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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世老公祂来敲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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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倒影里那些密密匝匝的藤蔓再次活了过来,祂以扭动抽搐的方式以示不满,像不甘,又更似幽怨。
      有几根为最粗硕的滕蔓早已不满足蛰伏在漆黑的阴影里,从地板上拔地而起,眼见既要绕过本体以迂回的方式朝纪辛所在的方向袭去——
      “好香好香好香!”
      “受不了了!”
      人类今天穿的是一件哑光绸缎的居家服,松垮垮地露出晃眼的脖颈和锁骨。
      ’顾律弛‘之前和纪辛的每一次触碰都会下意识隔离祂们的神识,于是尖啸的滕蔓上复眼开阖、鳞片窜动,貌似下一瞬就要从背后缠绕上那截冷白脆弱的颈骨。
      其实,从祂们还在后山窥视他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攀附上纪辛的身体、咬住人类最脆弱的咽喉,让他像所有被捕捉的猎物般仰起咽喉抽搐,哀求着……
      和祂们永远在一起,至死不离。
      即将贴近纪辛的刹那,所有低频的尖啸都消失了。
      黑猫眼眸微动,再次掐爆不安的躁动者任凄惨的余音通过共享的波动在脑海中萦绕。
      事实上,’顾律弛‘作为祂们一体同生的主体比谁都更清楚刻在本能里那些血腥、暴虐、不容反抗的躁动,稍有不慎,那些最不堪的念头便会借由显化的滕蔓纷纷冒头。
      然而,强悍、自我如祂,竟学会了隐忍。
      貌似千万年的岁月磋磨比不上现在这般难熬。
      于是,伴随空气里危险气息的稀释,黑猫的影子很快恢复成寻常摸样,而一抹危险又滞涩的身影转眼将自己装进了纸箱。
      过程之顺利,黑猫之乖巧,让纪辛后退半步,心底的诧异再度萌芽。
      他不是没有见过顾律弛暴露出原型之后恐怖至极又强悍无比的摸样,望向对方貌似浑身无骨般嵌入纸箱的过程中,觉得时间都似是放缓,仿佛只能听见心脏充血后激烈跳动的鼓噪声。
      那种感觉新鲜又催人上瘾,更像……
      大仇得报后利爽的畅快。
      痛快至极。
      比之前亲手给对方戴上铃铛还要痛快上一百倍!
      但卸下面具后的纪辛将自己身上低劣的特质展露无疑——登了鼻子就更要上脸,得了便宜必定卖乖。
      只听“砰——”的一声,卧室大门合上,黑猫连带着纸箱被隔绝在门外。
      “听话,以后的每天晚上你都睡在外面。”
      他默认可以和顾律弛演戏,也放任对方继续待在这幢别墅里。
      但是,突发奇想的“纵容”也好,鬼使神差的“报复”也罢,都只是他恶劣本性暴露后展现的一隅。
      纪辛抬手捂住双眼,好似这样就能掩盖住自己眼中盎然的笑意。
      依然怦跳的心脏又开始提醒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代表他能够允许那个怪物得寸进尺,鬼知道会不会又发疯一样要和自己“融合在一起”又或者提出什么更骇人听闻的要求。
      可纪辛到底未意识到,此时此刻,深陷进大床中央的自己感受到了几天、甚至很长时间以来的……前所未有的轻松,即便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物种距离他只有一门之隔。
      他甚至梦见了许久没有梦见过的现实世界的过往——
      和所有普通人一样,纪辛经历平淡无波的童年、永远不上不下的学业、任劳任怨甚至倒贴的打工生涯。
      睡梦中,纪辛不自觉地深叹口气,原来,不管在任务中还是在现实世界里,自己都活得一潭死水,搁在哪里都是炮灰般可有可无的存在。
      清晰认识到这一点之时,泛白的天光刺痛眼皮,他睁眼后唇角悄悄翘起的原因竟是顾律弛竟然真的乖乖在纸箱子里呆了整宿。
      很快,纪辛推开房门后俯视低服做小的黑猫,晃了晃手里的猫罐头:“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背过身的当即,他又挑起眉梢细数起倒计时。
      也不知道离开的那天和顾律弛忍无可忍暴露真面目的那天……哪一个会先来?
