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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他手段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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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像是为了闹事而闹事。
      谢恒逸打算再追问两句,偏过头发现这名警官眼熟得很。
      他眉梢一沉:“是你?”
      公安局人手这么紧张?
      “怎么?不能是我?”
      不巧,被派来调查的带队刑警正是严烨霆。
      谢恒逸不再问话,取下拷贝完毕的u盘,甩到桌上,示意对方拿了赶紧走。
      大厅这么多警察,他独独看此人尤其不爽。
      严烨霆拿起u盘,挑了挑眉:“同学,光学会本事可不够,还得学会做人。”
      做人?
      谢恒逸一双黑眸幽静至极。
      他有他的办事规矩,令他生厌的人他当然会做掉。
      谢恒逸唇边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眼中却是毫无笑意:“本事我有了,至于做人……”
      “就不劳烦……没本事的人教了。”
      他本想直言废物,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第16章 翻身不能
      出了这种糟心事,网吧近两天是营不了业了。
      固定证据花费四个小时,走完一系列流程,正好到出行用午饭的高峰期。
      照过新雪的日头盛得耀眼,映得门边的君子兰如火如荼。
      谢恒逸给大门挂上“暂停营业”的告示牌,路过学生议论纷纷,手上无一例外拿着手机,一边比对,一边拍胸脯表示惶恐:
      “帖子上说的就是这吧?听说里头出了个杀人犯,拿刀子砍的,还骚扰女学生,好吓人!”
      “都这年头了,怎么还有这种烂人啊?是冤家债主什么的吗?”
      “很可惜耶……我超喜欢慧识的环境,以后不能去了。”
      真假掺半的谣言传播得就是这样快。
      谢恒逸给大门挂上u型锁,回头看向室内。
      所有人都走了,客人走了,员工走了,警察也走了,只剩下老板,那个瘫倒在地的女人。
      他的小姑谢嵘根本站不稳,趴在椅子边,泪水止不住地淌,来回摸着椅上绽开的皮革——是被那菜刀劈出的痕迹。
      触目惊心一道大裂豁口,要是落在人身上,皮开肉绽都算轻伤。
      一开始,谢恒逸还以为她是被吓得。
      跟生死见血相关的,谁能不怕?
      直到谢嵘抱着椅子,哭得悲痛欲绝,上气不接下气:“三万八、我的三万八……三万八呢……”
      原来是在心疼那张昂贵的真皮椅。
      谢恒逸咽下了到嘴边的宽慰话语,保持默然。
      “总是有这些事,乱七八糟的、总是不得安生……烦透了,烦透了!”
      谢嵘嚷嚷着,泪越流越多,到了后来,已经不知是在为什么而流。
      “幸好、幸好,人没事,没事就好,”女人一张明艳的脸惨白无比,“菜刀,又为什么偏偏是菜刀,伥鬼、伥鬼,真是阴魂不散。”
      换作旁人,或许不清楚谢嵘这些话的含义。
      谢恒逸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那位亲妈的脸,就是被人用菜刀划烂的。
      同是女人家,这事给谢嵘留下了难以消除的心理阴影。
      有段时间,睁眼闭眼都是狰狞的紫红伤痕。
      谢恒逸不懂得如何给人慰藉,就算是口头安慰,他最多也只说得出“没事了”一类的话。
      要是让他做出主动拥抱谁的举动,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于是,他能做的就是默默陪着。
      他们两个都不是讲究的人,干脆席地而坐,开了几瓶啤酒,就这样一直坐到天黑。
      这回谢恒逸没忘了家中那位。
      中途,他拨通了家中座机,说床头柜下边放了面包牛奶,让齐延曲吃了充饥。
      要是再出点什么祸事,他可没法像上次一样赶回去了。
      大约七八点的时候,街道上有车连按了几下喇叭,唤醒了堵塞的车流。
      也唤醒了谢嵘。
      她撑地爬了起来:“得清点少没少东西。”
      谢恒逸捏着空荡荡的酒罐子,忽然瞥见身侧的地板上有血迹:
      “你受伤了?”
      谢嵘跟着瞥了一眼地板,随后扭过身子看了眼裤子,满不在乎道:“我霸气侧漏了。”
      谢恒逸:“……?”
      谢嵘翻了个白眼:“哎哟你不需要明白,也怪我,忘了教你生理常识,给养成死直男了。”
      说起这个,她想起一件事:“你今天给谁打电话呢?你谈对象了?”
