味,眼睛一眯看向脸上黑的要滴出墨来的儿子,揶揄着:“是吗?”
      “当然!”明渊没接收到变异的气氛,眉飞色舞道:“将军可是闷头研究了好几天呢!您是不知道,还有一只手镯,那只镯子连镯口的大小都费尽心力,反复对比过的呢。”
      柏简行后槽牙咬得死紧:“明、渊。”
      小少年猛然回神,看着定远将军风雨欲来的冷脸立马捂住了嘴,低头看着脚尖。
      赵琴兰嘴角勾着一抹笑:“小行啊,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需不需要娘帮你上门提亲啊?”
      “没有这回事。”
      柏文兴抿了口酒,砸吧着:“别问了,说不定是人家没看上他。”
      ……
      柏简行黑黝黝的眸子几欲冒火,恨不得现在收拾收拾滚去边疆打仗。
      冷着声:“没有。没有心悦的人,只是随便做做。”
      “随便做?”赵琴兰拿过明渊手中的小匣子,“既然是随便做的,那就孝敬孝敬为娘吧。”
      柏简行下颌绷紧成一道锋利的线,抬脚向房间走去,丢下一句:“随您。”
      他嘴上说着随您,可赵琴兰手里的匣子还没捂热乎,一阵黑影扫过,便没了踪影。
      “库房还有一块青玉,那个更适合您。”
      赵琴兰看着黑袍身影越走越远,在视线里化作一个小黑点,摇摇头:“口是心非。”
      “哪家姑娘能受得了这硬的像石头似臭性格。”
      柏文兴还在品酒,他喝上了头,闻言随口接茬:“温相吧。”
      “受得了还降得住。”
      “什么跟什么?”赵琴兰睨他一眼,“没个正形。”
      虽然是这个理。
      ‘受得了还降得住’的温相浑然不觉,上元节过后休沐也结束了,他该早起去上早朝了。
      温向烛端坐在铜镜前盘发,一根碎发都没落下,尽数盘了起来收进乌纱帽里。铜镜里映出的脸眉目如画,肤似冷玉。他生的好看,压根不需要发型的修饰,他这张脸,就是剃光头也是好看的。
      绯色朝服腰间的玉带束得极紧,领口露出中衣雪白,一丝不苟地贴着脖颈,愈发显得身形修长漂亮。
      996自到来还没瞧见过他穿这样鲜艳的颜色,是和白衣截然不同的好看。
      可这衣服也不是谁穿都好看,它听不懂朝堂上叽叽咕咕在说什么,停在宿主肩上环视所有人。直到下朝也没瞧见谁比自家宿主大人穿朝服穿得更好看
      定远将军倒是还不错,可是眼神太凶它不敢多看,生怕多看两眼就被眼神戳出几个血窟窿来。
      下朝后温向烛同翰林学士张临一块出宫。
      温相一直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标杆,张临尚未考取功名时便极爱看温向烛作的文章,入朝为官后得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后更是隔三岔五相邀。
      张临为人爽朗,在作诗上也颇有心得,温向烛不讨厌同这种人相处,这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两人靠在一起不知道讲了什么,一齐笑了起来。
      定远将军走在后面,看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么老长帽翅亏还能靠这么近,真是难为他们了。
      有了昨晚的事,柏简行心中更加窝火。心说温向烛是不是同谁都能打好关系,唯独他?
      他把朝廷的人翻来覆去想个遍,还真发现除了他,温向烛和谁都能心平气和的讲上两句话。
      到了他这里,便不肯在好好说上一句话了。
      不是讲他粗鲁就是说他不招人待见。
      还总是拐弯抹角骂他没脑子。
      就张临文雅就张临招人待见就张临有脑子?
      不好好讲话就算了,还总是戏弄他。
      越是琢磨他越是不高兴,脚底板生风蹭蹭往外走,其散播出的煞气让一同出宫的官员自动退避三舍。
      “定远将军。”
      正当要上马车的时候,懒懒散散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柏简行停下脚:“做什么。”
      温向烛握着笏板笑:“走这么快做什么?昨天还没谢谢你。”
      听他提起昨天的事情柏简行就皱眉:“你……”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忽地从马车探头的张临打断:“温大人,到时候您可千万要记得来。”
      温向烛朝他挥挥手:“一定。”
      柏简行眉头蹙的愈深了,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张临和温向烛好成这样,要走了还上演一出依依不舍的离别戏码。
      目送马车走远,温向烛才回头问:“将军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柏简行声音发沉,欲言又止,“你们要去干什么?”
      “他约我上府做客。”
      “……你们关系很好?”
      他顿了顿,又道:“你同谁关系都这么好?”
      温向烛眉梢轻挑:“谁说的?”
      柏简行一口气还没下来,就听见温向烛接着道:
      “我同将军关系就不好。”
      ……
      一口气横在心间上不去也下不来,逼得人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丝丝密密的烦躁如缠丝紧绕心脏,柏简行硬生生从喉间挤出一声怪异的冷笑:“对。”
      “我粗鲁不招人待见还没脑子,温相自然是瞧不上。”
      “比不得张临讨温相欢心。”
      温向烛一头雾水,这人好端端生什么气?
      他俩从先没少拌嘴,看对方倒霉遭殃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柏简行方才脸色差的像在锅底滚了圈,又黑又臭。这种时候上前挑衅已经是两人间的固定戏码了,这人今日抽什么风?
      温向烛想了想,以为他今日换了戏本走,疑惑只一瞬便消失殆尽,笑道:“将军这么说,我还以为你是嫉妒张大人呢。”
      柏简行喉结滚了滚:“我嫉妒他做什么?”
      “如将军所言,他讨我欢心呀。”
      说着说着,温向烛微微向前躬身,身上经年不散的冷香拼了命往鼻孔钻。
      柏简行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长睫投下的阴影斜斜扫过那颗红色的小痣。
      温向烛红唇轻颤,从唇缝中溜出来的声音轻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