      *
      距离任务撤退的倒数第四天,黑猫终于磕磕绊绊学会像寻常猫科动物一样伸懒腰。
      距离任务撤退的倒数第三天,纪辛将黑猫从头撸到尾,头一次允许自己看电视时对方盘踞在自己脚畔。
      距离任务撤退的倒数第二天,纪辛半夜睁开眼睛,从床上突然坐起。
      蹲在他床头的黑猫面上僵硬片刻,暗红色的瞳孔扩大一圈。
      纪辛抿起嘴角,曲起手指像最近两天这样顺毛摸摸黑猫的头顶,哑声低笑:“原来你也睡不着啊。”
      “不过——”
      他猛然话锋急转,指尖碰了碰黑猫脖子上的铃铛:“能不能先告诉我,顾律弛你到底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黑猫瞳孔中红光暴涨,瞬间化作粘稠又窒息的视线将纪辛困住。
      纪辛原本勾动颈环的动作突然顿住,只因为眼前一臂就能抱得过来的小猫须臾间变化成人类男性的身形,他刚要退却的动作并没有成功,顾律弛稍一用力对他而言便是天旋地转——
      后脑勺陷进枕头里,他被对方困在胸前、按。在。床。上,呼吸不能、动弹不得。
      “叮叮当……”
      铃铛轻响。
      纪辛的惊叫和痛吟尚未出声,顾律弛再度卸下手中的力度。
      他虽然惊喜对方认出自己,可无论是人类放大的面部细节还是骤然加速的血脉涌动都彰显出明确的信息表达——
      纪辛在生气。
      对方额头上的细碎汗珠、紧拧的眉头,当然远远没有之前’拒绝融合‘时那么果断和决绝。
      偏偏这次,原本完全不懂得人类情绪、一度冷漠自大的顾律弛却退却了。
      仿佛下一瞬,那个梦魇一般的,能将自己逼疯的漠然表情会再度从纪辛脸上浮现,而那种即将失去对方的不安和恐惧犹如契进祂灵魂的恶咒般森冷入骨。
      过去的悔意又在眼前,顾律弛再清楚不过,自己怕了。
      不是怕被纪辛拒绝。
      而是怕……被纪辛抛弃。
      恍惚中,历经千万年岁月洗礼的怪物意识到,看似无所不能的一方是自己,但掌控一切的一直是纪辛。
      更要命的是,祂并未完全掌握人类对于’喜欢‘的定义,便先一步饱尝了不甘、怨愤和求而不得的哀怅。
      “顾律弛,你又在发什么呆?”
      纪辛开口了,用眼神示意男人赶紧从自己身上下来。
      不过几秒,凑得又近,他看得再清楚不过——顾律弛这个怪物眼珠里的红光又开始若隐若现,简直、简直随时都有可能裂开、召唤出本体的迹象。
      可一转眼,纪辛又被对方面上骇人的肌肉抽动吸引注意力。
      什么情况?
      这种分不清是哭是笑的拙劣表情……怪物也会失心疯吗?
      不!他曾经目睹过祂的本体,不过一团乱糟糟的菌丝状长藤。
      哪来的什么心脏?!!
      几乎同一时间,纪辛听见原本沉寂一片的屋内再度响起那些很久都没有听到的嘈杂切窃语,那些再度将自己暴露出来的藤蔓张牙舞爪、疯狂涌动,完全沉浸在难以自拔的喜悦当中。
      “啊啊啊啊!纪辛还愿意和祂说话!!”
      “啊啊啊啊!纪辛并没有不理祂!!”
      “啊啊啊啊!纪辛没有发现祂不是黑猫就将我们赶出去!!”
      “等等,纪辛是不是有又发现我们了?”
      “不好!他还是会生气!”
      本就乱做一团的藤蔓交错、缠绕、拧成一个个死结,最后几根最粗壮的藤条汇聚在一起,戳了戳顾律弛的脊背——
      俨然是决意将讨好的重任交由自己的本体。
      纪辛:“……”
      他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些状似吓人的藤蔓还有这么呆蠢的一面。
      一侧,原本霍然起身的顾律弛忽然又俯下身来,眼眸中的红光凝聚成道血线。
      要说纪辛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也有什么奇特之处,明明不久前还觉得顾律弛眼神阴恻恻的吓人,现在却恨不得凑近一点去看看对方痛苦里那抹红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要不怎么说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给他索然无味的人生带来点别样的体验呢?
      可伴随男人越来越近的鼻息,生理的颤栗磨灭了那点探究和好奇,而当什么湿滑东西从唇畔擦过,留下湿漉漉的水痕,纪辛彻底怔愣,心跳猛地落了一拍——
      男人看得出他的出神,但很快调动肌肉组织,用毫无情绪波动的脸模拟出黑猫标准的歪头动作,语气晦暗而复杂:
      “纪辛,上次我这么舔你,不是很高兴么。”
      第30章 同床共枕
      对方这句话说得坦然至极,不带丝毫缱绻和欲念,仿佛已经化成人形的顾律弛还当自己是只黑猫。
      但他的每个字都咬得很轻,经由微微泛凉意的吐息传递到纪辛的耳畔,明明是来自远古遗迹怪物的低语却成了将人脸庞催熟的喃语。