      刚问完,她就自我否决掉:“算了,想也不可能。”
      她侄子压根就不具备谈情说爱的能力。
      死直男真的有可能自行开窍吗?有谁能让谢恒逸哄着?又有谁能哄住谢恒逸?
      单是让她想想,她都想象不出来。
      谢嵘摇头晃脑地去了趟厕所,出来时看见路中间摆了串钥匙。
      她依稀记得,这串钥匙是放在她包里的。
      兴许是那群人乱砸东西的时候掉出来的。
      挨个点了点,公寓钥匙、锁钥匙、保险柜钥匙……日常会用到的钥匙都没少。
      她便没放在心上,转身取了包里的另一个小包,抽出一叠现金,用手指头数了三遍。
      很好,钱也没少。
      大致把损失物品清算出一个数字后,她愁眉苦脸地开始刷校园贴吧。
      由于警方尚未给出明确结果,地区新闻网上暂无关于此事的报道,谣传可谓肆意横行。
      “立案追责下来少说得一个星期,到时候发公告还有学生在意吗?网吧怎么开得下去?”
      这个时代,事实往往说明不了什么。
      路人会有自己认定的事实,流量大、有戏剧效果、有震慑力的事实,哪怕这个事实是人为捏造。
      谢恒逸倒是没多担心,不痛不痒地道:“网吧开不下去,那就开其他的。”
      自他来缙城上大学起,慧识网吧就出现在了这条街上。
      开了两年,也开腻了。若不是生意蒸蒸日上,三分钟热度的谢嵘早关门大吉了。
      至于那群人,如果不能用合理手段让他们在局子里蹲上几年,那他就用不合理手段让他们在医院躺上几年。
      “或者不开了也行。”谢恒逸喊出一个久远的称呼,“嵘阿姨,我养得起你。”
      “不是有句话么,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这句话对他而言,算得上肉麻。
      谢嵘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最终道:“时间过得真是快,你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
      谢恒逸的小姑有两个名字。
      成年前叫谢蓉,成年后改叫谢嵘。
      改名前,她谁的意见也没问,唯独问了谢恒逸:“你觉得嵘跟戎,哪个字好?”
      那时谢恒逸尚且年幼,分不清这两个字的区别。
      小姑就给他解释说:“一个是不平凡的意思,另一个是武器的意思。”
      为了解释得更生动形象,她还跑去商店买了个模型玩具:“你看这个,这个小人手里是不是拿了一把剑?这把剑就是武器。”
      解释完了,仍旧是问:“哪个好?”
      小谢恒逸瞅她一眼,仿佛听见什么废话:“这把剑是可拆卸的。”
      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谢蓉,多了一个谢嵘。
      很少有人理解谢嵘,即便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谢嵘从小就特立独行,不受人待见。
      改名之后,她明知会受刁难,却没藏着掖着,坦坦荡荡告诉了认识的所有人。
      她深知:既然有看不惯她的人,躲开避开绕开都没用,她得让那些人服气,这事儿才算完!
      果然,有亲戚当面冷嘲热讽:“改个这样的名字,怎么不干脆剪个短发、扮个男相?”
      谢嵘昂首挺胸:“我才不当男人,我就要当女人!”
      那亲戚紧咬不放:“你这样,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
      这场对话给谢嵘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因为就在这时,小谢恒逸拉住了她的衣袖,问她:“嵘阿姨,你是不是没人要了?”
      童言无忌,恶言伤人心。
      谢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然而下一秒,小谢恒逸的话让她直直愣住了。
      稚气清亮的孩童音振聋发聩:
      “我也没人要。我们两个当一家人吧。”
      八岁以前的谢恒逸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八岁以后的谢恒逸有了位负责的监护人。
      一大一小,远走高飞。
      谢恒逸没把谢嵘当长辈,自然也没把自己当小辈。他利用一切机会挣钱,什么气力活都做,唯独不做伺候人的事。
      他不乐意惯着任何人的脾气。
      毕竟他自己的脾气就够大了,一点就着。
      谢恒逸打小就被灌输了一个道理——“你要争,你要抢,你要守,你要让别人不能欺负你。”
      这句话在他心里头埋下种子,逐渐根深蒂固,枝叶繁茂。
      谢恒逸最厌恶别人教育他,只有谢嵘的话他会听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